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爺子聞言撫了撫銀白的鬍鬚,點了點頭,“確實如此,既然這樣,我們就添加兩樣純粹毫無作用的中性藥材進去吧,老幺,還是你去聯繫一下興達,就說之前那個只是外人騙取了我家秘方,這纔有了這等事,此次絕對不會有問題了。”
林紓全自然是點頭應允,大家也是高興入了自家錢包的錢不用掏出來了。最後一次看了看藥方,林老爺子又看了看加入兩味藥之後的藥方,推斷了一番確定沒有相剋的地方,這纔給了林紓全讓其送去了c市。他哪裡知道中醫博大精深,有些東西並不是僅僅推斷就可以的,當初就是一個簡單的感冒藥丸就費了李香雨幾個月的時間來逐一試驗證明理論上的正確與否。
且說週末之後,大家都從報紙上或是電視上知曉了林琳家出了名這件事,雖然都不恥林琳家的行爲,不過之後林琳來學校裝模作樣到李香雨面前表演了一番自己的無辜不知情以及李香雨對自己誤會讓她有多傷心,之後更是羞澀的說家裡爺爺其實之前早幾年就有了這個配方,只是一時沒多重視,之後林琳中暑藥水過敏之後,疼愛她的爺爺這才翻出了藥方,最後爲了能造福更多對藿香過敏的病人,這纔拿出了這個藥方之類云云的。
大多數單純的同學都接受了這個說法,只有少數看得明白的人心中大搖其頭,從此之後再不肯跟林琳有半點深交。而恰恰這類看得明白的,多是家裡很不錯的人家。
抱着懷疑態度的還有林琳的好友高圓圓,之前被林琳冷淡了友誼,之後雖然又被林琳一番解釋作態誤會之類的又籠絡了回來,但是高圓圓畢竟是有自主思想的少女了,心裡還是有些隔閡的。之後就出了這個事兒,別人或許都以爲林家之前或許真的有這回事兒,但是跟林琳幾年好友的她還是不怎麼相信,之前高圓圓也曾經有緣見到過林琳寄住的親戚小叔一家,也曾去林琳老家玩兒過,瞧着林家的人除了林琳父親還不錯之外,其他人可不是林琳說得這般清高。
加上另一個事兒,之前在初中,林琳也不是沒有中過暑,那時林琳也就是喝水慢慢自己緩過來的,可是從沒見她用過什麼自家的秘方,要說是才配製出來了,那怎麼不早不晚,偏偏在人家李香雨救過你之後才配製出來?高圓圓疑惑之際也有問過林琳,可惜林琳總是一臉受傷的無言的望着她,讓心地實誠的高圓圓再不忍多問,只是心裡卻是心中疑惑更甚,漸漸也拉遠了與林琳的交情,慢慢試着去結交其他的朋友,只是那段時間林琳心中煩憂配方的事,並沒有多在意。
當生產出來的又一批藥劑被檢查出來含有劇烈毒素的時候,興達公司上層徹底震怒,一紙訴狀將林家老少告上法庭,接到律師函的時候,林家老爺子頓時癱倒在地,大房三房更是跳腳鬧騰着要二房承擔全部責任,因爲林琳還在學校,倒不至於引來大伯母小叔的直接毆打,一家人很是鬧騰了一陣,這才坐下來想辦法。話說回來,想辦法,能有什麼辦法可想?除非接受興達公司提出的所有要求,否則就要從法律上被追究責任了。
說到賠錢以及公開認錯承受大衆的責難,後一件大方三房一點意見都沒有,畢竟家裡學醫的只有林家老二和老爺子,其他兩人完全可以改一行繼續正常工作生活,隔行如隔山,只要自己不提,誰會想到醫藥界的事兒與自己有關聯呢。可賠錢的事可就不同了,這裡說到的賠錢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將人家之前給自己的錢掏出來就完事兒了,而是要加倍的退還回去,當初大家一共纔拿到兩萬的預付款,如今卻是要賠償二十萬的違約金和十萬的損失費,說起來這也要感謝人家公司上層的謹慎,第一批生產量都比較少,不然哪裡才十萬的損失費?
最後鬧騰下來,林老爺子醒過來進行調節,終究還是林琳父親承諾擔下大頭,老大老三家還是要付幾萬出來,林老爺子幾十年的積蓄也全部拿來出來,至於當面承擔過錯的事,愛面子的林老爺子保持沉默,林琳父親自然不可能逼着老父親出面,最後只能點頭應下。一夜之間,林家是徹底負債累累,特別是林琳家,本來家庭還算比較寬鬆的,如今卻是連林琳在學校的生活開銷都沒辦法承擔了。
當在校門口見到父親的時候,林琳簡直無法相信眼前這個頭髮幾乎全白腰背微彎的老男人是自己那個儒雅有學識風度的父親,站在林紓盛身邊被小女兒扶着的林媽媽見到女兒,上前擡手就想狠狠的抽女兒一耳光,這些日子以來,每每被人唸叨就是林琳當初拿了秘方回來的錯,愛女的林媽媽心中漸漸也有了這些責怪的想法,以前的日子雖說不是很富足,可至少大家都能吃飽喝足,想買個喜歡的東西也完全可以辦到,如今單單是自己家就欠債十來萬,這可讓平順了大半生的婦道人家如何這麼快就接受?
