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澤離開神奈川已經快一年了,這一年裡只有一個月去真田家一次,根本沒有其他時間去看看以前的朋友同學。對此安騰無比的失望,他們之間自從分開了之後,只有每隔幾周的一個電話,而這個電話還是安騰主動打過去找小澤的。每次電話裡那短短的半個小時,對安騰來說都是幸福的。只有那時候他纔會覺得小澤是把他當朋友的,至於小澤從來沒有主動找過自己,他總是安慰自己說,那是因爲他真的很忙,他不應該去打擾他。
的確,小澤是把他當朋友的,只是他的時間和精力不是放在學業和其他課程上,就把其他的目光幾乎放在自己哥哥身上,對於安騰的感受他無疑是忽略了。也許是安騰從來就沒有表現出失望或者在意的樣子,也讓小澤對安騰的體貼有些過分依賴了。他自己沒有意識到的是,他內心深處總是認爲無論他怎麼忽略他,安騰也不會離開他的。就像記憶裡的蕭山一樣,潛意識裡,安騰和蕭山對於他來說是一樣的,有着一樣的感覺,完全的包容,一味的縱容。
這週週末,安騰一家要去東京看望東京的外婆他們。安騰心裡很是興奮,這樣他就可以去見見小澤了,親眼看看他在東京的生活了。這次探望,是小澤離開神奈川之後的第一次,安騰準備給小澤一個驚喜,沒有提前告訴他這個消息。他知道週末的時候,他一般會去國立圖書館看書的,他決定就去那找他。
星期天下午,安騰好不容易從外婆手裡逃脫,出發去圖書館。出門前跟家人說了是去找在東京的朋友,安騰媽媽瞭然的笑了笑,說道:“嗯,去吧,路上小心點。可以的話,叫他來外婆家,我們也順便見見。”
“嗯,知道了,我儘量吧。”安騰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安騰出門之後,安騰媽媽跟外婆說道:“哎,原野這孩子,就是有些孤僻了,好不容易有了小澤那麼個朋友,卻又分開了。”安騰媽媽停了一下,有些擔心的接着說道:“媽媽,現在我有些擔心原野了,自從小澤那孩子來東京上學之後,原野就越來越不愛說話了,而且有時還一個人坐着發呆。”
安騰外婆有些疑惑的說道:“是什麼樣的孩子啊,原野那麼重視。”
想到小澤安騰媽媽欣慰的說道:“小澤那個孩子,是個很可愛的好孩子呢,是原野從小到大唯一一個真正的朋友呢。”
“只是不在一個地方上學,也可以電話聯繫,有時間了也可以見面啊?”安騰外婆有些不明白了。
“說起這個,我也不明白了,最近電話聯繫也少了,我覺得原野在打完電話有時候反倒更不開心了呢!”安騰媽媽打算要好好跟兒子談談,看看兒子到底遇到了什麼問題。原野那個孩子一直是悶悶的,是不會主動告訴他們的。
小澤今天下午,還是按照習慣,去圖書館看書。大多數情況下是小澤一個人去的,哥哥國光要俱樂部學習網球的。這些年國光一直在山田教練那學習,已經是山田的得意門生了。不過山田教練也說了,過了今年他也就不再指導國光了,一方面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的東西了,剩下的就是不斷通過比賽來積累實戰經驗了。若國光以後走職業道路的話,他的那套訓練方法也不再適合國光了,以後他需要的是更爲專業化的職業訓練了。另一方面,山田教練覺得自己也該休息休息,到處去走走了。
小澤準備好剛要出門,就被國光叫住了,“小澤,是要去看書嗎,等一下,我也去。”
“嗯,那太好了。我在門口等你吧。”小澤顯然很高興,哥哥能陪他去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今天只有小澤和哥哥兩個人,所以路上小澤又是親密的挽着自己哥哥的胳膊,有說有笑的。有其他人在的情況下,他知道哥哥會難爲情,並不會這樣。國光也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相處了,雖然不知道其他兄弟之間是怎樣相處的,但他知道自己是喜歡這樣,期望這樣的,而且永遠都不會變。
安騰很早就到了圖書館門口,他怕自己會錯過。他就站在圖書館前面的樹林旁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路。老遠他就看到小澤了,快一年沒見,他發現小澤長高了,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愛,但是多了些許英氣,臉部線條堅硬了些。安騰就這樣失神了,被眼牟中的人深深吸引了,直到眼前的人越來越近,站在了他的眼前。
