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在家的周孝正這會正跟張國慶倆人下棋,時不時擡頭瞅一眼外邊。這下子一見周嬌回來又是竹筐裝東西,上面還覆着一層黑布。
周孝正微微凝神,朝對面女婿深深地看了一眼。
張國慶朝他微點頭笑笑。他明白他老丈人應該察覺了。
對於周孝正這位老丈人。他和周嬌反覆商量後,覺得空間真不能隱瞞他,也不想隱瞞他了。
58年來了,眼看前景不妙。他們遠在東北,兩地溝通不便。萬一將來他老丈人想不開拼命摳出自己口糧填補女兒,從而拖垮自己身體怎麼辦?萬一他老丈人想多了,爲了女兒犯錯誤怎麼辦?
最嚴峻的還是過幾年有些東西就是原罪、就是把柄。他們手上龐大的存單和那些貴重品更是明面上不好保存。
這些東西,他老丈人都瞭如指掌。他必須讓他老丈人明白他們夫妻有底牌。誰也別想藉着他老丈人的軟肋周嬌來栽贓陷害他。
他老丈人視女兒如命,危機時絕對會爲了周嬌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至於將來他有了兒子會不會人心易變?他和周嬌深信這位父親一腔愛女之情。
他們夫妻倆也不說破。空間這話題太玄幻,只能讓他慢慢接受。
周孝正看着眼前的孩子,心情很複雜。即爲女婿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更爲內心存疑女婿人品而愧疚。
周嬌對於張國慶來說是什麼?周孝正非常明白女兒在張國慶心中地位。張國慶固然有些處事不周全,可爲人精明。他不會想不到有些事暴露給自己的後果。
這次回京,小兩口避開妻子偷偷地給他開小竈。剛開始他沉醉在家人團聚的激動喜悅的氣氛裡,確實沒發現絲毫異常。可隨着這倆孩子在他面前毫無遮掩,私底下不是新鮮野物就是新鮮水果。他又不是傻子,怎麼會沒發現異常?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不點破。他在外闖蕩這麼多年,見過不少奇人異事。無非就是傳說中一些法術或得到什麼奇珍異寶。早些年他就聽說過有些人會遇到奇遇,看來兩口子是遇到機緣了。這也好,他家嬌嬌一生無憂就好。
“快別拉!嬌嬌都被你扯倒了。”周孝正一說完,林雪珍立即放手。她誰也不怕,就怕她大姑父沉着臉。
林雪珍使勁拍着自己腦袋,朝着周孝正露出討好的笑容。
“你急什麼?說讓你隨便挑就會讓你先挑。”周嬌被她逗得哭笑不得,真是活寶!這性子和趙媛媛倒是有一拼。
張國慶扶住周嬌,接過竹筐。他也沒掀開黑布,有些好東西早就讓她偷偷給藏起來。他媳婦如今屬於倉鼠,見到好東西就藏。
“快說說什麼好東西讓你急眼?”周孝正放緩臉色朝林雪珍說道。難得有個與自家姑娘談得來的,他倒不至於將對林家的不滿遷怒到人家小姑娘身上。
“姑父,你快看看這些木頭簪子。我懷疑嬌嬌一定淘到寶了。我就是看不出哪裡好,黑呼呼髒兮兮,放角落都沒人要。她那麼愛乾淨還買回來,一定有古怪…..”林雪珍見他問起立即說起緣由。
周孝正不等她說完,接過張國慶遞給他的竹筐,掀開一看。他頓時勾起嘴角,含着笑意看向周嬌。
周嬌朝他得意笑笑。
“姑父你看出名堂沒有?嬌嬌花了兩塊錢會不會貴?”林雪珍不敢催着他,急得她團團轉。
周孝正端出木托盤,撥了撥簪子。過了片刻,他朝周嬌讚賞地點了點頭。他平時對孩子的教導真起了作用。
其中烏木、沉香木沒經過處理,連老手都打眼了。如今被一個剛出茅廬的小姑娘識破,那就是他家嬌嬌眼力。
據他觀察,其中沉香木簪一定是明朝學士配用。如今全是油膩黑乎乎,搞不好這二十來支就是人家祖傳下來,子孫不懂給糟蹋了。
他暗暗琢磨明天帶嬌嬌去廟會淘沉香手串,剛好配套給她佩戴有利健康。
“哈哈……是不是我猜中了?我就知道嬌嬌不會無緣無故花兩塊錢買這些破簪子。不過好髒啊。這店家真夠懶地,只要洗洗不就好賣多了。你們等等我,我去拿肥皂洗。哎喲,也不知道洗了……”林雪珍嘴上唸叨不停,撒腿就要跑。
周嬌趕緊拉住她。這傻姑娘真以爲用肥皂水可以洗乾淨?那還輪到她撿漏?
