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瀰漫,獵物在架子上烤着,油光盡冒的“滋滋”直響,恆雋一邊注意着火候,一邊側頭往旁邊溫軒的身上瞄過去。
火光下,溫軒竟然手執着針線在縫幾塊兒布片!
尤其是神情專注的樣子,竟是比他們兩個在參悟神狼前輩教授的那句經文來的還要嚴肅。
“你在做什麼?”恆雋問。
溫軒手上的動作一頓,“縫衣服。”
縫衣服?他今兒不是買了嗎?
恆雋臉上很有些幽怨,“莫騙我!”
“……”
火光下溫軒的臉上有些異樣的漲紅,擡頭看了眼恆雋,又轉頭往山洞的方向瞟了眼,“你知道我愚鈍,師傅的意思到現在也猜不出來,便想做些力所能及的。”
力所能及的?什麼?
恆雋一頭霧水,在針腳方面,他是真的一竅不通。
不過倒也沒多久,也就是這烤肉烤到剛剛好,溫軒也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和恆雋一起跪到了山洞外,一個奉上烤好的肉,另一個則是捧了一堆恆雋看不出來是什麼的衣物。
“師傅,肉好了!”恆雋道。
“師傅,這是徒弟給小師妹淘換的衣衫!”溫軒道。
“……”
山洞內,沒有聲音。
可恆雋和溫軒還是感覺到了一點兒和以往不一樣的感覺。
兩個人正要互相看一眼,通個眼神,耳朵卻先聽到了漸近的腳步。
兩個人一凜,忙低下頭。
他們拜師之後,前輩還從沒有一次這麼近的出現在他們跟前。
只是這兩個驚愕,走出山洞的餘浩更是整張狼臉的不可置信。
餘浩看看他們的棚子,又看看他們……眼前的情形和他出來之前腦海中浮現的情景一模一樣,就連木架子上正烤着的烤肉也和他腦袋裡看到的一樣:邊角烤糊了那麼一丁點兒,倒也不影響口感。
可怎麼就沒發現溫軒弄來的衣服呢?
想到先前聽到的一耳朵,餘浩問,“你縫的?”
溫軒臉上一紅,“是,徒兒看小師妹的衣服短缺,也想下山給小師妹換件衣衫,可鄉間閉塞,若是淘換衣衫難免被人垂問,所以……”後面的不用說,餘浩就明白了。他們只知道小丫頭多高,可人家要是問小丫頭多大,他們就回答不上來,再說,他們找到他這樣的隱士高人自然是要隱藏行蹤,要是說的多了,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餘浩點了點頭,轉身回去了。
***
烤肉的香氣在洞中盤旋,吃飽喝足的餘浩趴在石牀上,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的小丫頭坐在他懷裡顛顛的直樂。
墨綠的衣衫,看不出女孩兒的矜持美麗,可就算是在林子裡待了這好幾個月,小丫頭還是白嫩嫩的模樣,穿上這衣衫就尤其顯得嫩出水來了。
石壁上仍閃着隱隱的紅光,身下的石牀還有小丫頭的玉訣也還在閃着光暈,濃烈的元氣往他的身上襲來,身體內的五臟還有骨髓皮毛都舒服的像是浸泡在溫泉裡,懶懶的不想動彈。
要是他在年輕力壯的時候穿過來,說不定就想努力的修煉,最起碼不能一輩子當禽獸!可在人都不如禽獸的日子待得久了,現在他就只想做一隻禽獸!
當然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是很違揹他作爲禽獸的尊嚴,可要是能把這個小丫頭養育成.人,親耳聽這個小丫頭喊一句“老爸”,這對他而言就完全不下於嫦娥二號奔月的自豪。
至於他收下的這兩徒弟,雖然還差太遠,可一個烤肉的水平不算太差,另一個也算是比較心細。總體來說,還是他的眼光棒棒噠!
餘浩張開狼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閉上眼睛睡覺了。
……先前還想着天亮就把那兩個轟走的念頭隨着眼瞼的閉合也立刻的粉碎成渣,然後在不經意的地方被風一吹,渣都不見了。
所以三天之後餘浩差點兒沒一頭撞到石壁上懊悔不迭。
本來以爲那兩個徒弟會維持原狀,一個照顧好他的胃,一個照顧好小傢伙就夠了,可那兩個卻顯然出圈了。
小丫頭長大了,在山洞裡爬已經不能滿足小丫頭的慾望,於是小丫頭爬出了山洞。山洞外的一衆狼羣聚在一起瞅着,雖然一堆的狼眼盯着很有些滲人,可對小丫頭來說完全無礙,仍爬的歡快。只是那兩個一個給小丫頭喂熬好的米粥,一個給小丫頭又縫了幾塊兒護膝護肘之類的東西。保護小丫頭的安全他明白,給小丫頭喝米粥也是爲了小丫頭好,可他們那滿臉的諂媚寵笑是怎麼回事?
“來來來,慢點兒吃!都是你的!”
“好吃嗎?好吃大師兄再給你做!”
“來,叫個師兄聽聽,跟着師兄學,師——兄——”
恆雋一手舉着勺子,一邊腆着臉笑。
溫軒一邊瞧着,一邊縫着東西,
“大師兄,你沒在粥裡放什麼東西吧!我看門裡這麼大的孩子都不亂吃!”
“不知道小師妹有沒有名字,師傅是怎麼打算小師妹將來的!”
“小師妹這麼漂亮,她的父母又怎麼忍心?”
“大師兄,你說我們再下山要不要找一下小師妹的家人?”
“……”
嘿,他們這師兄妹是什麼時候排出來的?他怎麼都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前面那個奸笑的像是狐狸的不要臉的傢伙頂多就是從胃口上掠奪小丫頭的喜愛,可後面這個看似忠厚老實的傢伙字句的都戳他的心窩子啊!
嫌棄他餵養的不好?還是說跟着他沒前途?那種拋棄子女的家人還有什麼要找回去的必要?生恩不如養恩大!養她的是禽獸,教出來至少不會禽獸不如!要不然你們這兩個還要拜他這個禽獸爲師?
餘浩“哼”了一聲,回山洞了。
山洞外片刻的寂靜,緊跟着畫風變了。
“師傅不易啊!”
“對啊,又是當爹,又是當孃的!”
“來,跟着師兄學,爹——爹——”
“……”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