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新時間:2015-6-24 6:48:53 本章字數:3708
這一夜，慕離都沒有睡好，總是在夢到過去的畫面，林林總總，揮之不去，那些熟悉的人，習慣的事，還有滿手的鮮血，成片的屍體堆，讓她覺得自己再一次回到了過去那些腥風血雨的日子。
將她從這些夢中喚醒的，是紫羅，一臉的笑意，配上她的笑眼，看上起特別親切，可是在這笑容之後，慕離知道是什麼。
嘆口氣，回想了一下夢中的種種，突然覺得與其像是現在這樣不見兵刃的爭鬥，還不如那些明刀明槍的廝殺，至少有一種熱血，一種激情，一種傲骨，一種情懷。
而這宅門之鬥，除了勞心，什麼也看不到。
“小姐，晨省。”紫羅說道，幫慕離找衣服，是一件慕仙瑤從前穿過後來嫌衣服款式老舊了的淡粉色石榴裙，“夫人說了，既然你現在能夠說話，也開始接觸周圍的事物，自然是應該去晨省了。”
“嗯。”慕離沒有反抗，任憑紫羅給她穿衣梳頭洗漱。
去晨省也好，來了這十多日了，她都還沒有將府中的人給認全，特別是那些姨娘，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從前的慕離不管多麼深居簡出，自家的姨娘該都還是認識的。
跟去晨省的，只有紫羅而已，慕離讓紅玉留下來照顧婉兒了。
錦繡院中，慕離到的時候，幾乎已經是最後幾個了，比她更晚的便是馬姨娘，帶着九少爺慕宗與。
眼下慕明德統共有十個子女，也算得上是枝繁葉茂了，大小姐是吳氏所出，已經出嫁；二小姐慕玉瓊，姨娘馬氏所出，瘋癲怪癖，即將與她爲鄰；三少爺慕蕭然，四小姐慕仙瑤吳氏所出，嫡子嫡女，身份最是高。
五小姐六小姐孃親過世，慕笑顏跟了吳氏，至於五小姐慕笑語是給了姨娘趙氏，聽聞趙氏的兒子原本是七少爺，三歲的時候夭折了，索性將慕笑語給了她養着。
排行第八的，就是她慕離了，連養都沒有人養的，自生自滅了這十五年。
九少爺同樣是馬氏所出，整個慕家兩個男丁中的其中之一，今年才十一歲，聽說粉嘟嘟的，尤其可愛。
十小姐是姨娘徐氏所出，才六歲，徐姨娘是年輕，十六歲跟了老爺，現在才二十三歲，聽說她生下十小姐之後，原本是又有了身孕的，已經有五個月大了，卻小產了，是個男孩。
眼下，最受寵的姨娘是徐氏，年輕貌美，能唱好聽的崑曲，慕明德最喜歡在她那裡過夜。
今日的晨省，除了二小姐慕玉瓊沒有到場，慕離將這些人看了個遍，聽着吳氏挨個兒的噓寒問暖，看着每個人的回答，揣摩着他們的脾性。
“離，明珠閣住着還習慣嗎？”吳氏的話題落到了慕離的身上，“還有什麼缺少的沒有？記得跟母親說。”
“明珠閣很好，離很喜歡。”慕離恭敬的回答，“母親的安排十分周全，離感激不盡。”
“你是我的女兒，這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應當爲你做的，說什麼感激。”吳氏笑着道。
“自然明珠閣住着好，不知道比她那大雜院好了多少。”有人說話了，是徐氏，她長了一張精緻的瓜子臉，一雙水濛濛的大眼睛，小嘴兒擦了胭脂，如同紅櫻桃一樣，笑起來十分勾人，“是嗎，八小姐。”
“徐姨娘說的是。”慕離笑了笑，“大雜院也好，明珠閣也好，都是母親的恩惠。”
吳氏臉色沉了沉，徐氏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閉了嘴，倒是她身邊跟着的才的六歲的十小姐慕合薰好奇的看着慕離，大聲說道：“姨娘姨娘，這就是你跟合薰說的我相府的母老虎嗎？”
這話一出，衆人將目光放到了慕離的身上，有的尷尬，有的嘲諷，有的幸災樂禍。
“真是童言無忌。”慕蕭然接過了話頭，眯着眼看着慕離，“八妹妹不會生氣吧。”
“三哥說笑了，自家姐妹玩笑話而已，離有什麼好生氣的。”慕離現在已經能夠將微笑保持得很好了，“再說了，說是母老虎也好，總好過讓人給欺負了，對不對，六姐姐。”
慕笑顏和慕離的不對盤，是整個相府都知道的事情，因而慕離也沒有遮遮掩掩，直接將矛頭指向了慕笑顏。
自從那日的事情之後，慕笑顏收斂了不少，聽說這幾日幾乎是足不出戶，除了晨省就將自己鎖在屋子裡頭。
“慕離，那日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慕笑顏到底是沉不住氣的，一下子站了起來，結結巴巴的道。
