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曦笑眯了眼。
“玉霞啊,那這事是不是已經定下來了?琴丫再不用去七盤嶺吧?”孫氏還在追問,過程她一時有點難接納,她最關注的是結果。
“嗯啊,琴丫頭可算是不用去遭那份折騰了。”孫玉霞最後異常肯定道。
孫氏的心可算是落了底,想起孫二虎和琴丫這兩孩子這兩日來遭的罪,眼眶紅着臉上卻是大喜,幾步奔回窗邊,朝着南面雙手合十連連拜了好幾下,口裡喃喃道:“多謝菩薩保佑……”
孫玉霞和錦曦齊齊扭頭看着孫氏喜形於色的樣子,皆笑了。
錦曦忍不住打趣道:“娘,你要拜菩薩,哪方都成,就是不能照着南面拜。”
“爲啥呀?”孫氏詫異,孫玉霞也是頭一回聽到這些,拜菩薩還有什麼特別的講究嗎?
“南無阿彌陀佛呢……人不都這樣說的嘛?”
“啥?”孫氏愣了,和孫玉霞面面相覷,瞧見錦曦低頭抿嘴一笑,孫玉霞一拍大腿,突然哈哈笑了起來,道:“我明白了,我聽明白了……”
“明白啥了?我這帶回來好消息,大傢伙要不要聽?”孫玉寶朗聲笑着從屋外跨進來,臉上眉飛色舞,像是剛剛從戰場上打了一場勝戰回來似的。
“聽聽聽,快過來說!”孫玉霞幾步過來拉過他。
孫玉寶來到牀前看了眼錦曦的狀態,放心的點了點頭,接着就說開了。
“七盤嶺的人這下是人財兩空,只得緊緊揪住那三隻豬崽子的債說話,這回春花嫂子是鐵了心不給孫鐵生收拾爛攤子。七盤嶺的人要不到錢就想把她家那頭豬娘給牽去,春花嫂子死活不依,讓他們不如把孫鐵生給綁去做勞力得了!”
“孫鐵生哪裡還能做勞力呀,那夜被關在屋子裡,也不曉得受了啥刺激,這兩天整個人都癡癡傻傻的,也沒誰顧得上去理睬他,還一直關着呢!”
錦曦微微眯起眼,受了刺激?癡癡傻傻?她是吩咐阿財去……難道,阿財還額外贈送了孫鐵生些其他的……
成,這事回頭等阿財回來,再好好詢問一下。咦,說起來,阿財離開孫家溝也將近兩日了,一去一返也該回來了呀,這是怎麼回事?
錦曦心裡隱隱浮出擔憂。
“貪心的桂家也好,春花家也罷,其實都是真正的受害者。這次事情最大的禍害源頭,不是別人,正是孫鐵生,他才應該受到應有的懲罰!”孫玉霞兀自撫掌道。
孫氏苦笑着搖頭。
“七盤嶺的人明日天一亮就得走,沒臉再跟這耗着了!董家的老爺子剛和大伯他們說開了,橫豎過來了,乾脆趁熱打鐵,就把二虎和琴丫的婚事給正式訂下來,早就早些也沒啥。”
這可真是一個讓人振奮的好消息。有董家的人在場,更顯得名正言順了。
“就請里正叔他們保媒,過兩日辦兩桌飯菜,雙方在一塊吃下就算是正式認定了這門親事!”孫玉寶道。
“趁熱打鐵,好的很。”錦曦笑眯眯道。
翌日,桂老大他們灰溜溜的走了,想要最後搏一把牽走春花家的孃家做抵債,被孫大虎孫二虎他們齊齊攔住。
一碼歸一碼,三頭豬崽子來,三頭豬崽子去。豬娘是春花起早貪黑拉扯大的,眼瞅着開春就要下豬崽子,到時候給送三頭豬崽子回七盤嶺去就算還清債務了!
