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今天請客,這個時辰,客人們陸續地到了。這往後院來的,都是與吳家和連家親近的女眷,連蔓兒也都認識。其中有大周氏、吳玉昌媳婦婆媳兩個帶着二丫,還有陸家的老太太,吳王氏和吳家玉也陪着過來,都到連枝兒的屋裡坐了。
張氏孃兒三個都換上了笑臉,也不再說張氏以前的事。
大家的話題,自然就落在連枝兒的身孕上頭。一會工夫,這屋裡的人就分成了兩撥,連蔓兒、吳家玉和二丫湊在一處,說些針線等女孩子們之間的話題。
“蔓兒,你的針線可長進了不少,今年送我的那個荷包繡的太好看了,我拿着都捨不得放手。”吳家玉就對連蔓兒道。
“是啊,”二丫也道,“蔓兒給我的那個,我娘看了,也可稀罕了,還說蔓兒是開竅了,說我沒開竅。”
連蔓兒自己做了些針線,過年的時候分送給人。自家的每個人從連守信、張氏,到五郎和小七都人人有份,另外的就是分送給小姐妹們。
她送給吳家玉和二丫的禮物裡面,都有親手繡的荷包。這兩個人也都用自己做的針線回了禮。
“你們別笑我了,我知道,我以前的針線太差了。”連蔓兒就笑道,“我娘還說我那,說我繡的東西,配色不如家玉姐鮮亮,還說二丫做的活計陣腳細密,我的沒法跟二丫的比。”
三個小姑娘都把對方誇了一番,又自我謙遜了一番。和樂融融。
“蔓兒,你那花樣子可真新鮮,我都沒見過。”二丫就對連蔓兒道。
“……上次去府城。從一個鋪子裡頭買了些花樣子,你們啥時候去我家給你們看,你們挑稀罕的,我那有紙有筆,我給你們描下來。”連蔓兒就道。
描花樣子所用的紙和筆與平常寫字的不是一回事,要另外備辦,因此在莊戶人家中頗爲稀罕。
吳家玉和二丫就都笑着答應。說好了有空要去連蔓兒那挑花樣子。
幾個小姑娘說說笑笑,張氏、吳王氏那邊,話題已經從連枝兒身上轉到了另外一件事上面。
“……是年前。臘月二十八,在香河屯的大集上看見的。”吳玉昌媳婦說道。
連蔓兒停下與吳家玉和二丫說話,扭臉看向了吳玉昌媳婦那邊。那邊的話題之所以引起她的關注,是因爲吳玉昌媳婦正在說的是連蔓兒以前從沒聽說過的。周氏的親戚。
原來周氏除了大周氏這個堂姐。另外還有一個堂妹。只是這個堂妹嫁的極遠,除了年輕的時候,和周氏、大周氏有一些來往之外,這些年都沒有絲毫的音訊,自然也沒有來往。
吳玉昌媳婦正在說她的孃家兄弟,年前在集上看見了小周氏的丈夫,然後這兩天來三十里營子串門,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吳玉昌媳婦。
小周氏嫁的這個男人。據說是個裁縫,姓商。原本就住在香河屯。後來才搬走了,說是搬去了很遠的地方,那之後,小周氏就跟大周氏和周氏姐妹們斷了來往。
小周氏比周氏小了有十歲左右,比大周氏小十五歲。
對於小周氏和小周氏的丈夫,按着輩分,連蔓兒和二丫她們應該稱呼三姨奶和三姨夫爺。
“……我咋從來沒聽說過呀?”連蔓兒戳戳二丫,低聲問道。
“我也是頭一次聽說。”二丫看了一眼大周氏,也低聲道,“沒聽我奶說過。那天我舅上我家來,說了這事,我才知道的。”
“我舅以前就見過他一回,那時候我爹和我娘還沒成親,正商量定親。我舅在集上,先沒認出他來,是他認出了我舅,上趕着跟我舅說話,我舅才恍惚認出他來。”
“你們小孩子都不知道,我也沒見過,就是聽說過。”吳玉昌媳婦說道。
“……我都沒聽說過……”張氏突然道。
“你是進門晚,那時候三姨他們早就搬走了,也沒個音訊,你當然不知道。”吳玉昌媳婦就道。
“也是。”張氏不知想到了什麼,就點了點頭。
張氏沒見過小周氏,這並不奇怪。看吳玉昌媳婦說話的語氣,大周氏應該是在家裡提起過小周氏的。可是這些年,周氏竟然從沒提起過這個堂妹,這就有些奇怪了。
“他們這是又搬回來了?”張氏問吳玉昌媳婦道。
“說是搬回來了,好像剛搬回來沒幾天,說是老宅子早就賣了,現在還沒賣上房子,租的房子先住着。”吳玉昌媳婦就道。
“這些年沒通音訊,他們當初是搬去哪住了?”張氏又問,顯然對這從沒聽說過的親戚頗有幾分好奇。
“我兄弟也打聽了,說是挺老遠的一個啥地方,還說這些年,也不是一直在一個地方。”吳玉昌媳婦就道,然後又問大周氏,“娘,你老還記得不,當年我三姨他們是搬哪去了?”
