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程家老太太婆媳走後，周嬌安排好兩個嫂子與表妹進了西廂房安置休息，又安排好婆婆和兒子回房休息。
一通忙碌下來回到臥室，看着男人替自己倒好的熱水，她笑眯眯地將張母的話轉達給張國慶。
“怎麼樣？驚喜吧？”
張國慶無語地看着她幸災樂禍。真是傻丫頭！他當小叔子的能帶着兩個嫂子四處串門逛街？
一想起自己媳婦懷着身子受累，他深深地皺起眉頭：“真是爹想出來的主意？他怎麼忘了你現在行動不便？”
“不用懷疑了。千真萬確！可能幹爸提醒他注意什麼。爹心裡沒底，只好找你。再說女人懷孕在村裡又不是多大的事，他一個老爺們注意不到這些細節情有可原。你沒看娘也沒提到這一點。”
農村確實如此。連下不了地的小腳婦女和大姑娘都要賺工分下地，何況你一個孕婦馬上要添口嘴？誰不是三年抱倆的一直往下生，甚至還有老人還會勸着過了頭三個月多下地幹活，孩子才能麻溜地出生。
張國慶一時都不知道心裡什麼滋味。他媳婦能跟那些人比嗎？
“好了，別多想，人來都來了。再說真沒辦法，我找姨奶奶商量，她最擅長做思想工作，準沒問題。”
張國慶不用等她提示，也知道盯上誰。可……看着周嬌毫不在意的樣子，心知她還沒細想到關鍵地方。
“也就幾天，等我們開學，娘肯定張羅着回老家。這幾天我跟着姨奶奶她們，小心點就行。就是這大雪天沒法子帶她們盡心玩。”
“玩什麼玩，爹的意思讓嫂子們懂得外面風險，你要是讓她們去玩個開心，那就事與願違。”
周嬌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這個度很難把握，再說吧。”
張國慶心疼地抱起她，放在炕上，替她該好被子：“順其自然，什麼都沒有你重要。乖，別想了，我們先睡覺，”
周嬌實在困得不行，輕輕“嗯”的一聲，很快入睡。
倒好水上炕的張國慶可睡不着。他緊緊地抱着周嬌，想着心事。以他來看，他爹真是多此一舉。
分家，何謂分家？
兄弟自成一家，他們夫妻倆哪來的閒工夫去管兩個嫂子如何。當危機來臨，她們自然顧着自己小家。
還有將周家當成鍛鍊老張家兩個兒媳婦的試驗點，還讓自己媳婦調教？明天這話要是讓老丈人知道，估計會心生隔閡。
平時他老丈人就生怕自己寶貝疙瘩心思多，恨不得讓她別費腦子，這會要是得知懷孕的周嬌居然還要費心調教兩個嫂子，估計都會氣炸。
這怎麼看怎麼都會讓人多想。
他爹忘了這是周家，不是老張家。就是周家唯一的女兒是他兒媳婦，可除了自己，張家真跟他們父女倆沒什麼關係。
黑夜裡張國慶苦笑着搖了搖頭，輕輕地嘆了口氣。凡事先考慮周圍才行，但願是自己多想了。
清晨醒來，周嬌摸了摸身邊，不出她所料，張國慶又早早出去鍛鍊身體。想到張母她們在家，她趕緊起身。
周孝正鍛鍊完領着女婿進來，看到自家女兒在廚房裡忙碌，客廳內歡聲笑語，瞥了眼身邊皺了皺眉的女婿。
他也沒再出言多一句，踱步到廚房外，朝周嬌招了招手。
“爸？”
“嗯，等會兒我就走，你過來幫爸收拾一下東西。”周孝正意味不明地看了看女兒溼漉漉的雙手。
周嬌討好地朝他笑笑，朝張國慶擠擠眼，跟着他進了書房。
“小五跟我說了你公爹的打算。趁着現在你們倆都在，我給你們一個意見，都是親戚，好好招待客人，再好好地送她們走。”
聽出話裡意思，周嬌收斂笑意，看向張國慶——她爸可不願意自己夫妻倆枉做小人而得罪人。
張國慶點點頭：“我考慮很久，確實不適合我們出面當惡人。對外人，沒必要幹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那爹那……”
張國慶皺着眉頭：“不用說破，他會明白。”
周嬌見狀，朝她爸看過去，父女倆對視一眼，她立即笑道：“那最好了。有機會偶爾提點一下，她們會不會領悟，那我就沒辦法。我這幾天主要好好陪娘，等到了開學就回不了家。”
張國慶看着她眉開眼笑，跟着她露出笑容，打趣道：“我還以爲你和娘達成共識，看你昨晚興致很高。”
周嬌揹着雙手，尷尬地笑了笑。她能說心裡的小人兒早就蠢蠢欲動？被他們管着什麼也不準幹，很無聊的好不好？
周孝正及時爲女兒解圍：“好了，你去廚房看陳嬸準備好了沒，等會陳秘書來了我得出發。”
張國慶看了看她凍得發紅的雙手，連忙拉住要走的媳婦：“我去，你過去又上手，不是告訴你別上廚房嗎？”
“沒關係，我戴着手套。”
“姑奶奶，請你饒了我吧。你現在是兩個人，凍着感冒怎麼辦？乖，你去看該準備什麼東西給爸隨身帶。”
周孝正等女婿出門，轉身注視着女兒。
周嬌眨巴眨巴眼睛，歪着頭看着他，又眨巴眨巴眼睛。
見狀，周孝正失笑：“知道錯了？”
周嬌連連點頭。
“錯哪了？”
“多管閒事。”
“該孝順的不要捨不得花錢，給多少錢都行。可心裡得有數，你公婆不止小五一個兒子。”
說完，周孝正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一個“周”，指着上面點了點：“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周嬌認真地點了點頭。她姓周唄，不用受老張家支配。
周孝正看了她一眼，繼續寫下：“顧家偏房，周家偏房，爲何人心不足？凡事多提防，你的心不容許變軟。”
周嬌瞧着上面，頓時眼神一縮，立即接過筆在上面寫下：爸，你擔心小五他爹會動心思？
周孝正看了看房門口，搖了搖頭，輕聲說道：“目前不會，但你舉止言行不能給人留下想法。尤其小五兩個兄弟，你得讓他們都明白。我們周家只是我們的周家，就是以後牽扯上姓張，也只能是你生的姓張孩子。至於其他人……”
周孝正果斷地搖了搖頭。
周嬌諷刺一笑，“想的倒是挺美！最好不要心生到歹念，否則我會讓他們見識什麼是姓周。”
“你公婆是好人，可耐不住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得讓他們明白除了孝順他們兩口子，其他要求無法實現。趁着他們現在還明智，做事多留後路。你要是不控制而養大他們胃口，以後裡外都不是人。”
周嬌嘆了口氣：“人性太複雜了。爸，要是連這麼厚道的老人我都不能相信，你說以後該怎麼辦？”
周孝正摸了摸女兒的頭頂，安慰地拍了拍：“所以他們好，你更要學會控制節奏，一有苗頭不對就得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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