吵吵鬧鬧的好幾日,七盤嶺的人走了,董家的人吃過了定親酒席也回了麻油嘰,這場風波可算是過去了,錦曦的病也完全痊癒了。
阿財還是沒有回來,錦曦和孫氏他們都很着急,樑愈忠帶着蔡慶陽出了山去尋阿財的消息去了。
一晃就到了正月初七,打了春,接連幾日的綿綿陰雨也停了。
孫氏孫玉霞姐妹正跟收拾屋子,院裡院外的灑掃乾淨,只待明日初八大傢伙一齊動身出山,準備店鋪開張,重新一年的經營忙碌。
琴丫陪着大好後的錦曦在屋子裡說話,突然,外面傳來熱鬧的說話聲,尤以孫氏感激涕零的聲音爲著。
“大媽,您治好了我家閨女,這份恩情,我們實在無以爲報。咋這還把東西給退回來了呢?這讓我們的心裡怎麼過意的去啊?”
“大侄女甭跟我老婆子客氣,遠親不如近鄰,能忙着幫。你們送給我的米麪和雞蛋,我都留下了,這銀子是萬萬不能收的……”陌生蒼老的聲音傳進屋子。
“大媽,這讓我們心底咋過意的去呢?這,這,這……”孫氏素來是不會說客套話,但是句句話卻都是實誠和發自肺腑的。
孫老太隨即接過了話頭,邀請來人屋裡喝茶說話。
“姐姐姐姐,向婆婆過來了,在院子裡跟嘎婆和娘她們正說話呢。”錦柔喊着跑進屋子裡,打斷了錦曦和琴丫的低聲說笑。
向婆婆?錦曦眼前一亮,就是那個治好了她感冒的老婆婆?
想到向婆婆的藥,錦曦就想到了那黑白兩色的壓縮小藥片,充滿着現代西醫氣息的……
錦曦的心不由提了起來,激動的噗通直跳,這是除了文卿之外,另一個有穿越嫌疑的人物。一種在陌生的他鄉,極有可能遇到老鄉的激動和複雜感,是無法言喻的!
“向婆婆可是極少邁出她家那樹皮小屋的,這可真是稀奇呢!”琴丫也是一臉驚詫。
“啥叫樹皮小屋?”錦曦不解問,童話故事裡有個很喜歡孩子的矮婆婆,就是住在樹皮搭建的小屋裡。
“向婆婆一個人孤零零的住在村子外面,她家的小屋子上面搭的除了氈草,還有一堆樹皮。院子裡的地上常年都曬着形似樹皮的藥材,大家這才都說那是樹皮小屋。”琴丫道。
在村子裡生長這麼多年,向婆婆和她的樹皮小屋,一直是村裡小孩子們充滿神秘氣息而又畏懼的地方。
“村裡的孩子們大多不敢靠近向婆婆的樹皮小屋,他們說向婆婆總愛瘋言瘋語的,說的好多是精怪的語言,說她是山裡的精怪。我的三個表弟小時候夜裡淘氣不睡覺,姑媽就愛拿向婆婆來嚇唬他們,百試百靈呢!”琴丫道。
錦曦微微一愣,“瘋言瘋語?是怎樣的瘋言瘋語呢?”