“這老些年,我也記不住了。說的時候就模模糊糊的,就知道特別遠。”大周氏就道。
“……這搬回來,家裡都有些啥人?”吳王氏問。
“說是兩個閨女,一個兒子。大閨女嫁人了,就留在那邊,小閨女帶回來了。……兒子還挺小的,今年大概十四歲……”吳玉昌媳婦就道。
連蔓兒偷偷瞥了吳玉昌媳婦一眼。吳玉昌個極到了去的人,這十里八村的人辦事情,多以能請到吳玉昌去做知客爲榮。吳玉昌媳婦和吳玉昌很般配,性格潑辣,能說會道、消息靈通。而且,看來吳玉昌媳婦的兄弟和她的性格差不多,要不然,也不能只有一面之緣,多年後在集上遇見,就將小周氏家的情況打聽的這麼詳細。
“……你家炳武的日子,是定在哪一天啊?”大周氏突然乾咳了一聲,扭頭向陸家老太太問道。
話題就從小周氏身上,又轉到了陸炳武和張採雲的婚事上頭。
到時近晌午,吳王氏就張羅着安放桌子,擺設酒席,張氏、連蔓兒,連同大周氏婆媳幾個就在連枝兒這屋坐了一席。
等到吃過了飯,客人們陸續散去。連守信和五郎還有別的席要赴,就先告辭走了。小七畢竟還小,就沒跟去,而是到後院來看連枝兒。
吳王氏忙活完了,也到後院來,陪着坐着說話。
到傍晚,張氏和連蔓兒帶着小七要告辭,吳王氏苦留幾個人不讓走。吳玉貴和吳家興也有別的席要赴,晚上並不回來吃飯。
“……你們回去了,也就你們孃兒三個吃。還不如就留在這,咱們一起吃了才熱鬧。……可別怕給我添麻煩,今天請客怕飯菜不夠吃,廚房裡多做了一桌,正好咱們幾口人吃。”吳王氏笑着道。
張氏和連蔓兒聽吳王氏這麼說,也就笑着留了下來。若是別人家,她們自然不會如此,可她們與吳家關係非同一般,又相處的極好,這樣做,顯得兩家更爲親密。
在吳家吃過了晚飯,又一起坐着嘮閒嗑直到掌燈時分,吳玉貴和吳家興赴席歸來,連守信和五郎也赴完了席,順路來接張氏母子,張氏、連蔓兒和小七才從吳家出來。
回到家裡,連蔓兒就讓人端了山楂茶來,一家人圍着,一邊喝茶,一邊說話。
張氏就對連守信說起了小周氏的事情。
“……還有這一門親戚,我從來沒聽你們誰說起過。”張氏對連守信道。
連守信對這個消息也很吃驚。
“我還記得,就是後來斷了來往。”連守信道。
“這些年,我爺和我奶好像從來都沒提過他們,是有啥緣故?”連蔓兒就問道。
“應該沒有。”連守信就道,不過看他的神態和語氣,就知道,他也不是很肯定。
張氏就又問起連守信和五郎後來去赴宴的事,等喝過了山楂茶,一家人就各自回房歇息了。過年比平常的日子更勞累,每天宴席不斷,還要從一家到另一家趕場,所以晚上要早些歇息。
第二天,就是正月初五,俗稱爲破五。這一天,必須要吃餃子。
早上,一家人早早起來,一起吃了一頓牛肉餡的餃子,連守信和五郎就帶着小七又出去赴席去了。
張氏和連蔓兒留在家裡,年前就定了,明天她家請客,請客的帖子早就送了出去,宴席的準備一直在做,今天是最後再籌備籌備。
趙氏和連葉兒也過來,幫着張氏和連蔓兒準備。明天的宴席,請了連葉兒全家。
“葉兒,你這兩天去老宅了嗎?”連蔓兒就問連葉兒,她想知道,關於連守義和何氏在外面傳銀鎖壞話的事,老宅那邊連老爺子和周氏有沒有處置。
“昨天去來着。”連葉兒就告訴連蔓兒,“是老宅那邊的,打發了六郎來叫的我爹。是下晌來叫的,先來的你們家,你們不是都去赴席了嗎?還問我們,知道你們去哪家赴席不,我們都說不知道。要不,估計還得去找四叔。……咱爺和咱奶知道了那件事,說芽兒她爹孃了,差點沒打起來,讓我爹過去幫着說和、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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