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兒。你別亂說。”連枝兒就道。她生性靦腆。雖然是在年幼的親妹妹面前。依舊有些害羞。
連蔓兒就從炕上下來。出去看了看。見沒人在附近。就關了門又轉回來。上炕挨着連枝兒坐了。姐倆就靠窗臺坐着。外面有人來或者是有人經過。她們都會覺察道。
“姐。這就咱倆人。你跟別人不好意思。跟我還怕啥的。”連蔓兒用胳膊肘撞了撞連枝兒。小聲道。
連枝兒輕輕的嘆息了一聲。並沒有說什麼。臉色慢慢地沒那麼紅了。
“她們關心不關心的。這事最後不還是的咱爹孃做主。”連枝兒緩緩地道。
連蔓兒瞧了連枝兒一眼。心中微微一鬆。連枝兒雖然靦腆溫柔。但並不是個沒有主意的人。
“咱爹孃做主。那也得看你自己個願意不願意。”連蔓兒就道。“姐。你有啥話要是不好跟咱爹孃說。你就跟我說。我給你傳話。管保合你的心意。”
“人小鬼大的!”連枝兒撲哧一聲樂道。
沒有再堅持說什麼都是爹孃做主。也沒有拒絕。連枝兒的意思。就是認可了她的話。連蔓兒也就抿着嘴笑起來。
“姐。你說那個喜寶咋樣?”氣氛這樣好。連蔓兒趁熱打鐵地問道。
“我能知道他咋樣。我又不認識他。”連枝兒道。
“我看他長的還行。家庭嗎。他家也就放高利貸。名聲不大好聽。不過也沒聽他家真做啥壞事。人的好賴啥的。有時候還真不能聽風就是雨。”連蔓兒說着話。就想起剛纔趙秀娥說的話來。“咋秀娥嫂子把他家說那麼壞。要是真的。咱咋一點都不知道。”
“他家和咱家不是一路人。”連枝兒就道。“天下好人多了去了。我也不能各個都去認識。啥事。還得看個緣分。人長的模樣。是爹孃給的。看着不太磕磣就行。蔓兒。你以後也別看人外表。”
“啊?”連蔓兒吃驚地啊了一聲。她知道連枝兒的性格穩重。但是她沒想到。連枝兒的心態穩重、成熟到這種地步。
“……你看咱家。三郎哥長的好不好?可他懶。以後成家。他媳婦肯定累。還有花兒姐。長的也好看。可她心不好。”爲了說服連蔓兒。連枝兒將眼前的例子拿了出來。
這在連枝兒是很難得的。因爲。她幾乎從來不說別人的壞話。更何況是本家的人。
連蔓兒有些感動。她知道。連枝兒這是爲了她好。
“嗯。姐。我記住了。看人不能看外表。”連蔓兒就點頭道。
看連枝兒的態度。是對喜寶沒什麼想法。那麼……
“姐。你看家興哥咋樣?”連蔓兒就又問。
連枝兒的眼神避開連蔓兒。兩隻手無意識地擺弄着衣角。
連蔓兒心中一動。看來連枝兒對於吳家興與喜寶。是不一樣的。
“姐。你說句話唄。”連蔓兒扯了扯連枝兒的衣角。故意道。
“要我說啥呀。人家也就來幫咱種個地。都是親戚。正常來往。……這事。終歸還是爹孃說了算。”連枝兒道。
“要說親戚。咱家跟他家可不算近。要論起來。咱跟吳二叔家更近。咋吳二叔家不來幫咱種地?這兩天。家興哥總偷摸看你。姐。你沒發現?”