琴丫搖頭,“我學不來,總之,就是咱聽不懂的那些。”
隨即笑了,道:“那是無稽之談,我可不信。”
“我小時候信過一陣子,後來就不信了,要真是精怪,那向婆婆咋還能在村裡呆這麼多年還好好的?何況,她人其實還不錯,就是不太愛走動,喜歡在院子裡搗鼓那些樹皮草藥啥的。”
錦曦沉思了下,輕哦了聲,正準備出屋去跟向婆婆當面拜謝,拜謝她的救治之恩,剛邁步到屋門口,雜亂的腳步聲便朝着錦曦這邊的屋子來了,說話間已經到了門口。
錦曦拉開屋門,跟站在門口的幾個婦人正好打了照面。
孫老太孫氏孫玉霞還有春花都在,被她們簇擁在前面,跟錦曦四目相對的,是一個身形矮矮胖胖,穿着青老布棉衣棉褲的老嫗。
跟這山裡的婦人差不多的裝扮,習慣用一塊三角巾將頭髮包住,耳朵邊落下兩縷花白的鬢髮。歲月在她的臉上,刻下了溝壑縱橫的年輪印痕,雙目已經凹陷下去,眼神卻漆黑無邊,如一口經歷了歲月沉澱的老井。
“曦兒,這就是把你治好了的向婆婆,還不趕緊跟向婆婆叩謝?”孫氏的聲音從向婆婆身後傳來。
錦曦回過神來,趕緊斂目垂眉,就着冰涼的地面就要給向婆婆矮身下跪,卻被一雙枯樹枝般的,手背上站着青褐色老年斑的手給拽住了,而且,力氣還不小。
“好孩子,心意到了就成。”向婆婆開口道,門牙掉了一顆,說話有點點漏風。
“你身子纔好,回屋去,我再給你瞧瞧。”向婆婆又道。
錦曦轉身扶住向婆婆,攙着她往屋裡走,向婆婆走路其實很穩健,根本不需要人攙扶的。
茶和點心吃食全擺到了桌子上,向婆婆的目光卻落在錦曦的身上,如所有中醫裡面的望聞問切給錦曦做了詳細的複診,又詢問了錦曦這兩日的情況,錦曦一一條理清晰的回答。
向婆婆給錦曦複診的時候,屋子裡的孫老太和孫氏她們,基本都是屏住呼吸的,唯恐喘大氣打了擾了向婆婆的複診。
待到向婆婆問完沉思的時候,孫氏還是忍不住在一旁恭謹小心的詢問:“大媽,你瞧着我家這閨女,這兩日氣色還是白的,要不要再給開些藥追一追身上的病氣呀?”
向婆婆扭頭看向孫氏,道:“不必了。”
“可是,大媽,你瞧這孩子,這兩日雖說不發熱了,可這精神頭還是怏怏的,胃口也不太好,您的藥好,就再給開些追一追吧?”孫氏近乎於央求。
錦曦抿嘴笑了,感冒哪有那麼快痊癒的呢?身體各項機能的恢復,也需要一定的週期,急不來的。
向婆婆看着孫氏的面色,突然有點嚴肅下來,“大侄女,我能理解你做孃的心,但是這藥我不當開的時候,是斷斷不會給你開的。”
孫氏愕然,孫老太也愕然,孫玉霞愕然下,心裡暗暗嘀咕,多開點藥又怎麼了,又不是白要你開的?那有錢人家滋補養生的中藥,那不是成日當茶水似的喝麼!
向婆婆把孫氏她們的反應盡收眼底,吸了口氣,古井一般深沉的眼定定看着她們,耐心解釋道:“這人的身子都有自身的免疫力,給藥是用以輔助和激發自身免疫力用以抵抗病毒。過量過分的不正當用藥,不僅不能起到有效的作用,相反還會損傷自身機體。明白不?”
孫氏幾個面面相覷,顯然是聽得一頭霧水。
原本靠坐在牀頭的錦曦,在聽到向婆婆的這番話後,卻是身子緊繃了起來,一隻手緊緊按在胸口,只怕一個沒忍住,心臟就要砰砰的跳出胸腔來!
