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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了這些天的魚、鮮蓮蓬和鮮菱角,連蔓兒家掙得純收益合計九十兩銀子。而且,估計到了秋末,最後收穫的時候,這個數字還要翻上幾番。一家人自然是高興,幹勁更足了。
連蔓兒家魚塘和荷塘裡的這些東西,魚還可以在別的地方買到,但是這鮮蓮蓬和鮮菱角卻只有她家有。雖是種來就是爲了謀利的,但張氏還是送了點給幾乎親近的人家嚐鮮。
吳家興家,王幼恆、王舉人家這都不必說,肯定是都有的。即便是村裡,張氏也挑着送了幾家。
這天過了晌午,太陽沒那麼毒辣了,連蔓兒正和連枝兒坐在院子裡的陰涼處做針線,張氏就提了個籃子從外面回來了。
“蔓兒,你先停停手。”張氏就對連蔓兒道,“把這菱角給你大姨奶家送去。”
張氏說着話就將手裡半籃子剛摘下來的菱角遞給了連蔓兒。
這兩天是聽人說二丫的奶奶因爲天氣太熱,身子不大舒服,吃不下飯。這菱角剝了,加一些米熬粥,最是清香宜人,可以解暑氣,益脾胃。
連蔓兒就答應一聲,將手中的針線放回針線笸籮裡,接了張氏手裡的籃子出門來。連枝兒因爲年長,又是定了親的人,再加上生性就安靜,沒連蔓兒那麼外向,所以家裡像這樣要往外跑的活計,一般都是讓連蔓兒做。
連蔓兒對此並沒有意見,就算沒有上面的原因。連枝兒的針線做的比她好,讓連枝兒多些工夫、安心地做針線,她也是願意的。現在她腳上這雙繡鞋,鞋面上的精緻的繡花還是連枝兒給她繡的。
走過跨院。大胖和小胖就汪汪叫着撲了過來。這兩隻到了連蔓兒跟前,就猛搖尾巴,仰起頭衝着連蔓兒撒嬌地嗚嗚。如果站在這裡的是小七。這兩隻肯定是要往身上撲的。每天小七放學,這兩隻都要在小七身上掛一會才肯下去。
其實,一開始,這兩個傢伙也是這樣對連蔓兒。是被連蔓兒連續下狠手鎮壓了幾回,它倆才學的乖了“文明”了。
狗狗這種生物,就是喜歡和主人各種身體接觸。
連蔓兒就伸出手,在大胖和小胖毛茸茸的頭上揉了揉。
“乖。晚上有肉骨頭吃。”連蔓兒笑道。
連蔓兒放開了手,大胖和小胖也不走開,就都用腦袋蹭連蔓兒。這也是連蔓兒給它們養成的習慣,如果她揉這兩隻的頭,這兩隻纔敢用頭往她身上蹭。
“二小姐。這是要出門?”長工老張就陪笑着問道。大胖和二胖本來是在魚塘那邊,是跟着老張回來拿東西的。
“是,去村裡一趟。”連蔓兒就道。
“二小姐有啥事,就吩咐一聲。俺們正好有空。”老張就又道。
“這事不用,你忙你的去吧。”連蔓兒就往院子外走,大胖和二胖就都戀戀不捨地跟上來。
那就乾脆帶着吧,連蔓兒想。
“我把它倆帶走了。”連蔓兒衝老張打了個招呼,就帶着大胖和二胖出了門。
一路進村,連蔓兒是慢悠悠地走。大胖和小胖就圍着她跑前跑後的,時不時還湊到她跟前,求撫摸。
從連家老宅門口經過,連蔓兒見大門半開着,就往裡面看了一眼。
連葉兒正提了一桶豬食往門口走,看樣子是打算餵豬。
大胖和二胖都來過老宅。也認識連葉兒一家人,因此就都汪汪地叫了起來。連葉兒聽見叫聲擡起頭,就看見了連蔓兒。
“蔓兒姐……”連葉兒忙叫道。
“葉兒,你先忙着,我去趟咱大姨奶家,一會回來找你玩。”連蔓兒就衝着連葉兒招了招手道。
“哎。”連葉兒忙點頭應了。
從老宅門口走開,往前走就是一個十字路口。這路口往北走是通向后街的,同時可以到達二丫家,而往西走,就是英子家。
英子的爹就坐在自家大門前的大石頭上,敞着懷,正在乘涼。
連蔓兒一眼瞧見,暗暗皺了皺眉,就只裝作沒看見。自那次英子的爹和娘要去她家陪客吃飯,和連花兒起了衝突,後來讓她叫來長工給趕走了之後,英子的爹還找過一次連守信,並且還打發了英子的娘找張氏。
張氏沒給英子的娘面見,連守信對英子的爹也沒客氣。無機可趁,再加上也許是英子給的錢還沒花光,這兩口子倒消停了許多。
連蔓兒瞧見了英子的爹,英子的爹也看見了連蔓兒。
“閨女,你爺又往家裡捎信了沒?”英子的爹坐在大石頭上,扯着嗓門喊道。
連蔓兒就知道,英子的爹這是故意這麼大聲的,爲的不是讓她聽見,而是讓村裡左鄰右舍的人聽見。不過是爲了重複一件事,他跟老連家關係不一般。