“別瞎說。”連枝兒的臉微微又有些發紅。眼睛飛快地掃向窗外。似乎生怕被誰聽見了剛纔連蔓兒的話。
連蔓兒不由得暗笑起來。她確信。對於吳家興的心意。連枝兒並不是不知道的。
吳玉貴和吳家興可不是閒人。若是要幫連守信家。介紹兩個短工來就足夠了。他們爺倆親自上門。吳玉貴話裡話外帶出來的意思。已經相當明顯了。
而連守信和張氏那。只怕也是心知肚明。那天酒桌上。一來一往的。就差挑明瞭說了。張氏不是個不知進退的人。卻問了吳家興的生日。吳家興那麼高興的回答。這都很說明問題。
因爲兩家有着親戚關係。又走的近。反而不像別人家。
看的差不多。就找人上門提親。總要兩下各方面都滿意了。免得提親後又有什麼不妥。妨礙兩家人的交情。
而連枝兒的態度。似乎對吳家興也是滿意的。
“姐。那天我聽爹和娘說話。說是捨不得讓你早早出嫁。要看好了人。先給你定親。然後再讓你在家待一兩年。給你攢足了嫁妝。才讓你成親那。”連蔓兒就將那天聽連守信和張氏說的話。告訴了連枝兒。
“嗯。”連枝兒輕輕地嗯了一聲。眼睛微微地有些溼潤了。“咱家日子剛過起來點。五郎和小七要上學。你還小。爹和娘忙不過來。我也不放心。”
連守信和張氏要多留連枝兒兩年。是爲了連枝兒。而連枝兒不想這麼早出嫁。則是想爲家裡多分擔些家務。
連蔓兒想到的卻是另一個方面。
“這樣也好。看二郎哥和秀娥嫂子。定親沒多久。就成親了。誰都不瞭解誰。先定親。多瞭解瞭解再成親。就不會有這樣的事了。”
不僅是雙方家庭的瞭解。兩個新人成親前多瞭解一些。也免得脾氣不對。以後成爲怨偶。這個想法在這個年代。是不好說出口的。但這並不代表沒人明白這個道理。很多青梅竹馬。或者親上做親的人。不就是看重雙方的知根知底嗎。
姐妹倆親親密密地說了半天話。看着時辰不早了。就收拾了一番。將門鎖了往早點鋪子這邊來。
臨近晌午。鋪子已經打烊。連守信帶着五郎正在打掃收拾。因爲有人幫忙。他們今年的地早早地就種完了。但是私塾的農忙假還沒結束。所以五郎和小七這幾天都不用去上學。
連枝兒一進門。就去了廚房準備做晌午飯。
“爹。我娘那?幹啥去了?”連蔓兒左看右看。都沒看見張氏。就問連守信。
“啊……你娘有事出去一會。馬上就回來了。”連守信有些含糊地答道。
“小七那?”連蔓兒有問。
這個時候。連守信已經走開了。五郎就衝連蔓兒笑了笑。
有古怪。連蔓兒立刻判斷道。
“哥。是啥事啊。跟我說說唄。”連蔓兒就湊到五郎跟前。小聲問道。
“不知道。別亂問。”五郎朝廚房的方向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道。
“哦。”連蔓兒若有所悟地哦了一聲。
一會工夫。張氏就帶着小七回來了。兩個人並不是從外面回來的。而是從廟裡回來的。張氏進屋。看見連枝兒在做飯。囑咐了兩句。就急急茫茫地和連守信往新鋪子那邊去了。
連蔓兒看了看小七。朝他勾了勾手指
小七就顛顛地跑了過來。
連蔓兒拉着小七走到揹人的角落。
“小七。你剛纔一直跟咱娘在一起?”連蔓兒問。
“嗯。”小七點頭。
“說。咱娘幹啥去了?”連蔓兒繼續問。
“嘻嘻。”小七就開始捂着嘴笑。小七從去年開始換牙。到現在牙還沒換完。昨天他又掉了一顆牙。小傢伙不想讓人看見他的豁牙。話都少了。
連蔓兒瞪起眼。盯着小七。
“咱娘不讓說。”小七就笑着道。
“又不是跟別人說。告訴我怕啥的。”連蔓兒就哄道。
小七又嘻嘻地笑。
“說不說!”連蔓兒兩隻手。捏住小七腮幫上軟乎乎的肉。開始往兩邊拉。
小七的包子臉一下子就變了形。
“偶、偶說。”小七立刻討饒道。
連蔓兒只得戀戀不捨地放開手。心中有些不滿。如果小七能英勇不屈一些就好了。她就能多捏一會他的包子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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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剛纔去找住持大師了。”小七的大眼睛四下掃了一遍。見周圍沒人。就又往連蔓兒跟前靠了靠。將聲音壓的低低的道。“娘讓住持大師給咱姐和家興哥合命。”
所謂合命。一般就是將兩個人的屬相、生辰這些掐算掐算。看是否相合。這個年代。男女結親。一般都要先讓人掐算合命。如果相合。纔會成親。
“娘沒跟住持說是咱姐和家興哥的命。可娘一說出來。我就知道是她倆的。”小七有些得意地又道。
“那結果咋樣?”連蔓兒忙問。
“住持說好。”小七答道。“娘可高興了。”
剛纔看張氏的臉上確實有喜色。也就是說。住持大師給掐算的。連枝兒和吳家興兩人的命是相合的。
“姐。你說。咱爹孃是不是要把咱大姐許給家興哥了?”小七問連蔓兒。
“哦……”連蔓兒故作高深地沉吟起來。
小七緊張地看着連蔓兒。
“咱娘說啥了沒有?”連蔓兒又問小七。
“咱娘就說不讓我把剛纔的事跟別人說。”小七道。
“嗯。這事就咱自己知道就行。別人誰問也不能說。知道不?”連蔓兒就道。
“姐。我知道。我肯定不能告訴別人。”小七連連點頭道。又問連蔓兒。“姐。你說。咱爹孃是不是要把咱大姐許給家興哥了?”
“這件事嗎……過兩天咱就知道了。”連蔓兒道。
吃晌午飯的時候。張氏看連枝兒的目光。讓連枝兒有些發毛。
“娘。你總看我幹啥?”連枝兒道。
“沒、沒啥。”張氏忙掩飾道。嘴角的笑意卻是無法遮掩。“孩子他爹。你發啥呆那?”
“你說。咱是不是該幫他爺去種地?”連守信扒了一口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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