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京城已是一週之後,還是這個時間點,還是這個熟悉的站臺,當然還有這熟悉的一幕。
可熟悉的人少了一位。
周嬌看着搖手招呼的張國慶,突然想到她爸是真的再也沒法與往常一樣站在那等自己回來。
有失就有得,身處高位的同時,失去的何曾不是自由?
然而在不久的將來,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彈指一揮間,再次出現這熟悉的站臺,又會換人了。
張國慶一踏上車廂,認真地打量着媳婦臉色,很好。隨後看向一旁打算搬行李包裹的平安,欣慰地拍了拍他肩膀,“兒子,一路上辛苦了。”
平安脣角勾起很好看的弧度,“談不上辛苦,重溫回憶而已。”邊說着一點也不耽誤他的行動。
“哦?看來玩得不錯。給弟弟帶了禮物沒有?”
“有呢。爸,弟弟們怎麼會來?他們會答應?”
張國慶擠了擠眼,順手拎起剩下的兩個麻袋,“我跟他們說一輛車坐不下,這會正在家裡盼星星盼月亮等你們回來。”
“媳婦,還帶藥材?”
周嬌跟在父子倆身後,看着他們輕輕鬆鬆地提着行李包裹,抿嘴而笑,“嗯,先去趟師父那裡。”
聞言,張國慶立即反應過來,點了點頭。車站上人來人往不是談事的地兒,他也就避開這個話題。
等一家人三口上了停在車站的軍車後,張國慶才舊話重提,“你不在家這段時間,我也讓人收集了部分草藥。”
“錢夠嗎?”
“用不了幾個錢。老爺子可是不在京城,倒是你接下來有的忙了。”
周嬌早已有打算,笑道:“我有三個好幫手。平安這個暑假就不去軍營,他和六一五一可以幫忙。”
“兒子,如何?能幫得上你媽?”
平安一邊手握着方向盤,一邊靜靜地聽着,這會被點名,笑着點了點頭,“沒問題,我們三兄弟這些年學了不少。”
“嬌嬌,早知道之前就拉上他們三兄弟,也不用你每個週末都要擠出時間累死累活地瞎忙乎。”
目視前方的平安聞言眼神微微閃了閃,前段時間的疑惑好像能解開了,原來父母一到週末不是去附近玩。
他的右手指下意識地敲了敲方向盤,緩緩露出笑容,就是不知父母最近爲何製作了大批藥材?
這次他媽可是沒瞞着他,好像很多是配置止血藥,傷藥的藥材。有意思,真有意思。可別告訴他,父母是爲了賺錢。
“媽,這次凍瘡藥還要不要預備一些?”
後座上張國慶聞言頓時樂得哈哈大笑,看向身邊的周嬌,“如何?我兒子隨我,夠聰明吧?”
周嬌失笑地斜了他一眼。
“兒子,最近南方邊界時常有摩擦,這你該聽我和你姥爺分析過吧?先預備一些藥材以防萬一。至於凍瘡藥還是算了,那邊暫時用不上,倒是防蟲藥、防疫藥這些也可以預備一些。”
這是張國慶和周嬌夫妻兩人想好的對外借口,否則等過段時間捐獻出去可不是小數目,又該如何解釋?
平安倒是沒懷疑這個理由,而是擔憂起其他問題。他蹙了蹙眉,如此說來,他姥爺和他爸的推算要是成立的話,那未來一場戰爭就免不了。
他一面又擔心世事無常,一面又眼冒精光,很是快速地計算立功幾次能達到什麼高度。愛國嘛?
廢話,他自認生在紅旗下,軍人世家出身,國家有難自己如何會縮在背後,何況有危機就有機遇,他怎麼會錯失良機。
張國慶此時此刻可不知自己隨意找的一個藉口,已經讓大兒子開始蠢蠢欲動,正拉着媳婦的小手,聊着他們娘倆不在家的一週內家裡家外的一些瑣事事情,其中當然也包括老家的近期來信。
一個大家庭隨着一代代人的開枝散葉,人口自然越來越多,隨即人情上隨份子也就避免不了越來越多。
這次來信張爹提到了喜子媳婦生了一個胖小子,周嬌不用細想也能明白,自從第一胎生了一個丫頭,雖然老張家不重男輕女,可第四代元孫還是地位不同。這已經不是左右這一對雙胞胎,他們所處的兒子所能相提並論的。
這不,張爹就在信裡很是高興,特意提到孩子出生有六斤五兩。讓張國慶夫妻倆人要是有空也回家吃百日酒,順便替孩子取個好名字。
反之張老二就淡定多了,他也就順筆一句,老張家娶的嫁的下一代都有後了。嗯,是的,在他的觀念中兒子纔是有後。
主要還是一筆筆地給張國慶算了算這半年內都隨了什麼人情。說到爲何他給張國慶羅列明細,這就不得不說其中的一件事。
自從老家的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辦喜事開始,由於他們年紀都相差無幾,隨後的人情就接二連三,不是幾個侄子家的孩子洗三禮,就是外甥的孩子滿月禮……
這就離不開周嬌必須時常去匯錢寄禮物。匯錢還沒什麼關係,反正每個月她都要打錢給公婆十五塊充當贍養費。
可有些禮物,就要不停地寄包裹,次數多了。如此一來,張國慶也捨不得她時常去排隊不說還得費心準備禮物。
於是,他就全權將這些人情拜託給他二哥,反正張老二自私歸自私,可對他這個弟弟還真沒什麼可講的。
這兩三年來,張國慶徵得他同意,也就開始一到年底匯給他五十塊,再附帶一些票券,交給他、跟着他隨人情。
如此一來,兩兄弟也就不用每次人情到了還得商量,倒是張老二這人做事比較細緻,隔了半年都要羅列明細給張國慶。
張國慶每次提示他不用這麼講究,倒是張老二常說,親兄弟明算賬。他自己真要缺錢,寧願向弟弟弟妹伸手要,也不能壞了規矩。
要不周嬌怎麼說人家夫妻倆人是個人精子,就連周孝正都提醒女婿別虧待了他二哥,有機會還得多拉吧一手。
“這次二哥有件事讓我們好好琢磨,左叔家的孫女叫左什麼來着,最寵愛的那個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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