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拉麪店,其實就是路邊的一小攤子而已,很有日本特色的手拉車,走到哪兒賣到哪兒,老闆也是個很隨和的大叔。
冬天的晚上在拉麪店裡吃東西,總是顯得特別暖和,眼睛所觸及的一切都在冒着騰騰的熱氣,當一大碗的海鮮拉麪端到王月的面前的時候,她眉毛狠狠的一跳,王月一向自詡爲很能吃的,本着別人請客不吃白不吃的優良傳統,特意點個超大碗的分量,可是,可是,有必要這麼誇張嗎?!她覺得這個碗絕對有她的臉那麼大了,帶回家都可以當面盆洗臉了的說。
看着王月糾結的小臉,龍雅實在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拍桌子的形象很不雅,但在他身上看起來,卻意外的顯得十分合拍。彷彿他身上帶着的那隨散的氣質本身就是爲此而存在的。
王月不客氣的瞪了他一眼,老闆把龍雅點的啤酒送了過來,是暖的,龍雅順便跟老闆要了一隻小碗,放在了王月的面前。
“挑着吃吧。”他說,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
王月接過碗,將大碗裡的面挑出一叉子,刷刷吃了起來,一口氣下肚,連身體內部都彷彿暖和了起來。龍雅倒了一杯啤酒,看着吃的十分賣力的王月,不知爲什麼,明明是很隨意很不雅觀的吃相,他看着就是覺得很開心,沒理由的開心,他覺得自己或許就是喜歡這樣,毫不做作的人吧。
雖然女孩子在外面,天生就喜歡裝裝樣子,至少表明上也要維持一下被稱爲矜持的東西,但王月似乎就是跟別人的女人不太一樣,這種不太一樣從她的行爲習慣上,從她的喜好性格上,被體現的淋漓盡致。
赤露露的又吃了幾口,王月發覺一向聒噪嘴貧的龍雅竟然一句未發,這纔有些奇怪的擡起頭來,一擡眼,便看見了那一雙琥珀色狹長的眼眸,正若有所思的落在她的身上,進入她的眼眸之中。
“你不吃東西不說話,發什麼神經啊?”王月被他看的莫名其妙。
龍雅徑自嘆了口氣,脣角也落了下來,看不出喜怒的臉上,不知爲什麼,在小店橘黃色的光暈中,顯得柔和,卻又有了一絲落寞。
“你覺得……那樣的作法不好嗎?”他放下了手裡的杯子,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在他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指尖竟不自覺的微微一顫,心底下意識的一陣沒底,竟有那麼一瞬間的念頭——不希望聽到她的回答。
如果不是被她恰巧撞見了,他也許,也就不會有這些奇怪的思量了吧。
王月的眼神忽然一閃,腦海裡立即飄過了那個少年的身影,靜默着走向巷子深處,那般落寞。她莞爾,抿着的嘴角露出一絲無謂的笑意,
“每個人思考問題的方式都不一樣,就算是法制的社會,警察也不是萬能的。”
心裡莫名的送了口氣,龍雅看着熱氣裡那張淡漠的臉龐,也露出了笑容,
“這樣的小事,如果警察真的有用的話,社會上又怎麼會有那麼多被稱爲混混的生物呢?”
“聽你這麼說,還真是這個理。”王月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對付這種人,往往以暴制暴纔是最有效的方法,”龍雅不知從哪兒掏出了一個橘子,黃澄澄的顏色,他的脣角卻露出一絲諷刺的意味來,“警察都是幫體面人做事的。”
王月沒有說話,靜靜的看着他連着皮咬了一口橘子,就跟在法國的球場邊時那樣,那麼自然,彷彿理所當然的,橘子都該這麼遲一樣。
那時候她就覺得,這個人,一定是個有過去,有故事的人,現在,她依然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