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月臺，張國慶一家人揮手告別張母一行人，看着列車啓動漸漸地遠去，靜靜地站在那沉默片刻。
送走親家的林麗珊實在受不了這份沉重氣氛，牽着平安的手往外走，邊走邊說道：“嬌嬌困了沒？”
這話立即點醒了張國慶，伸手欲要撐着妻子，被她靈活躲開，緊跟其後在她身邊，替她擋住外人靠近。
“你跟娘說了沒？”剛剛陪着妯娌閒扯，周嬌一時沒關注他們這對娘倆避着外人都交談了什麼。
“說了。她急得差點脫褂子。”張國慶看向前面走得飛快的丈母孃，“媽，我們不急着回家，你小心點。”
周嬌加快了腳步，羨慕地看了看黑夜裡停靠的列車，她也想出去天南地北地走一走，看一看。
時刻注意妻子動作的張國慶見狀一笑。有了老二以後，估計在孩子沒成長之前，想四處遊玩是不可能。
他低聲說道：“以後我陪你走遍大江南北。”
“好。”周嬌淺笑着回道。
“去年的任務全部完成。唯一遺憾的是沒法去海市拜祭江外婆，也不知道江外公會不會過來？”
周嬌下意識地雙手放在肚子上，暗自嘆了口氣。事事豈能料事如神，誰也沒想到意外有了身孕。
“可能還是不會來，年前寄過去的衣服也不知合不合身。再等等，這兩三年總要過去拜祭顧家祖宗，到時候路過海市去看他老人家。”
張國慶也是見他娘離開，回想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辦妥，突然心有所想吐了一句。聞言笑眯眯地點點頭。
正月二十一開學之前的一天，出差回來的周孝正偕同一家人去了衚衕小院。小車剛停下，院子門打開出來的可不是胡大夫？
周孝正阻止了小王他們按例檢查，讓他們守在門口處，自己領着一家人隨着胡大夫進入裡面。
周嬌細心地發現胡大夫其實沒有如同他所說的廣邀老友，進入裡面正廳也不過坐了兩位白鬍子老人，還有三位中年人。
“丫頭，快過來。”胡大夫此刻滿臉笑容，臉上的褶子都能笑成朵花，他目送着上座的兩位好友，“看吧，我親徒弟。”
左邊手上握着鐵球滾動的濃眉老爺子鄙視地扭過頭，而身邊那位穿着笑得跟彌勒佛似的白髮鶴顏老頭連連點頭，出口直言：“這麼俊的丫頭給你當徒弟可惜了。”
濃眉老爺子得到機會，連忙附和：“誰不知道他有沒有強逼人家……”話到一半，他突然看到後面緩緩走來的周孝正，詫異地看了看兩位老友。
胡大夫見狀，倒回幾步，上前拉起周孝正：“這是我侄子，親的。來來來，有什麼好東西全給我拿出來。”
濃眉老爺子聞言笑着搖了搖頭，用手指着胡大夫：“你啊，你……”言必看向周孝正，摸着雪白鬍須，連連點頭。
胡大夫捅了捅他，“少賣關子，是不是看出什麼眉目？都是自己人，你只管直言。”
周孝正眼神一閃，饒有興致地看向對方。
那位穿着笑得跟彌勒佛似的白髮鶴顏老爺子搖了搖頭，朝周孝正指了指空位，讓他入座。
周孝正見狀顧不得濃眉老爺子，朝他笑道：“您老今兒休息？”
白髮鶴顏老爺子神秘兮兮地“噓”了一聲，示意他別開口，又指了指空位，讓他先坐下再說。
濃眉老爺子看着周孝正拱手致歉後入座，又將目光看向站在那的幾個人，最終目光停留在周嬌身上。
張國慶此刻已經明白這位應該是玄學大師，說通俗點就是算命的。細觀胡大師態度，可見這位也是名人。
胡大夫上前一擋：“差不多得了，我小徒弟膽兒小。”
濃眉老爺子搖頭笑道：“沒想到你這老傢伙時來運轉，擋也擋不住。”說完，從手腕上取下一串珠子遞給周嬌。
“收着吧，能保你母子們平安。”
不待周嬌拒絕，胡大夫連忙說道：“快謝謝你馬師叔。”
周嬌一看就是好東西，否則她這位師傅不會這麼激動。
她猶豫地看了看對方遞過來的珠子，是上好的佛珠。要是沒料錯，應該是老人家身上護身符一樣的東西。
“太貴重了！”
濃眉老爺子將珠子強塞進她的手上，笑道：“比你師傅靠譜，多學點他醫術，千萬別學他厚臉皮。”
“謝謝馬前輩。”
濃眉老爺子聞言開懷大笑，“比你師傅有眼色，小女娃不錯，真不錯。”
胡大夫一點也不介意，他樂呵呵地說道：“那是當然，老子要挑就挑最好。”
濃眉老爺子也沒再多說，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樣子，輕笑着搖了搖頭，繼續打量着張國慶父子倆人，目光在平安身上還停留片刻。
在場的人或多或少注意到這一細節。
最緊張的是張國慶，他比誰都更想知道是不是兒子有何不妥？見狀不等馬老爺子開口，他先朝老爺子拱手致敬。
濃眉老爺子皺眉猶豫。按照他們門派規矩，這類人是不能得罪，更不能用八字批命——三代祖輩福氣集一身的命格，誰敢泄露天機。
他暗暗懊惱自己不該露出馬腳。
心急的胡大夫懂些規矩，他抱起小平安放到對方前面，你不說是吧？看着這麼好的孩子，好意思嗎？
馬老爺子暗自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反正這輩子也不可能再替人看相起卦，就適當提醒幾句。
老爺子放下鐵球，蹲下身抱起平安，朝衆人擺擺手，“你們先坐，我帶孩子去外頭看風景，胡瘋子快點準備，我馬上回來。”
平安立即看向周孝正，見他微微頷首，立即摟緊馬老爺子脖子，乖巧地窩在老人家身上，羨慕地瞅了瞅雪白鬍子，要是摸一摸再揪一把，那該多好！
站在院子，馬老爺子看着懷裡的孩子，盯着他黑黝黝直轉的大眼睛，失笑地伸手摸了摸鬍鬚。
“太爺爺，放我下來吧，我可重了。”
“重？哈哈哈，說的好。你這小傢伙確實命格貴重。啓蒙了沒？”
平安瞥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小傢伙，我們也算有緣。今天老夫贈你這娃娃幾句話，切記以後不可對人提起，可聽懂？”
小平安眯了眯眼睛，擡頭笑眯眯地點點頭。
“八歲前不入學，十八歲之前不破童身。”說到這裡，老爺子猶豫了一下，“什麼是童身懂不懂？”
平安笑嘻嘻地點點頭，“我已經開始學武。”
馬老爺子悶笑出聲。真沒想到這麼大的孩子能說出言外話，果然好馬需配好鞍，這好命還真得需要後天培養。
“好小子，過了二十歲，這天地間就任你行。在這之前先修身養性，不與人爭一時之長短。”
“謝謝太爺爺。”
“長大後多爲平民百姓出頭。”馬老爺子拍了拍他，“切記這些話不可對外人露出口風。”
平安歪着腦袋，“我姥爺我父母也不行？”
“小機靈鬼。”馬老爺子聞言失笑，要是他沒老糊塗，今天這孩子家可是來了四位長輩，有多久沒見這麼機靈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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