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爹感覺自己說話過頭了，又連忙拉回話題，“趁你娘現在不在，爹跟你透句實話。這女人差不多都愛孃家。”
張國富見他爹探頭往窗外看看，低聲說出這番話，見狀強忍笑意地低下頭。
“之前咱們家窮，你娘顧不上孃家。等小五大了，那小子會打獵。他就常常明着暗着送野味給他兩個舅舅。你娘有罵過一句沒有？沒有！還幫小五瞞着我。
前年你兩個表妹上班，那一定花了小五不少人情，對不對？可你娘那幾天樂得嘴都合不攏。你信不信這要是小五替你大伯小叔家辦事，她準會唸叨個沒完？”
“噗呲”張國富被他爹的話，逗得再也忍不住笑出聲。
張爹自己也感到好笑，“還有你二弟妹。這位愛孃家吧？連吃帶偷的，寧願整天挨你娘白眼，也改不了。再說嬌嬌，她難道不愛孃家？只不過你周叔條件太好了，她沒機會。你信不信你周叔跟黃家換個身份，你那弟弟會屁顛屁顛地跑深山打獵，回頭就往你周叔那搬？”
張爹一說完，父子倆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
止住笑後，張爹裝上煙，看着神情放鬆的大兒子，“爹說這些給你聽呢。就是讓你明白女人都差不多。你媳婦愛孃家，你就讓她愛。既然知道她這性子，你手上就把着錢。
有句話叫背後教妻。爹看了你二弟就幹得不錯。老二家的更比不上你媳婦，可你二弟會調教。他老丈人那該孝順的四時八節一點也沒差，但是多的，屁也沒有。你二弟對他媳婦好不好？好！可他不寵媳婦。
爹活了大半輩子，看人還有數。你媳婦這會被你嚇的夠嗆。你別把人嚇壞了，差不多就行了。再折騰下去，這女人想歪了就有想法，一有想法就不跟你同心。
你聽爹的，對她好點。這孩子除了耳根子軟，沒什麼大毛病。她不懂的，你耐心點講給她聽。在外面也給她些面子，當然也得常常敲打她。你拿出教閨女的勁頭，爹還不信你還調教不了一個娘們。”
張國富面露笑容地點點頭。他這刻好想問問他爹，他娘是不是就是這麼被他爹給捏在手心的。
張爹擡頭看着自己大兒子。這孩子真是越長越好了。這仔細一看，又是白襯衫黑褲子。真是辣眼睛！
這村裡都是泥土，也不怕髒了難洗。天黑了蚊子一把抓，一不小心拍過去，白襯衫都是蚊子血，真是糟蹋。他有心想說幾句，想想算了，正如老兒子說的，環境不同，衣着打扮也跟着同步了。
不過他隨即想到土裡土氣的大兒媳，又語重心長說道：“出門在外，要是有人笑話你媳婦。你一定得記得你的婆娘是你的臉。別人笑話你就是打你臉，你也隨他，這樣的人也不是好人，少跟他們交心。”
張國富點點頭，“爹，誰好心歹意，我能分得清。”
“對。這個你心裡得有數。女人就沒有不老的，那又不是妖怪。醜妻家中寶，外面再漂亮的小姑娘都比不上爲你生兒育女的媳婦。
你娘年輕那會長得可俊了，可如今也老了，看着她手上的厚繭，爹都會想起她年輕那會陪着爹吃了多少苦。看着她臉上的皺紋，爹就覺得這纔是老伴，看得心裡踏實。你懂爹的意思不？”
張國富連連點頭，明白他爹擔心自己嫌棄孩子娘老了。
漂亮不漂亮，他從沒在意。他又不是二弟，非得看上長得俊的林菊花。自己年輕那會要是想娶個大美人，他也不會答應黃家這麼親事。
他媳婦從一個小姑娘跟在自己身後幹着幹不完的活，替自己生兒育女確實不容易。正如他爹說的，女人就沒有不老的，再漂亮到老了還不得滿臉皺紋。
張爹今晚聊了不少話，這會見大兒子轉過腦子，他突然覺得渴了。探頭朝窗外看了看，老伴該着急了。
“明兒你還要趕回去，爹就不多說了。兒子，在外頭要是哪裡不好，記得找你光叔商量。”
張國富下了炕，跟着張爹出了門口，“光叔也跟我這麼說，讓我有事找他。”
“你去讓你娘回來，你也早些休息，明兒不用那麼早起來。這個中秋節記得早點從省城回來，帶你媳婦跟孩子們去趟你老丈人家。”
張國富猶豫了會，點點頭，“行，我會安排好時間。”
張爹笑罵道：“傻小子！喜歡就多待會，不樂意就走個過場。爹還能讓自個兒子委屈不成。”
張國富摸着腦袋，嘿嘿地笑了笑。
看着他出了堂屋，張爹連忙端起水壺往嘴裡倒。真是渴死老子，這兔崽子要是不聽話，下次就不費勁，直接用棍子！
張母忐忑不安地進了堂屋，打量着老伴的臉色。剛纔這老頭子讓自己帶兒媳婦避開，也不知跟老大說了些什麼？
張爹斜了她一眼，哼着幾句京劇，揹着雙手踱步回房。
張母眼神一亮，趕緊快步緊跟其後，一進臥室，連忙蹭到老伴身邊，“成了？”
“那還用的了說！我就說你瞎擔心。我兒子我的種，我還能不知道。孩子沒問題，你安心睡你覺。”
張母見老伴傲嬌地擡着下巴，啞然失笑，“這就好，這就好。列祖列宗保佑。孩子爹，你是咋跟老大說的？給我講講唄。”
張爹心虛地瞅了瞅老伴，清了清嗓子，“沒說什麼，就瞎聊。這人老了一上山就累得不輕。現在什麼時辰？我怎麼老犯困？”
張母聽了哪裡顧得上問八卦，着急地繞着老伴打量，“小五寄了這麼多奶粉回來，你非不喝，現在難受了吧？嬌嬌給的人蔘丸吃了沒？你腿腳有哪不舒服沒？”
張爹看着眼前的老伴，樂個不停。真是傻婆娘，那人蔘丸能亂吃？
“我看你一定是這幾天下地幹活累到了……”
張爹恨不得扇自己嘴巴，讓你亂說，看吧！算後賬的來了。
“媳婦，咱們先睡。我聽你的，接下來一定不去隊裡幫忙。孩子娘，咱們什麼時候回城裡？”
“再待幾天。我看小五那架勢還打算打獵……”
張爹看着身邊的老伴唸叨着家裡現在有多少肉，有多少野菜，過冬還缺什麼。他會心的笑笑。這纔是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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