“原野,怎麼了?”小澤拿起手在安騰的眼前晃了晃,覺得很是奇怪,難道他沒有看到自己。由於小澤的動態視力屬於非常好級別的,他走在路上,眼睛往旁邊輕輕瞥了瞥,就看到了安騰。只是不確定,就走近確認了一下,到跟前才發現安騰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有些小小的失落,小澤以爲安騰一定是來看他的。
安騰從失神中醒過來,才發現自己剛纔看得失神的人就在自己眼前,而且離得是那樣近,近的輕輕一擡手就可以觸碰到那白皙細嫩的皮膚。安騰心裡想着就不自己覺得這樣做了,只是突然被一雙手給抓住了,他的手被暖暖的包裹住了,他能明顯的感到那雙手手心薄薄的繭。這一下,他完全清醒了過來,看着被小澤抓住的手,一下子臉微微紅了起來。低着頭,諾諾的地叫了一聲“小澤”。
小澤急忙說道:“原野,你是來找我的嗎,要是不是的話,我可要傷心了。”
安騰看着還被小澤抓住的手,感覺自己的臉更燒了,就連忙收了回來,着急萬分地說道:“不是來找別人,來看你的,準備給你一個驚喜。”小澤倒是沒有在意安騰的動作,他沒注意到這些,他完全沉浸在原野專門跑來看他的驚喜中了。很久沒見的朋友來看他,他自然是非常高興的。心想,原野真是太好了,待會要和他好好說說話,原野那個人以前話就不太多,在電話裡話就變得更少了。
國光一直在旁邊看着弟弟和他的朋友,只是感覺似乎他的朋友似乎完全忽略他了,他一直是存在感很強的人,這樣的感覺好像是第一次。小澤沒有發現,他卻是看出來了,小澤抓住他的一剎那,安騰的臉就刷的一下紅了,好像是有些害羞的樣子。那時,他清楚的明白,安騰的樣子很令人不舒服,那握在一起的手也有些刺眼。國光有些沉默不下去了,開口打斷那種他有些插入不進去的氣氛,“小澤,這位是?”
“啊,我忘了介紹了。原野你還沒見過吧,這就是我的哥哥,手冢國光”說着是滿眼驕傲的神色,此時,小澤的眼裡確確實實,完全只有自己的哥哥。
安騰看到這樣的情景,不知所以的心酸了起來,哥哥嗎,這樣優秀的人啊,以前只是聽說,這次見了安騰不免自慚形穢了起來。那小澤眼裡還有自己的位置嗎,恐怕永遠都比不上他的哥哥吧。安騰強忍着落荒而逃的衝動,略顯僵硬的說道:“手冢君,你好,我是小澤神奈川的同學,安騰原野。”安騰下意識的拉開了自己和小澤的距離,不是朋友,只是同學。
小澤感到很奇怪,但還是沒有追問,直跟國光說道:“哥哥,他就是我跟你常說的朋友。”小澤刻意強調了朋友兩個字,他真得不希望自己和原野生疏起來,他想讓他們的友誼長久下去,只是他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有些方面真得做的不夠好。
“啊,你好。”國光轉而跟小澤說道:“小澤,我自己去圖書館了。”國光的意思很明白,他讓小澤和自己的朋友去玩,從他剛纔的話裡他已經明白了,小澤是很在乎這個朋友的。即使自己內心深處是有些不喜歡這個安騰的,但他沒有權利阻止他交朋友。
“嗯,哥哥,那我們走了,有事我給你打電話哦。”說完就拉着安騰離開了。
安騰此時心裡的陰雲又一下子散了開來,他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因爲小澤而變得情緒這麼起伏不定。只是他內心並不排斥這種現象,反而有些本該如此的感覺。小澤帶着安騰去他經常去的地方玩,逛完了公園,就不約而同得提議去書店,說完兩人相視一笑,小澤還說道:“原野,你覺不覺得我們就像兩個徹頭徹尾的書呆子啊。”說完就放開大笑了起來。安騰看着笑得開懷的小澤,心想,能看到他的笑容真好,要是一輩子都能看到這樣的笑容,他相信自己不會再有什麼不滿足的了。
安騰突然想起來什麼,有些緊張的說道:“小澤,晚上可以去外婆家做客嗎,媽媽說想見你了。”看到小澤的猶豫,補充了一句“忘了告訴你了,外婆家就在東京,我是來和爸爸媽媽一起來東京看外婆的。”
“嗯,那好啊。待會我打個電話跟媽媽他們說一聲就行了。”小澤很爽快的就同意了。
“嗯,那我們走吧!”說完兩人一起走進了書店,開始了又一次的書呆子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