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秦淮上了樓,走到已經訂好的餐桌前,終於見到了秦淮口中那位滿意的弟子,趙君雅。
一聽這名字,林若楓還以爲是位女弟子,結果一看真人,才知道自己錯了。
平板的短頭髮,樣子普普通通,看起來很平凡,與秦淮一樣,穿着中山裝,與宮月如在一邊談論着一幅畫。看其樣子,多半都是聽宮月如講話,時不時的插上一句,話雖少,卻總能一針見血。
只不過林若楓很仔細的發現,趙君雅看向宮月如的眼神裡,透露着一絲愛慕之意。
一瞧得秦淮回來,兩人連忙停止了討論。
“秦爺爺,你來了!”
“老師!”
秦淮一笑,道:“來來,你們看我帶誰來了!”
見狀,林若楓上前,笑道:“宮小姐,好久不見!”
“林若楓!”
宮月如眼睛一亮。“你怎麼會來這裡?我去小店找你幾次,都不見你人!”
林若楓搖頭苦笑道:“宮小姐,我早已經搬家了,店也不開在那裡了!”
“原來是這樣。”宮月如點點頭,發現旁邊還站着一人。“這位是?”
“哦,我給你介紹,這是我女朋友官言妙,是一位老師。”林若楓笑着介紹道。“言妙,這是我朋友,宮月如!”
“你好!”
“你好!”
兩人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宮月如朝着林若楓壞笑,輕聲道:“想不到你小子豔福不淺啊,居然能找到這麼一位美女,快說,你是怎麼追到手的?”
林若楓苦笑不已,宮月如還是這麼古靈精怪。
趙君雅瞧得宮月如和林若楓有說有笑,再想到自己老師經常在自己面前提到林若楓這個人,對其讚賞不絕,心裡登時有些不服氣。
“你就是林若楓?”趙君雅望着林若楓,拱了拱手。“久仰大名了,老師可是經常提到你,讓我想你學習呢!”
“你好!”林若楓點點頭。
宮月如笑道:“小趙啊!這位可厲害了,詩詞歌賦、吟詩作對、書法畫畫無一不精,知道竹廬文會不?知道吧?你可要向他好好學習的!”
趙君雅望了望宮月如,再看看林若楓,不比自己大多少啊,只是礙於老師和宮月如的面子,只能無奈道:“是,我一定好好學習!”
林若楓看得出來趙君雅的不服氣,說的也只是客套話。只是秦淮卻道:“對了,小趙,你近些日子不是畫了一副花鳥圖嗎?不如給林小友看看,你們都是年輕人,交流起來比我這個老頭子要有趣多了!”
趙君雅雖不服氣,但也只能點頭道:“是,老師!”
瞧得林若楓又要評畫,宮月如立刻好奇的走上去,他知道趙君雅的水平,比她高出許多,也想看看林若楓到底能不能評。
此時,趙君雅拿起了之前和宮月如討論的畫,在林若楓面前的桌子上鋪開來。
林若楓低頭一看,偌大的紙張上只有三兩隻小雞在院子裡啄蟲。一隻嘴裡叼着蟲,另外一隻看見之後立馬飛撲過來,似乎想要搶蟲子吃,而另外一隻則是視而不見,低着頭,好像在仔細尋找蟲子。
三隻小雞的神態各異,光是從動作上足以分析出每一隻小雞的內心想法,如同人一般。所畫之物全部躍然紙上,栩栩如生,彷彿三隻小雞爭蟲的一幕就發生在自己眼前一般。 шшш.Tтkā n.C〇
但從這一幅畫中,足以見得趙君雅畫功一絕,不愧是被秦淮看重的衣鉢傳人。
“好畫!”林若楓讚賞道。
秦淮微笑着點點頭。
趙君雅卻道:“好在哪裡?”
林若楓望了一眼趙君雅,笑道:“好在作畫之人!”
