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洞村,名字裡就有一半的水和一半的山,實際也是。有水就有魚,魚兒也不少。但是水洞村沒有這種微湖特有的四個鼻孔的大鯉魚。
何小西前世做爲大酒店的老闆,什麼美味都見識過。而且海市也緊鄰微湖,所以這種美味她也品嚐過許多次。
前世,曾聽老饕們介紹過這種魚演變的過程。
因爲微湖曾是黃河的入海口,因爲水太渾濁使魚兒呼吸困難。有道是適者生存,爲了便於呼吸,它們經過長期進化,便多長出兩個鼻孔。
後來黃河改道,這一魚種便留在微湖中,成爲這一方水土上的特產。
至於這種說法是真的還是杜撰的,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這個時代,何小西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魚。
何小西往盛在木盆裡的魚看過去,只見兩尾魚還十分鮮活,撲騰起大大的水花。把旁邊的其它物品都打溼了。
兩條魚都兩斤朝上。脊鰭、尾鰭呈現紅色,體側鱗片爲金黃色,十分漂亮。只看着,就感覺非常美味的樣子。
何小西回憶一下前世品嚐過的味道,確實美味。
大表嫂看魚撲騰的厲害,趕緊喊她家閨女:“拿一個饃拍子來給蓋上。”
又跟何小西解釋:“饃拍子透氣,用它蓋上,這魚回到家也不會悶死,魚還是得新鮮着吃,味道好。”
大表嫂口中的饃拍子就是高粱杆用麻線縫起來的一個圓形的板狀的物品。
這個時代的鍋拍子{鍋蓋},缸拍子,饃拍子,餃子拍子……,都是一樣的物品。只是因爲用途的不同做成大小不同。名字的前綴也各不相同。
不用說,這饃拍子也是跟木盆一樣:家裡現成的手藝人,縫一個饃拍子方便的很,這饃拍子你們就留下用吧,不用往回捎了,家裡不缺這些。
前世,這位大表嫂就是這樣的性格。用現在的人的話說就是:手指縫大,不會把護東西。
何小西一直以爲她是因爲那時候家裡日子過好了才那樣的,卻不知道,現在就是那樣了。或者應該說是一直都是那樣。
告別大姑一家,中午時分他們就回到了煤城。一進家鄉的地界,好像空氣都比其它地方的清新。
陸友財這次沒忘記要給小駒買桂花酥糖的承諾。問了幾家店鋪,終於買到了。興沖沖的向何小西顯擺。
何小西賞他一個大大的衛生眼。
他二哥看他都覺得他在親戚跟前丟人,訓斥他:“好了,趕緊上車,看你耽誤多少事。”
二表哥還真沒覺得這個表妹婿不好。就覺得他被何小西白了一眼,又被哥哥說了都不生氣,定然是個大氣隨和的人。
回去以後跟大姑跟前一通好誇,害得大姑後來每次見到何小西都囑咐她:你女婿脾氣好,你也不能總欺負人家。
鬧得一干親戚都覺得陸友財在家不定怎麼受氣呢?冤死何小西了,比竇娥還冤枉。
到了城北陸家租賃的落腳地,還沒走近,就看到陸友富站在牆邊往他們來的方向正張望。
陸友財見他神情不對,以爲家裡出了什麼事情,縱身一躍從行駛的大車上跳下去,跑到他大哥跟前:“大哥,你怎在這裡?”
何小西也以爲這位扶弟魔屬性點多的是不放心弟弟們第一次出遠門,早早來接人的。
陸友富臉上的表情特別糾結。
這麼久以來,何小西從來只在他的臉上見到溫文爾雅的微笑。何曾見到過他這樣一副便秘一樣的表情。
不僅如此,何小西覺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有些異樣。
何小西一頭霧水,不曉得陸家有什麼事情是能牽扯到自己的,還能讓陸友富這樣一副左右爲難,不好啓齒的樣子。
想起海城的時候,陸友貴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十成十的把握能確定,陸友富這副樣子是想讓自己先開口詢問。
何小西十分惡劣的想着:我就不問你,憋死你。
想套路何小西的陸友富,非常不幸的遇到何小西這樣一位不按套路走的未來弟妹。
只能暗自氣悶:往日做事看着挺通透的一個姑娘,怎麼這麼不懂察言觀色啊?
最終,陸友富不得不自己開口說事情的始末。“下通知了,國家今年開始徵兵,夠年齡的青年人都可以報名參軍。”
聽了他大哥的話,陸友財一副他大哥附體的樣子,也頻頻看何小西。
看眼神是想讓何小西理解他因爲保家衛國,會不得已離家的苦衷。大有何小西讓去就去,不讓去就哭求的架勢。
徵兵這件事,何小西一直都知道。不是陸友財因爲養豬養得好提幹,前世他們兩人也不會有那麼多的波折。
這種改變她一生命運的轉折點,她怎麼會忘記?
但是,陸友財參軍不是板上釘釘的嗎?跟自己的態度有什麼關係?陸友富至於用異樣的眼神看她?陸友財這樣看她是想鬧哪樣?
別說沒結婚,結了婚她也不會拖後腿。
對於陸友財參軍,何小西的態度是順其自然。她可沒有“悔教夫婿覓封侯”的矯情勁。是她的就是她的,不是她的挽留也留不住。
她是獨立的個體,沒有把男人拴在自己褲腰帶上走哪帶哪的嗜好。
這種能改變一個人一生命運的事情,何小西得多大心能全權替他們拿主張?
當兵不僅是一件光榮的事情,還關係到退伍以後的安置。是人生進階的一個臺階。許多人就是因爲參軍,跳出農門成爲“吃國家計劃”的城裡人。
但是現在,因爲國際形勢不明朗。參軍並不是只有益處沒有弊端。所以有些人並不熱衷去參軍。
還有一句古話: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也限制了一些人邁向軍營的腳步。
何小西不想兜攬這事,開始跟他們打太極。
“富大哥你是什麼想法?友財哥你呢?你自己想不想去?”
前世,或許還有陸友財想不想去的說法,今生,是必須去吧。何小西暗自想着。
志願參軍——那是對普通百姓的說法。雖然陸友財只是一個小小的副村長的家人,此時也脫離了普通百姓的範疇。
因爲是建國以後第一次徵兵,各種宣傳做得非常到位。在幹部家屬裡,陸友財是適齡的青年之一,他必須做表率,積極報名。
陸友富的糾結就是這個,他怕因爲他當了這個芝麻綠豆大的村幹部,連累弟弟吃苦,甚至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