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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做了幾天的法事,又買、刻經文,施粥施饅頭等,連蔓兒一家忙了數日,連老爺子的病情竟真的好了些。雖然還是不能說話,但是身子卻可以動彈了,飲食上也恢復了。
好了一點的連老爺子,就再也不肯躺在炕上讓人伺候。即便是大小便也不肯再在屋子裡,都是讓人扶着去外面的茅廁解決。
“老爺子知道心疼人。”連守信和張氏在家裡說到這件事的時候,就都感慨道。
連老爺子這心疼的對象,自然是連守仁和連守義。前些天連老爺子不能動,一切都要人伺候的時候,只肯吃乾飯,如果不是渴極了,給水他也不肯喝,油膩的東西也不肯吃。其原因,不過是想少解手,不給伺候他的周氏和兩個兒子添麻煩。
就是連蔓兒也不得不承認,連老爺子雖然偏心,但是他確實律己甚嚴,講究體面。連蔓兒也相信,如果是連守信或者連守禮去伺候連老爺子,連老爺子也會是同樣的作爲。他這樣做,不只是心疼兒子,不想給兒子添麻煩,同時也是特別在意體面。
行動不便,讓人端屎端尿地伺候,這人的尊嚴也就喪失了。起碼,連老爺子是這麼認爲的。
除此之外,連老爺子身子能動了,還想要停藥。這兩天,根據連老爺子的病情變化,李郎中又來了一次,對原來的藥方進行了一些增減。其中增加的,多是調補身體的藥材。所費不菲。
買藥的錢,還有給李郎中的診費,自然都是連蔓兒家掏的。
連老爺子雖然不能說話,卻還是想法子表達了他不想再繼續喝藥的心意。在這一點上。連老爺子和一般的莊戶人家的老人沒什麼兩樣。那就是生了病,能挺過去就挺過去,實在挺不過去。非得請郎中吃藥了,那藥吃了兩次略微見好,他們就不想再吃了。
這樣做,無非就是節省慣了,心疼銀錢。
這件事,連守信和五郎都沒有同意。那藥還是按方子抓了,送去老宅。就由留在那的兩個長工每天熬了,看着連老爺子喝下。
日子就這樣波瀾不驚地過着,轉眼就到了二月初二。
俗話說,二月二,龍擡頭。這一天在莊戶人家也是個很重要的日子。
五郎特意去了一趟王舉人家裡,和王舉人商量,兩家出錢,請了一個舞龍的班子,在村裡舞了一回龍。另外又請了一個戲班子,就在村裡大家共用的打穀場上搭了戲臺,唱了一天的戲。
莊戶人家少有娛樂,又是農閒的時候。因此,這一天。不只三十里營子的村民傾巢而出,就是周圍十里八村的莊戶人家,也都趕來湊熱鬧。那打穀場上,戲臺還沒搭好的時候,下面扛着長凳,夾着小板凳來佔位置的人就幾乎擠滿了。
因連蔓兒家有份出錢。那舞龍的隊伍進了村,就先到牌樓前舞了一回,又到連蔓兒家門口。連蔓兒就也到門口看了一回,又發了賞錢,那舞龍的隊伍才拜謝着走了,進村裡沿着每一條街都走了個遍。
至於那戲,連蔓兒就沒有去看。她昨天晚間不小心着了些涼,鼻子有些堵,身上也倦倦的,怕出門去再着了風寒,只好留在家裡。
自分家前那次差點沒了命,連蔓兒的身體就一直很好,頭疼腦熱幾乎就沒有過。因此,她一說不大舒服,連戲也不打算去看了,一家人就都緊張了。
李郎中自然是第一時間就被請了來。
李郎中給連蔓兒看過了脈,就說只是偶感風寒,而且風寒在表,只要發散發散,注意不要再着涼,飲食清淡些,就沒事了。
連蔓兒覺得李郎中說的極對,因此藥方也不用他開了。
張氏見連蔓兒不肯吃藥,就切了薑片,放進鍋裡,濃濃地熬了一大碗薑湯,又在裡面加了幾勺紅糖,端來給連蔓兒喝。
薑湯熬的太濃了,即便是多加了紅糖,依舊掩蓋不了那股子辣。不過,這總比喝那苦藥要好很多。連蔓兒幾乎是捏着鼻子,趁熱就將一大碗紅糖薑湯都喝了,又被張氏和連枝兒安排躺在炕頭,身上壓了兩層厚被子。
“睡一覺,捂出汗來就好了。”張氏這樣說道。
連蔓兒沒有反抗,躺在被窩裡點了點頭,就合上了眼睛。別小看這樣簡單的土法,這可是風寒感冒初起時,最簡單有效的治療方法。就是連蔓兒前世,也沒少被這樣治療過,因此,連蔓兒對此還是信服的。
不知睡了多久,連蔓兒醒過來,就覺得鼻子的呼吸順暢了,身上那種發緊、倦倦的感覺也消失了。小姑娘本身的抵抗力就強,在加上有效的土方,又治療的及時,真的是睡一覺,發了汗就好了。
睜開眼四下看看,屋裡沒人,陽光透過窗簾幾乎灑滿了半炕。
看來,已經快到晌午了,連蔓兒已經學會了看日影來確定時辰。聞到外屋有淡淡的香氣飄進來,還有人在小聲說話。連蔓兒看了看緊閉的房門,一邊坐起來,一邊叫了聲娘。
房門幾乎是應聲就開了。
先探頭進來的是小七。
“我姐醒了。”小七的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大聲地道。
小七說完這句,就跑過來,趴在炕沿上看着連蔓兒笑。隨後,張氏、連枝兒、連守信和五郎就魚貫從外面走了進來。
“蔓兒,咋樣了,好點沒?”
