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斤白酒對李牧和陳遠來說,都只是微醺。
陳遠今晚心情極好,還想多喝一點兒,卻被陳婉給勸阻了。
陳遠覺得還不夠盡興,陳婉卻說李牧工作太忙,每天都有這麼多工作要處理,不能喝太多酒,更何況明天還要在萬盈地產聊正事。
李牧便說:“叔叔,今天就到這兒,希望咱們以後是長期合作關係,來日方長,有機會我再陪您好好喝一場,喝盡興!”
陳遠連連點頭:“好好好,那就改天再喝,反正以後機會多得是!”
李牧看時間也不早了,便說:“這樣吧,待會兒先讓小婉開車,把您送回酒店,然後再辛苦小婉送我一趟,最後再開我的車回家。”
陳遠自然沒有意見,陳婉也是同樣,於是三人便從飯店離開,剛出飯店,李牧正想把車鑰匙給陳婉,王元朗忽然打來電話,李牧剛一接通便聽他問:“李總喝酒了吧?要不要我來替您開車?”
李牧想着如果讓陳婉開車,最後她得自己開車回去,多少還是會有些不放心,如果讓王元朗來開車,自己起碼可以先把她送回家,於是便道:“行,你來開吧。”
說完,李牧掛了電話,對陳婉說:“有人幫忙開車,待會兒送完叔叔我送你回去。”
陳婉點了點頭,對李牧的安排,她多數情況下都沒什麼意見。
王元朗很快便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李牧甚至不知道他們的車停在哪兒,專業保鏢就是牛逼,牛逼到僱主平時都找不見他們的影子,萬一真有什麼潛在的敵人,怕是也根本差距不到他們的存在。
李牧沒跟王元朗過多交流,把車鑰匙給他,他便立刻把車發動了起來,李牧對陳遠、陳婉父女二人說道:“叔叔、小婉你們倆坐後面吧。”
陳遠和陳婉坐上後排,李牧坐進副駕,王元朗默不作聲的把車開的極穩,車一路開到陳遠下榻的酒店,下車時陳遠在後座跟李牧說了一大通感謝招待的話,這才下車擺擺手,扭頭進了酒店大門,李牧隨後便將陳婉家的地址告知王元朗,隨後的這一路,雖然李牧一直在找些話題和陳婉聊,但獨自坐在後排的陳婉卻一直沒怎麼說話。
李牧發覺陳婉的情緒有些不對,想問,但話到嘴邊一次次又吞了回去,雖說王元朗非常值得信任,可有他在,李牧還是沒有對陳婉表現的太過關切。
坐在後排的陳婉心情格外沮喪,無論多大年齡的女人,在對待感情上都要比男人更加感性,有時候一旦鑽進牛角尖裡,沒人幫助很難走出來。
她覺得李牧是在變相的通過幫助爸爸而補償自己,此刻獨自坐在後排座,李牧應該能明顯感覺到自己情緒的不對勁,但一句話也沒問過,這讓她的心裡更加擔心,今天晚上這頓飯,對李牧來說是不是相當於完成了任務一樣?他用他特有的方式補償過自己之後,是不是往後便準備徹底無視自己對他的感情了?
深愛一個人,如果只是得不到正面的迴應還算不得什麼挫折,怕就怕得到對方消極的迴應,或者對方繞一個大圈、用各種其他不同的方式向自己說:“對不起,我不愛你。”,與其那樣,還不如直接說一句“我不愛你”來的乾脆。
汽車快速在燈火通明的燕京城中穿行,陳婉靠着窗、看着窗外,眼睛不眨,一言不發。
王元朗在李牧的指揮下直接把車開到了陳婉家樓下的地庫,在陳婉的單元門前停下時,陳婉纔回過神來,對李牧說:“我先上去啦,你到了給我來個短信。”
李牧察覺到她情緒不對,毫不猶豫的說:“我送你上去。”
陳婉微微一怔,還是輕輕點頭說了聲:“好。”
陳婉先推開車門下去,李牧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對王元朗說:“王哥你稍等我一會兒。”
王元朗點點頭,李牧已經推門下車,和陳婉並肩往電梯間走去。
一進電梯間,李牧便問陳婉:“怎麼了?看你好像情緒不太對勁的樣子。”
陳婉不說話,只是抿着嘴,兩隻微微泛紅的眼睛在李牧臉上流轉。
李牧急忙問她:“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讓你不高興了?”
陳婉躲閃着李牧追問的眼神,說:“沒有啊,就是有點累了。”
李牧搖搖頭:“不說實話。”
陳婉低頭看着腳尖,輕咬着下脣默不作聲。
這時電梯減速,叮的一聲梯門打開,陳婉一邊掏着鑰匙,一邊便低頭往外走,李牧也沒猶豫,趕緊跟上,他得弄清楚這個姑奶奶是怎麼了,好好的,情緒忽然一下子就不對了,今晚自己這麼熱情、這麼誠摯的拿出這麼多利益給陳遠,不就是爲了讓這個姑奶奶知道自己有多重視她嗎?怎麼姑奶奶還莫名其妙的鬧起情緒了?