“幹嘛拉我?唉…知道你愛乾淨。我來洗好了吧?等陳嬸回來洗,黃瓜菜都涼了。你要沒事幹,呆在一邊等我。”
周嬌哭笑不得指了指周孝正翁婿倆,笑道:“你沒看他們都在偷笑?這不能用肥皂洗。先看我爸怎麼說。”
林雪珍頓時感到不好意思,朝着她嘿嘿假笑。
周孝正假裝咳嗽,清了清嗓子,眼含笑意說道:“彆着急,等會就好。”說完,他往書房拿出兩瓶溶劑回到沙發前。
“姑父,你這是什麼水?真能洗乾淨?”林雪珍早就先一步上前圍住他。她發現她大姑父簡直是神人,怎麼什麼都懂?
問完不等周孝正回答,她扭頭滿臉哀怨地看着周嬌。
周嬌現如今對着這姑娘非常瞭解。見她作怪,估計又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想法出現。立即朝她莞爾一笑。
周孝正微微點頭。他隨手挑出四根簪子,用舊布片沾上配置好的溶劑,不停地擦拭幾根木簪子。
隨着他陸續擦出簪子真面目,林雪珍興奮地捂住嘴。她朝周嬌瞅瞅,見她點頭,頓時樂得哈哈大笑。
周孝正放下手上最後一根簪子,瞥了眼其餘簪子,緩緩說道:“好了,就這四根值點錢,你們自己分。”
說完,他收拾好瓶子往書房走。
經過張國慶身邊見他面帶笑意。周孝正斜了他一眼,心底暗暗發愁,這傻孩子都不如他家嬌嬌聰明。林家小丫頭不傻,再笑就暴露了。
周孝正收拾出來,見林雪珍就要了一根簪子,撇了她一眼。他從茶几上拿起一根扔給她,說道:“一人兩根拿着玩。別丟了,也別送人!”
林雪珍不傻,知道這四根一定值錢。沒看她姑父一堆簪子裡就挑出四根?剩下的那些破簪子,他一臉嫌棄。
她連忙接過放到茶几上,搖手道:“一根就夠了。再多一根就要被大姐搶走了,還不如留着給嬌嬌玩。”
她的這句話顯然恰到好處地掐中周孝正父女倆的要害。
周嬌拿起簪子放在她手上,笑道:“給你就拿着。瞎客氣什麼?”
周孝正玩味地看了看眼前無措的小姑娘。他沒想到平日傻里傻氣、大大咧咧地小姑娘還是個明白人。這姑娘倒是不隨林家反而像江家人。
他緩緩說道:“拿着吧。嬌嬌給你就拿着。這兩根簪子你誰也別給。這四根都是明朝古物。你留着以後陪嫁。”
林雪珍聞言瞪大雙眼,嚇得兩根簪子直往周嬌手上塞,直說不要了。
周嬌被她逗得樂不開支,站起身塞給她,推着她出門。小姑娘有虛榮但有底線,對這個小表姐她挺有好感的。爲人缺點不少,但對她很護短。
“以後行事還要小心。你看一個小姑娘就能注意到你出手不凡。”周孝正朝回來的周嬌說道。多餘的話他也沒打算說,他家嬌嬌聽得懂。
周嬌端起托盤,點點頭。今天幸好有她爸在邊上補漏。她忽視了以她一貫低調節省的作風,今天太異常了。看來之前太習慣張國慶在她身邊善後,這不一離開他就出亂子了。還有她還是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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