“何解?”趙君雅神色一動,又問道。
“心中有溝壑、有抱負,卻不因一時困難而泄氣,不因他人眼光而改變,不因多方職責而放棄,終有成就,未來必定大展宏圖。”林若楓笑道。
花鳥畫講究的是神秘意義,有着複雜的意蘊,畫出來,不單單是表現出藝術形式,而是作畫之人的思想。從趙君雅作畫之中,林若楓的看得出此人的高傲和抱負。
宮月如不明,但是趙君雅卻知道林若楓這番話的意思。他家庭條件不算好,卻一心鐘意國畫,爲此不顧父母的勸阻,毅然決然的選擇上美院。
可是國畫這種東西,一般人是看不懂,再者,沒有一定的名氣,想要依靠這個謀生,那是想也別想。
於是乎,趙君雅和之前的林若楓一樣,成爲了親戚眼中的啃老族。而趙君雅並不在乎他人的眼光看法,一心專研國畫,勢必要走出自己的路。
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趙君雅偶然一次被逼買畫,卻被遊玩散心的秦淮看中。
有秦淮的指導,加上趙君雅的努力和勤奮,趙君雅以後前途不可限量,這一幅花鳥圖,也是趙君雅對自己半生的感慨,卻不料被林若楓一語中的。
此時,趙君雅望向林若楓的眼神都不同了,是真的服氣。
旋即,幾人相談甚歡,不料望江樓主管聽聞秦淮、林若楓竟是到來,連忙上來敬酒,順便討要一幅墨寶。
望江樓之所以這麼出名,除開自身原因之外,更多的是靠名人騷客,依靠着文化底蘊。從古至今,在望江樓留下墨寶的,無不是那一時代的名人傑客。
“哈哈哈哈,我已經留過一幅,多了無益!”秦淮聽得主管的請求,大笑一聲,便是不再理會。
主管有些尷尬,趙君雅連忙道:“既然如此,我便是將這幅花鳥圖贈與望江樓吧!”
瞧得趙君雅化解尷尬,主管很是感謝,雖然對趙君雅不熟悉,但是能和秦淮一起吃飯的人,身份絕對不會低,連忙接過了畫。
當然,主管想不到未來知道趙君雅成爲一代宗師之後,自己看着當初抱着感謝之心接過來的畫的那種心情,難以言喻。
主管是認得林若楓的,對於這個江南名人,主管不管說什麼,也得留下點什麼。
雖然之前竹廬文會上林若楓寫了詩詞文章,但是都被江南博物館收藏,望江樓一份沒得。
在主管再三請求下,林若楓只得點頭。
見狀,主管大喜,連忙叫人上文房四寶,然而林若楓沒有動筆,卻對旁邊的官言妙道:“第一次來望江樓,不留點什麼?”
什麼?
讓她留?
主管那個心累啊,他都不認識官言妙,林若楓不會是自己不想留墨寶,隨便找個人將自己打發吧?
趙君雅和宮月如也詫異起來,他們對官言妙的印象除了漂亮之外,更多的是溫和近人,卻沒想官言妙也會舞文弄墨。
這樣的眼神,官言妙看在眼裡,自然知道林若楓讓自己來寫的目的,那就是不能讓人把自己看成了花瓶。
“好哇!”官言妙點點頭。
主管一暈,姑奶奶,你還真來啊?
趙君雅和宮月如也好奇的湊過來,想要看看官言妙寫什麼,如此自信,要知道,寫得不好,怕是要丟人了。
只見官言妙執筆蘸墨,竟是懸筆而書,筆走龍蛇,每個字都透露出一絲別具一格的風範,隱隱有一派之風。
到了此時,趙君雅等人才明白,眼前的女人並不是一個花瓶。
“好了!”
官言妙落筆,衆人望去,竟是一副上聯:
一樓何奇?杜少陵五言絕唱,範希文兩字關情,滕子京百廢俱興,呂純陽三過必醉。詩耶?儒耶?吏耶?仙耶?前不見古人,使我愴然涕下。
“妙啊!太妙了!”
主管也是有才學之人,瞧見這上聯,不禁讚歎起來。“一個上聯囊括望江樓千年歷史,道出四處典故,並排而起,此乃絕對啊!想不到姑娘有如此才學,剛纔有眼無珠,請見諒!”
官言妙笑了笑,道:“我也是偶然想起,不用這樣!”
“姑娘能妙手偶得,足以見得才學心靈過人,許多人雖知道望江樓歷史和典故,卻無一人將其這般道出啊!”主管誇讚道,心道能和秦淮吃飯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不知林先生你......”秦淮墨寶求不到,主管最想的自然是林若楓的墨寶。
竹廬文會,天下早已經知道林若楓滿腹才學,現在不留墨寶,要等到什麼時候。
衆人齊齊望向林若楓,後者笑道:“既然言妙留了,那我也留一幅吧!”
話落,林若楓執筆書寫起來,衆人湊了過去一看,登時大呼:“妙!太妙了!簡直就是絕配!”
只見在官言妙書寫的右邊又多了一句下聯:
諸君試看,洞庭湖南極瀟湘,揚子江北通巫峽,巴陵山西來爽氣,嶽州城東道崖疆。瀦者,流者,峙者,鎮者,此中有真意,問誰領會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