不過最後還是愛女之心戰勝了心中的怒火,只是狠狠的拍了拍女兒瘦削的肩膀,又捂臉嚶嚶的哭泣起來。林紓盛擔心家人出了狀況,這才尋了一個比較便宜的餐館要了個小包間,一向不抽菸的林爸爸喪氣的摸出一支劣質煙抽了起來。
林琳心中忐忑不已,根本想不出家裡出了天大的事,“爸爸,這是怎麼了?媽媽......家裡出了什麼事嗎?怎麼妹妹今天沒有上學?”林爸爸沉默不語,林雨卻是憤恨不已的瞪着林琳道:“還不是你這個惹禍精弄出來的事兒,那個配方明明爺爺加的是沒用的藥,怎麼就成了劇毒了?現在咱們家好說歹說的賠了興達公司幾十萬塊錢,今天爸爸還必須去公開承認林家配方是弄虛作假騙人家錢財的東西,興達這纔會不抓我們家的人去坐牢。當初要是你沒有把那些藥茶拿回家,哪裡還會有這些事?現在好了,要不了多久,人家都會指着咱爸的鼻尖罵我們啦。”
“好了,小雨,別說了。”林爸爸嘆了口氣,勉強提氣點精神,瞧了瞧對面面色嚇得慘白的大女兒:“琳琳,我知道你自小自負聰明,以前耍的那些個把戲我也並不是沒看出來,只是想着你還小,長大就會懂了,可是,這次真的是......哎,世界上並不是只有你是聰明人,懂麼?好了,總之,現在是能解決了,只是你也應該明白,咱們家現在的家境不比從前,我們家欠債十來萬不說,以後我也不能繼續當醫生了,我看,你在學校,要麼去申請貧困學生資助款項,要麼,就只能轉去別的學校了,據說從你們這些重點學校轉去鄉村高中能學雜費全免,如今家裡實在負擔不起你在市裡的開銷了。”
林爸爸一口氣說完,又是沒了精神的模樣。自己前面幾十年都是在跟中醫打交道,雖說不是特別熱愛,可如今突然不能再繼續幹這行了,林爸爸還是茫然無措的,家中本就不算很和諧的兄弟關係如今是徹底決裂,就連一向很看重他的林老爺子,如今也是閉門不聞不問,難不成自己只能去當個出賣體力賺錢養家還債的農民工了麼?!
林琳聞言,已是被嚇得泣不成聲,自己從小要強,什麼都要比別人強,如此十幾年下來,面上誰不表現,心中卻是始終覺得自己是不同於周圍人的,自己是特別的,自己是註定當人生主角的,可如今自家父親卻擺出了這麼個現實的情況出來,讓林琳徹底害怕了。
轉去別的學校?不不不,自己在大腿上用針紮了自己幾百回才考上了這所學校,學校裡的一切是多麼美好啊,周圍的同學也大都是家庭富足或是有權有勢的人,自己爲什麼要離開這個自己嚮往已久的地方?
而且從這裡出去,以後上了大學出了社會,那都是會有不同交際圈的。想到這些,林琳心中更是不甘心,突然林琳想起了最近追求自己的一些男生裡,正好有個地產暴發戶之子,或許,自己根本就不用去申請什麼貧困生款項徒惹人家輕視,更不用轉到別的破爛學校。此刻還小的林琳終於覺得,只有自己是最可靠的,就連之前那般疼愛自己的父母如今都對自己冷漠【大霧】不已,自己要的生活就應該不擇手段的去得到,一瞬間,林琳覺得當初的自己是多麼的幼稚,那些小手斷又是多麼的粗劣不堪。
林琳心中打定主意,面上卻依舊柔弱低泣,抹了抹淚水,林琳故作堅強卻又滿眼茫然的對着父母道:“爸爸,媽媽,這次我真的真的錯了,以後我一定好好學習,咱們家欠了那麼多錢,以後琳琳一定要出人頭地幫家裡負擔起這些,等下我回學校就去申請助學獎金,學校老師還是蠻喜歡我的,相信能夠很順利。妹妹,以前我爲了奪爸爸媽媽的愛,故意針對過你,希望你也不要怪罪姐姐了好嗎?以後我們姐妹都要好好努力,長大了才能好好奉養父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