此時此刻,陳婉心裡也並非是在鬧情緒,只是心裡實在堵得難受,原本沒想着李牧會送自己上來,在電梯裡,她數次有衝動想跟李牧問個清楚,問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是不是因爲自己喜歡他而給他造成了困擾或者虧欠感,但畢竟是在電梯裡,終歸是不太合適,既然這樣,那就進門之後再問問他吧,如果不問清楚,自己怕是連覺都不用睡了。
陳婉打開房門便邁步走了進去,李牧也亦步亦趨的跟着,一進屋,一關門,房間裡一片黑暗。
李牧心裡還在好奇陳婉爲什麼不開燈,緊接着便感覺一具火熱的身軀忽然撲進了自己懷裡、把自己抱得緊緊的。
李牧被陳婉這忽然的擁抱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正不知該如何迴應,肩膀上忽然吃痛,陳婉竟然踮起腳來,在自己肩膀上咬了一口。
這一口讓李牧心裡明白,陳婉之所以不開心,一定跟自己有關。
正想問個明白,陳婉在自己耳邊輕聲開口,聲音帶着幾分似有似無的抽泣,動情無比的說:“壞小子,我愛你,很愛很愛你,我願意以各種方式陪在你身邊,即便你永遠不會愛我,我也會一直愛你不變,但是如果我的愛讓你感覺到困擾,我會把對你的感情收斂起來,不讓你爲難,但你一定要告訴我,不要給我一種終有一天你會給我正面反饋的假象。”
忽如其來的別樣告白讓李牧詫異又心疼,他不知道自己哪裡讓陳婉誤會了,但他心裡明白,陳婉對自己的愛從來沒讓自己產生過困擾,於是他雙手一上一下將陳婉輕輕摟住,一隻手輕輕撫住腰肢,另一隻手在她後背極輕柔的拍打,口中格外堅定的說:“傻想什麼呢?我什麼時候說你愛我會讓我感到困擾了?像你這麼好的女人,能愛上我,是我的榮幸,我得瑟還來不及,又怎麼會爲難?”
陳婉擡起頭,藉着格外昏暗朦朧的光線,看着眼前五官僅有一個輪廓的李牧,半喜半憂的問他:“你今天請我爸吃飯,還有你許諾他的那些,是不是你對我的一種補償?我吃飯的時候一種有種直覺,感覺你在幫過我爸爸之後,就會逐漸疏遠我、不再會向以前那樣對我了。”
陳婉仰頭看不清李牧的五官,可李牧低頭卻能看清她眼眸裡折射的光線,似乎通過她眼中折射出的兩道光線,看到了她眼中閃動的淚花,以及似水般的深情。
心裡一緊,一股止不住的愛憐也瞬間涌上心頭,李牧說:“你的直覺一點都不準,我怎麼會疏遠你呢?以後的路這麼長,我只想跟你越走越近,從未想過要跟你越走越遠。”
陳婉眼神中閃起一抹亮色,踮起腳來湊得更近,問他:“真的?”
李牧用力的點頭,說:“當然是真的,不只是你心裡有我,我心裡一直都有你,這麼久以來,你對我有多重要,你感覺不到嗎?”
陳婉說:“我感覺得到,我感覺到你重視我、感覺到你一直在傾盡全力的幫助我,但是我從來沒感覺到你……”
陳婉說到這裡,整個人再次頹然了幾分,踮起的腳後跟緩緩落了回去,擡起的面龐也慢慢垂了下去,整個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李牧追問她:“你從來沒感覺到我什麼?”
陳婉把頭抵在李牧的胸口,不說話,李牧也看不見她的表情。
李牧輕嘆一聲,雙手抱緊她,深情地說:“你怕我幫叔叔,是爲了心安理得的疏遠你;你怕我疏遠你,是因爲你的愛給我帶來了困擾。可你知不知道,我之所以讓你去湘南衛視、之所以用手頭的各種資源把你推到一線主持人的位置、之所以主動給叔叔燕京的地產項目,無一不是因爲我心裡有你、時時刻刻有你,無時不刻不想讓你過得更好、走得更遠、站得更高。你知道推動我做這些的根本原因是什麼嗎?”
陳婉再次擡起頭來:“原因是什麼?”
李牧無比認真的說了陳婉做夢都在期盼的三個字。
我愛你。
陳婉在這一刻驚喜無比的捂住嘴,一句話沒說,笑中還帶着淚。
旋即,她再次踮起腳尖,深深的吻住李牧的脣,這一吻,彷彿是一把大火,瞬間將李牧引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