“那日幸好姐姐出手相助。”慕離也站了起來，福了福身，“即便是不會浮水，也奮不顧身跳下來救我呢。”
慕笑顏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狠狠跺了跺腳，直接跑了出去。
“仙瑤，去看看笑顏，勸慰勸慰她。離，看你將你六姐姐氣得。”吳氏皺了眉頭，“以後就不要提起那事情了，都過去了。”
“是，離不會再提。”慕離乖巧的道，坐回了位置，她不提，怎能將話題引走，母老虎這稱謂放到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身上，到底是難聽的，“離方纔只是真心道謝的。”
“六小姐的性子，是有些急躁。”馬氏倒是說了句，十一歲的九少爺慕宗與在她身邊親暱的蹭來蹭去。
“我瞧着八小姐能開口說話了，這嘴皮子也不逞多讓的。”徐氏似乎是針對慕離的，說話並不好聽，“也就夫人寬厚，若換做我，妹妹將姐姐氣走，我定好好責罰。”
慕離深深的看了徐氏一眼，她倒是深諳這府中的生存之道，被老爺寵着，卻也曉得要親近吳氏，遵從吳氏。
“徐姨娘說得是，剛剛離是說話太沒頭腦了，哪壺不開提哪壺，戳了六姐姐的傷心處。”慕離並沒有繼續爭執，只是笑着應道。
“咳咳咳”正在此時，趙氏突然咳嗽了起來，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不停，坐在她身邊的慕笑語立刻起身爲了她捶背，很是孝順的模樣，“不、不礙事，咳咳，老毛病了。”
趙氏的臉色雪白，沒有血色，大約身體是不好的，慕笑語和慕笑顏是雙生子，樣貌一模一樣，只是慕笑語沒有慕笑顏額頭的一點硃砂痣，不過兩者的氣質卻完全不同。
慕笑語看上去十分安靜沉穩，說話也是柔和溫順的：“母親，姨娘身子不適，笑語可否先將姨娘扶回院子？”
“去吧。”吳氏點頭，“可惜江濤江先生還沒回來，等他一回來，便讓他給妹妹瞧瞧這咳嗽的毛病。”
“多謝夫人關心。”趙氏起身，被慕笑語攙扶着，離開了錦繡院。
緊接着徐氏的女兒慕合薰鬧着要去捕蝴蝶，也就先離開了，慕蕭然要準備去學堂，跟着告退。
轉眼間，就只剩下了馬氏帶着慕宗與，慕離和吳氏了。
“夫人，玉瓊她今日……”馬氏似乎想解釋什麼，關於二小姐慕玉瓊爲何沒來的事情，但說了半截，卻被吳氏給打斷了。
“無妨。”吳氏說道，“玉瓊是個可憐的孩子，日後就免了她的晨省吧，她想來便來，不想來也就罷了。”
“多謝夫人體諒。”馬氏的鵝蛋臉上是感激的神色、
“離，給你添的丫頭婆子已經派去了明珠閣。”吳氏又道，頓了頓，語重心長的說，“日後你可要和你二姐姐和睦相處。”
“是。”慕離點頭，只要慕玉瓊肯和睦，她也絕不會沒事找事。
“八小姐，玉瓊她性子不好，勞你多忍讓了。”馬氏跟着說道，倒是十分誠懇，聽她說話像是一個特別老實敦厚的人。
“姨娘不必擔心，離知道分寸的。”慕離說道，不是忍讓與否的問題，她不清楚吳氏和馬氏以及慕玉瓊的關係，但唯一知道的是，吳氏不會讓好過的事情輪到她的。
說完這些話之後，慕離也跟着告退了，她沒有立刻回到明珠閣去，紫羅硬是要拉着她，說帶她去看看花園的菊花。
到了花園，看到了好幾個人之後，慕離終於知道爲什麼紫羅要拉她來這裡了，慕笑顏、慕仙瑤還有慕蕭然都在這裡候着她呢。
“小姐，三少爺，四小姐和六小姐都在那邊，小姐你也過去吧。”紫羅說道，指着不遠處的亭子，“小姐既然不同以前的深居簡出，那就要多和府中的人說說話，對不對？”
“紫羅。”慕離歪着頭看向紫羅，“你不是心中向着我嗎？明知三哥和六姐姐都不喜歡我，我這過去不是找不自在嗎？”
“小姐，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只是想小姐多說說話。”紫羅辯解道，有些緊張起來。
“八妹妹，你也來了，快過來坐坐。”慕仙瑤不知何時已經看到了她，招呼着，“紫羅，快把八小姐帶過來。”
這是趕鴨子上架了，要推辭都推辭不了，罷了，便看看他們要做什麼吧。慕離吸了口氣，在紫羅的推搡下，朝着那個亭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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