向婆婆坐在錦曦的牀前,背後站着孫氏她們,當她扭頭跟孫氏她們講解這些的時候,是沒法留意錦曦的表情和反應的。
孫氏幾個茫然的樣子落在向婆婆的眼底,一看就明白她們沒聽懂,向婆婆嘆了口氣,頓了一下,換了一種方式接着解釋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閨女的病已經好得七七八八,所謂病,三分藥七分養,你們不要關心則亂,再好好將養個五六日,就能跟從前無異了。”
這樣說,孫氏她們就能接受了,於是,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跟向婆婆道謝。
向婆婆也沒多留,又叮囑了幾句,便要起身離去。孫老太她們要留向婆婆吃飯,但沒留住,因爲向婆婆惦記着家去倒弄藥草樹皮的事情。
錦曦的目光一直追着她,見她堅決要走,雖然知道這樣有些唐突,但錦曦明日就要出山了,有些是她還是要問一問。
於是,她張口喊住了向婆婆。
“有事兒?”向婆婆站轉身,詫異的朝牀上這個一直寡言少語的少女看來。
“那個……向婆婆,我還有一事兒,能再佔用您老一會兒功夫麼?”許是太激動,錦曦發覺自己出口的聲音都在微微的顫抖。
向婆婆怔了下,但隨即很友善的點了下頭,算是應允。
孫氏她們本想也留下,但錦曦一個央求的眼神投過來,孫氏立馬心領神會,大家紛紛退出了屋子,並將屋門關上,屋裡只剩下錦曦和向婆婆兩人。
“閨女,有何事不解?”向婆婆重新坐回牀前的凳子上,平靜的端詳着已經把腳放到了地上的少女。
若是沒有看錯,眼前這少女的臉上,滲出一抹異樣的激動的紅色。清秀的五官,一雙眼睛格外的明亮灼灼,嘴脣微張着,似乎有千言萬語在喉,不知該從哪一句起頭。
向婆婆突然笑了,道:“甭急,有啥話一句句的問。”
這個婆婆其實脾氣很好的,也很體貼啊,錦曦暗想。許是常年把自己關在院子裡研究藥材,性格略有孤僻,所以漸漸跟村人疏離起來……
錦曦吸了口氣,終於顫抖着問出了第一句話:“婆婆,你也是……從那邊來的麼?”
向婆婆愣了下,臉上有些茫然:“那邊是哪邊啊?”
“那邊……就是那邊啊!”錦曦也不曉得該怎麼說,用手指比劃了個手勢:“二十一世紀?”
“何爲世紀?”向婆婆不明白,搖了搖頭,古井般的眼底帶着一絲不解的端詳着錦曦。
錦曦激動燎原的心,突然就好像被冷水澆到了,但還是不甘心,繼續探問。
“向婆婆,先前你跟我嘎婆她們解釋的病情和用藥,你的那些話,是你自己想到的,還是別人傳授給你的?”
“啥話?”
“就是,嗯,機體,免疫力……這些新鮮詞兒,是從哪裡由來的?”錦曦鼓足勇氣大膽問道。
向婆婆直直端詳着錦曦,突然,在錦曦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突然愣住了,然後直勾勾的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古井般無波的眼中,閃過一抹波動。
她突然咧嘴乾笑了兩聲,露出豁門牙的嘴,道:“閨女,那些都是我的瘋言瘋語,大家都聽習慣了,你咋還當真了呢!”
怎麼可能是瘋言瘋語,騙她小孩子?