連蔓兒沒有應聲,只是跺了跺腳,指着英子爹,嘴裡發出一聲尖利短促的唿哨。
大胖和二胖嘴裡就吠叫起來,氣勢洶洶地朝英子的爹撲去。沒錯,剛纔連蔓兒的那一聲唿哨,就是向這兩隻發出襲擊的命令。
她和小七將這兩隻小奶狗養的這麼大了,可不是隻想着給它們吃好了,打理了乾淨了別的就不管了。要了這兩隻小奶狗過來,是爲了看家護院。爲了這個,連蔓兒和小七可沒少下功夫。
一開始,在人們看來像是玩笑似的訓練,日復一日下來,終於有了成果。
就比如現在,聽到攻擊命令的大胖和二胖,遲疑都沒有,就去撲咬目標了。
別看這兩隻還只是半大的小狗,但是那一身健壯的肌肉,張開嘴露出來的雪白、尖利的牙齒,還有那兇悍的叫聲,可不是一般人敢面對的。英子的爹眼瞅着大胖和二胖衝他去了,唉呀媽呀地怪叫了一聲,跳起來,就往門裡跑去了。
也就是他坐的地方離門近,要不然,他還真跑不脫。他剛跑進門裡,將柴門關上,大胖和小胖就追到了。
兩隻撲到柴門上,一邊用前爪在柴門上撓,一邊衝着裡面的英子的爹吠叫。
狗爪子將那柴門撓的咔哧咔哧響,聽着就非常的瘮人,再加上兩隻狗的重量,那柴門眼看着就要不堪重負,搖搖欲墜了。
英子的爹再柴門裡面早嚇的兩腿站站,嘴裡連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了。
連蔓兒看着火候差不多了,這才又發出一聲略長的唿哨,將大胖和二胖叫了回來。
再往那門裡看,已經看不見英子的爹了。肯定是嚇趴下了,連蔓兒暗笑着想。
“做的好。”連蔓兒摸了摸大胖和二胖的頭。
…………
到了二丫家裡,二丫的奶奶和娘都在。
“我娘聽說我大姨奶不大愛吃飯,剛摘了點菱角,讓我送過來。也給叔、嬸子們嚐嚐鮮。”連蔓兒將籃子遞過去說道。
“哎呦,咋送這精貴的東西啊,你們家這也是賣錢的。”吳玉昌媳婦忙推讓道。
“可不是,我這也就是苦夏,連個病都不算,過兩天就好了。還讓你娘這麼惦記着。”二丫的奶奶也道。
“大姨奶,苦夏就吃這個好。大姨奶,嬸子,你們就別和我們客氣了。”
客套了一番,吳玉昌媳婦纔將菱角收下了。
“你們這日子算是過起來了。”二丫的奶奶就和連蔓兒嘮嗑,“你爹和你娘都能幹,好人有好報。你們幾個也大了,你哥再考出來,你們家啊,那才真叫四角俱全,誰家也比不了的日子。”
又說到菱角。
“這個東西,我還是小時候見過一次,是曬乾了的,有人從南邊給帶過來的。那時候我記事兒了,你奶怕都不記得了。那時候,老周家也過的是大日子。”說到這,二丫的奶奶就嘆了一口氣,“……不作法,都敗花了……”
聽她說起她孃家的事,吳玉昌媳婦和二丫母女兩個就誰都不插話。
連蔓兒則是側耳細聽。周氏和二丫的奶奶都是沒有孃家人來往的,周氏從來不說她孃家的事。連蔓兒所知道的,也是從衆人的隻言片語裡面透露出來的信息。
周氏孃家原來是大戶,非常富有,但是在周氏的爺爺那一輩,就敗落了,原因是周氏的爺爺吃喝嫖賭,將偌大的一個家業給敗了。
吳家在這青陽鎮來說,也算是一大戶。吳玉昌的爹在娶親的時候,也是地主,家裡有不少的房舍和田地,只是後來也敗落了。不過現在,吳玉昌家還是村裡能數得上的,日子過的好的人家。而連老爺子當時娶周氏的時候,也是人生最興頭的時候,在鋪子裡混的風生水起,手裡積攢了許多的銀錢。
由此可見,周家那個時候即便敗了家業,但畢竟有老底子在,所以這堂姐妹兩個才能各自嫁進吳家和連家。
看吳玉昌的相貌並不像二丫的奶奶,那麼可以推斷,吳玉昌的爹長的是相當的體面。而連老爺子在年輕的時候,也肯定是個高大、俊朗的男人。
連蔓兒從沒聽過周氏有什麼嫁妝,依周氏的性情,若是有體面的嫁妝,肯定要時常放在嘴邊的,那也就是說,周氏嫁過來的時候,是沒什麼嫁妝的。
這個年代做親,都要講究個條件相當。周氏能嫁給裡連老爺子,僅僅是她自身的相貌不錯是不夠的,她另外還應該有一個吸引連老爺子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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