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麗瑩留下字條出門時，已是夕陽西斜的時段兒，衚衕兒中還有不少補衣服的老太太，還有那些坐在小館子裡喝着二鍋頭調侃着局勢的大爺們。
她與相熟的左鄰右舍打了招呼，也沒多去關注她們怪異的眼神。林雪琳紅腫着雙眼提着行李離開，她早就知道會有人說閒話。
蹬着自行車，回大院時，籃球場那塊空地聚集了一批人在歡快地呼喊。林麗瑩親眼看到牽着孩子一臉笑意的周嬌，忍不住嘆了口氣。
有時候人跟人真不能比。
東北跟大西北差得了多少？人家小姑娘還不是待着好好的，靠着自己穩穩地一步步來。同樣的沒親爹在身邊，嫡親的表姐妹，怎麼就相差這麼懸殊？
懷着複雜的心情，林麗瑩進了林家小院，聽到客廳內談話聲，她放慢了腳步。
“我還是建議孩子在部隊裡別轉業。老林，別折騰了，現在他們在那邊挺好。我那閨女也該受點教訓。聽說現在已經種上菜，養上雞鴨。這不挺好的。”
林老爺子看到門外的小女兒，樂呵呵地朝她招招手，“怎麼這會回來？”
“沒事閒着慌，回家看看你。江伯伯在呢。好久沒看到你，最近過得可好？雪珍兩姐妹有沒有和你聯繫？”
江老爺子笑呵呵的點點頭，“好的很。吃好睡好。那兩個丫頭最近在部隊挺賣力，我特意去看過了，說生活很充實。可惜小的還是不找對象。”
說起找對象，林麗瑩心裡一頓。可不能讓那沒臉沒皮的死丫頭影響到下面弟弟妹妹們的婚事。看來還得跟老爺子通下氣，讓她早點回西北。要不然爲了回城，在四九城幹出丟人的事情那就完了。
林老爺子連忙說道：“勝利哥倆的婚事也該準備。小飛都娶上媳婦了，他們兩兄弟有沒有跟你提起合適人選？”
林麗瑩搖搖頭，“他們不可能跟我講這些。爸，上回你們介紹給他們的，他們哥倆怎麼說？還是不成？”
“去信問了還是說不着急。有個當地文工團的看上定勝，對方父親託了人給你二哥遞話。你嫂子不滿意。說那女孩子大大咧咧沒一點腦子。”
林麗瑩啞然失笑。有江老爺子在，她不好說自己二嫂的智商也沒強過誰。那可是他閨女，該生氣了。
“我醫院這次來了個不錯的姑娘，剛畢業。老家是南方的，爲人處世很謹慎，從不多話。除了家庭背景差一些，各方面條件都不錯。要不要讓他們哥倆回來一趟？”
林老爺子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大孫子現在就欠缺岳家支持，還得再看。可惜他一直看好的易家姑娘被方家給劫胡了。
江老爺子坐了會，聊了會天，站起身回家。
見人走了，林老爺子終於說道：“小琳還在你那？你媽一直不見她。這孩子今兒又來，又該去你那發火了吧？”
林麗瑩面色不虞地看着老爺子，暗自琢磨要是自己說出真相會不會讓他身體受不了。可這事不說再留着那丫頭，隨時有危險。
林老爺子見狀，心裡咯噔一下，站起身朝她說道：“跟我去書房。”
林麗瑩狠狠心，跟着他進去，沒得來及坐下，先找回各自急救藥。又幫老爺子量了血壓。
“別張羅了，不管她幹出什麼事我都不意外。”
林麗瑩琢磨着措詞，小心翼翼地說道：“她對她小姑父有了非分之想，我今兒趕走她，現在還不知她去了哪？”
林老爺子哪怕想到有很重大的事情發生，可萬萬沒想到這麼有辱家門的事情發生。小女兒說的不清不楚，可要是沒到不可收拾地步，絕對不會趕走還不知孩子去了哪。
“你男人知道了？他有沒有什麼話說？一個碗不響。你考慮過這個問題沒有？”
林麗瑩對於老爺子話裡的含義感到很失望。沒想到孩子爹的人品會受到懷疑，這要是外人她非撕了他不可。
她語氣低沉地說道：“孩子爹睡午覺，小琳藉機接近，他一直拒絕，剛好我回來，他氣得罵我說自己一條命差點要毀在她手上。讓我送走她，他短時間不回家。說在家裡待得不安心。爸，我丟死臉了。那丫頭還不覺得自己錯了。”
“家門不幸啊！這個孽畜當初就該送牢裡……”
林麗瑩趕緊拉着他背，替他順氣，“爸，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要考慮怎麼安置她。她這麼下狠手就是想孩子爹答應她遷回京城。我現在擔心她不要臉地亂來，那家裡幾個孩子的親事怎麼辦？”
林老爺子皺眉苦思，考慮許久，下了一個讓他後悔不已的決定。
“只能答應她回京了，要不然她回去沒人管束更會無法無天。在西北鬧出名聲更會害死你二哥一家人。”
林麗瑩想說那在家京城不會害死大家嘛，“爸？”
林老爺子長長地嘆了口氣，“沒辦法。不能殺不能埋，只能先穩住她。將她戶口遷回她婆家，以後就讓她婆家管。”
林麗瑩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終究的點了點頭。
“這事別讓你媽知道，要不然她真得活不了了。戶口遷回來，我讓人去她婆家遞個話，往後她生死由胡家，我們不管了。”
“大哥大嫂那？”
林老爺子沉聲說道：“爲了小輝，這事也得讓你大哥他們知道。這事交給我，你別出面，免得以後兄妹不好往來。”
林老爺子靠在椅子上，朝小女兒揮了揮手，“去陪你媽，我沒事。先讓我靜一靜。”
林麗瑩原本還想說周孝存的事情，如今也不敢再開口。這些破事接二連三出來，別說老爺子，她都要瘋了。
站在書房，她也沒離開，找了一張椅子坐下，默默地陪着老爺子。一時之間，書房內父女倆誰也沒說話。
林老爺子下了決定以後，在深思小女婿的問題，琢磨留下大孫女會不會讓他心裡有疙瘩。還有大女婿一家人的態度。這些都會牽涉到。
爲了個丫頭片子，一下子得罪兩個女婿。想到以後連小女婿都要離心，他越想越生氣。也就是如今林雪琳沒在身邊，否則他真要一木倉斃了她。
這丟人現眼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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