原本以爲自己是孤零零如蒲公英的種子,刮到了這個陌生的時候。雖然身邊一直都有悉心呵護的家人,真誠相待的友人,熙熙攘攘一大家子。但是,那種內心的空洞,獨自深埋着秘密的感覺,真的很累很寂寞。
有的時候,真的很想找個能傾訴的人一吐爲快。但是,這樣離奇的經歷,只怕身邊人別說傾聽,嚇都要嚇死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在這個在這個陌生的時空,如果還有一位更早些的蒲公英的種子也刮來了,而且還生活了一輩子。那麼,這種異時空的老鄉相遇,他鄉遇故知的感覺,真是讓錦曦激動的快要抓狂了,偏生向婆婆還跟她這打啞謎繞彎子,錦曦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不,不是這樣子的,這不是瘋言瘋語。婆婆,請你告訴我,你這些話,是怎麼由來的?你是不是,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從那邊過來的?”錦曦情急下,伸手抓住向婆婆的手,急問。
向婆婆霍地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起身就急匆匆的往門口而去,留下一臉驚愕的錦曦怔愣在場。
這是怎麼了,她到底是還是不是?這個反應……
錦曦想擡腳追出去,外面傳來孫氏的聲音:“大媽,你再坐會啊,怎麼這麼快就走了……”
沒有向婆婆的聲音,只聽到急促而凌亂的腳步聲,很快就消失在院子裡。
孫氏推開屋門進來,直奔牀前呆呆站着的錦曦這。
後面跟着嘟嘟囔囔的孫玉霞,“那婆子還是一樣的古怪脾氣,一喜一怒一驚一乍的,會侍弄藥材也不止她一個,這樣的脾性怪不得村裡人都疏離她……”
“閉上你的嘴,向婆婆一把年紀,哪裡輪到你這個晚輩道論?”孫老太隨後也跟了進來,她是在斥責孫玉霞:“再說,人那脾性又不是一日兩日,幾十年的過下來,村裡哪個不曉得?這一人一種性子,她對孩子病症在行這一塊,那是沒得挑,村裡不少人家的孩子可都是受過她的好啊……”
這倒是大實話,曦兒就是其中受惠人之一,孫玉霞不吭聲了,跟着過來打量錦曦。
孫氏已經扶着錦曦重新坐回了牀上,口裡還在擔憂的詢問着:“……你問向婆婆啥事了?人出門那臉色咋那般難看呢?”
錦曦努力按壓下心裡滿滿的疑惑和不解,恢復了一貫的表情,道:“能問啥,自然是圍繞我的病而問的,許是哪裡沒說好,觸犯了向婆婆的忌諱吧,是我不會說話……”
“向婆婆雖說脾性有些捉摸不透,心地卻也是很熱絡的。去求她看病,她二話不說,還不接受咱們的銀錢,是個好婆婆。”孫氏一臉感激的感嘆道。
“她不接咱們的銀錢,只單單接受了米麪和雞蛋,回頭咱再給抓一隻蘆花雞綁了爪子送去。”孫老太大手一揮,很豪爽的道。
孫氏自然是沒有異議的,孫玉霞縱然心裡有點點的捨不得,但也不敢駁斥孫老太的安排。
向婆婆這件事,被錦曦扯謊給蓋過去了,大家的心思都擱在明日出山的事情上,問完也就將這事給放到了一旁。但是,錦曦卻沒能放下,而且決定今日下晝,再尋個機會親自去一趟向婆婆的樹皮小屋。
下晝,天氣還好,無風無浪,一輪通紅的日頭掛在西面的天空,孫老太和錦柔帶着老三老四去了村子裡串門,孫氏和孫玉霞在忙着收拾衣物用品。樑愈忠和蔡慶陽尚未歸來,至於孫玉寶和孫大虎他們,則是夥同孫大根,趕着今日一日的功夫,將村後那座木屋修繕一番。開春後又會迎來一波採茶的高峰,孫老爹和孫大根時常要在木屋裡留守過夜的。
錦曦自然是自告奮勇,攬下了去給向婆婆送雞的美差。
“先前唐突了向婆婆,我再順便給她賠個不是……”錦曦拎着綁住了雙腳,還在咯咯亂叫的沉甸甸的蘆花雞,對送到院子門口的孫氏抿嘴一笑,道。
孫氏放心的點點頭,將錦曦銀紅色白色翻毛斗篷的帽子給她套在頭上,又將兩邊的帶子給繫緊咯,道:“送到了,賠了不是,就趕緊家來,你大病初癒,不能驚了風……好在這斗篷厚實暖和,文兄弟有心了……”
說到此處,孫氏頓然打住,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乾脆縮回手,道:“趕緊去吧,早去早回。”
錦曦笑着嗯了一聲,拎着咯咯唱着的雞轉身離開。
斗篷真的很暖,外面是殷紅的閃着一層光亮的防風料子,鑲白色絨毛的翻邊,裡面則是黑天鵝絨。這樣的一件斗篷裹在身上,真是從頭到腳的舒坦。
自己是舒坦了,也不怕冷了,可是,那個送斗篷的人,他現在如何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