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逝的劍如電芒,泛着五色光亮的流崧派被拋到了後面。
長劍如墨,轉眼已是百里之外。
下一瞬,長劍消失。
層層的雲霧之下,青翠的山野叢路上。
一人一犬正悠閒而行。
前面領路的是餘浩,後面跟着的是恆雋。
餘浩的狼臉上看不到絲毫的情緒,恆雋的臉上卻是欲言又止,很有些待出嫁的小媳婦的模樣。臉色漲紅,欲語還休。
“師尊。”恆雋道。
“……”
餘浩沒理他。
恆雋又喊了聲,“師尊!”
“……”
餘浩還是沒理他。
恆雋忍不住了,跑到了餘浩跟前,憤憤然的語氣都很不和善,“那三個老傢伙不是好東西,說什麼收溫軒爲徒,說到底還不是想要趁機探知您!”
“弟子後來說此行不妙,讓溫軒下山幫忙,就是想讓他離開那個是非之地,免得暴露了師尊,順帶也看看那三個老傢伙的意圖。果然,那三個老傢伙還真派了別人下山——師尊,他們所圖昭然若揭!”
“……”
餘浩瞧着恆雋,原來不是害羞,是惱羞成怒啊!
恆雋看出來師尊根本就沒把他說的當回事,當即臉上一垮。
餘浩差點兒笑出聲。
“你是當局者迷!”餘浩道,“溫軒是不會走的!”
什麼?
恆雋一愣,“師尊的意思是溫軒心向着……”
後面的話恆雋說不出來,畢竟當初是他逼着溫軒拜師的,後來溫軒又早早的回去了流崧派……也正如先前恆雋看到流崧派的祥和時腦袋裡所想的,比起御海宗,流崧派真是讓人嚮往。
餘浩的狼眼閃了閃,眼前閃過那幾個老傢伙說順帶着溫軒之後,溫軒臉上的神情。
“和溫軒無關!”餘浩道。
其實他看得出,溫軒是真的心動了。
當然只是僅僅是心動,要是他不允許,溫軒也不會應下的。
只是他爲什麼不許?
有三大長老相助小丫頭,小丫頭的進步肯定是一日千里,溫軒又一直陪在小丫頭身邊,又怎麼會捨得離開?
再說,連他都護短護得厲害,更不要說是在他們自己的地盤上被扇了面子,怎麼樣也要琢磨回來,不然不就白虧了綿延千年,表面上怎麼看怎麼安詳和睦宗門名聲的三位長老了!
所以溫軒留下陪着小丫頭,不管是對溫軒,對小丫頭,哪怕是對恆雋都好。
因爲恆雋想要對付無涯宗,務必是需要五宗門相助。
至於他——
既不用費心的教授徒弟,也不用操心如何的當爹當媽,只要不讓他們知道他是誰,就可以坐着享受別人辛苦教導的成果!
這還真是想都不要想的好事,好不好!
……就算是這種好事很有些天上掉餡餅的感覺,可看人家願意給,他當然就收着!
*
在聽到師尊的話之後或多或少都鬆了口氣的恆雋一直小心的瞧着自己的師尊,在看到自己師尊忽的流露出一絲冷笑之後,忽然就覺得毛骨悚然了。
“師尊,是不是覺得不對勁?”恆雋問。
餘浩挑了下狼眼,“你感覺到了?”
當然!
恆雋連連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餘浩的心情好,看着恆雋很有些像是小京巴。
餘浩滿意,微微的擡了下下巴,在恆雋的面前第一次感慨了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啥?
恆雋愣愣的轉頭,順着餘浩的視線看過去。
就在前面,遙遠的地平線之外,一夥人蹣跚而來。
他們有老有少,老的拄着柺杖顫顫而行,小的在母親的懷抱裡睜着飢瘦的眼睛吃着手指,他們的臉上蒼白,身上的衣衫襤褸,即便天已經漸漸變暖,可他們仍在瑟瑟發抖。
不就是流民嗎?
他原來在行走江湖的時候經常看到……
忽的,恆雋的腦袋裡一個激靈,先前師尊的話在他的耳邊再次響起,“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們,不是流民。
他們是大齊的百姓。
若是日後他想要做些什麼,那他們就是他恆雋的百姓!
恆雋的臉色忽青忽白,最後通紅一片。
“師尊,我錯了!”恆雋道。
“你就這麼相信看到的?”餘浩問。
“……”
恆雋一愣,再次看過去。
忽的,恆雋明白了什麼,大踏步的迎了過去。
*
行走在荒蕪路上的流民看到前面有修士過來,臉上都露出驚疑,欣喜的表情。很快就有幾個看似高大精神的人迎過去。
恆雋藉口說自己在天上御劍而行,發現雲下有異,所以下來一觀,正好遇到他們。
這些人驚喜交加,趕忙的把他們的來歷告訴了恆雋。
能讓修行之人下凡來看,他們這些人裡說不定有什麼人就有大造化。
恆雋一一的聽着,臉上沒有絲毫的不耐。
餘浩安坐在高大的樹木下,看着恆雋的眼中漸漸的變得複雜,變得深沉,變得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