“再多睡一會吧。”
“再喝碗薑湯。”
“好點沒,要是不好,趕緊請郎中開了藥方,還是喝藥快。”
一家人圍着連蔓兒,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
“好了,完全好了,一點事都沒有了。”連蔓兒就笑着道。
張氏就坐到連蔓兒跟前,伸出手來,用手背在連蔓兒額頭貼了貼,又收回手在自己的額頭貼了一下。
“涼絲絲地,聽說話這聲也是好了。”張氏就道。
“我就說沒事了。”連蔓兒道。
看連蔓兒很有精神的樣子,一家人才都放了心。
“哥,小七,你們咋沒去看戲?”連蔓兒就奇怪地問道。
“姐你病了,我不去看戲,我在家陪你。”小七就道,“娘怕我吵着你,不讓我在這屋裡,我就在那屋陪着你來着,姐。”
“就你嘴最乖。”連枝兒對小七嗔道,又扭頭笑着對連蔓兒道,“因爲你病了,咱爹和五郎就去戲臺那看了看,就回來了。 小七最乖,也是跟着咱爹去看了看就回來了,那麼熱鬧,他都沒再去。”
因爲是她家做東,這搭了戲臺,肯定要過去應酬一下,之後就回來,是擔心她的病。
連蔓兒沒說什麼話,心裡卻是暖暖的。
連枝兒見連蔓兒這樣是不肯再接着睡了,就上了炕,將窗簾收了起來。沒有了窗簾的遮擋,陽光透過琉璃窗,一下子鋪灑進來。
連蔓兒微微地眯了一下眼睛,暖融融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身上,這種感覺,正如她此刻內心的感受。不過是着了點涼,大傢伙就都這樣守着她。
連蔓兒知道,這種感覺,就是幸福。暖暖的、潤潤的。
“再喝碗薑湯吧,我去熬。”張氏就又道。
“娘,先不喝了,晚上再喝行不。”連蔓兒忙攔住道,“娘,我有點餓了,有吃的嗎?”
着涼感冒的人,一般都會厭食。連蔓兒說餓了,想吃東西,張氏就很高興,因爲這進一步證明,連蔓兒好了。
“外面正烀豬頭,還有豬爪子,娘再給你炒倆菜。”張氏就道。
“嗯,咱大傢伙一起吃。”連蔓兒就點頭道。
正好也快到吃晌午飯的時候了,張氏就和連枝兒出去安排。
二月二,有些地方還有烀豬頭、吃豬頭肉的風俗。連蔓兒家年前殺了豬,特意留了一個豬頭,就是要等到今天吃的。
一會工夫,張氏和連枝兒就帶着人在東屋擺好了飯桌,連蔓兒換了衣裳,就到東屋來。
豬頭肉,自然是桌子上的主菜,不過當然不是一整個豬頭擺在那裡的。豬頭烀熟之後,一點也不油膩,分拆、切好後裝盤,再配上蒜泥、醬油,委實是一道不錯的美味。
連蔓兒對豬臉、豬耳朵這些感覺平平,她比較愛吃的是豬舌頭,也就是俗稱的口條。而要說她最愛吃的,則是豬眼眶裡眼球背後那一團嫩肉。
那絕對可以稱得上是豬身上最好吃的部位,就是太少了。
連蔓兒家吃豬頭肉,這眼眶肉,歷來都是給連蔓兒和小七的。今天,兩塊肉都放在了連蔓兒的碟子裡。
吃過了晌午飯,趙氏和連葉兒就來了。原來這孃兒倆也知道連蔓兒病了,上午就來看過一回,那時候連蔓兒正睡着,這孃兒倆就沒驚動她。吃過了晌午飯,這孃兒兩個估摸着連蔓兒也該起來了,這才又來看她。
見連蔓兒好了,趙氏和連葉兒也都跟着高興。
“蔓兒姐,我爹去廟裡,請住持師父給算日子去了,這個月,我家的房子就動工!”連葉兒還告訴連蔓兒一個喜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