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曦趕緊拉着錦柔移到了孫氏和崔喜雀她們一處,這邊纔剛站穩腳跟,前面的青石巷子裡,就響起了震耳欲聾的炮仗聲響。伴隨着喇叭嗩吶的鳴音,粱禮勝胸口掛着一隻大紅喜球,坐在最前面的那輛牛車上過來了。
在他身後的另一輛牛車上面,端坐着頭上披着大紅蓋頭,身上穿着大紅嫁衣的新娘子。粱禮勝今日穿着一身青藍色簇新的深衣,容光煥發,神采奕奕,坐在牛車上,朝兩邊圍觀的衆位村民父老略有靦腆的拱手。
“大嫂,瞧瞧咱家勝小子,坐在那牛車上笑得嘴巴都合不攏呢!”楊氏挽着金氏,抄着大嗓門在那跟金氏用力吆喝道。
金氏的耳朵本就被那炮仗和嗩吶聲給震得嗡嗡響,這會子楊氏又在她耳朵邊這樣一吆喝,耳膜都快破了。但是,她也是高興的合不攏嘴,大房又添人了,真好!
跟在新娘子後面的幾輛牛車上面,全是碼放得高高的嫁妝,箱籠櫃子,成套的盆桶,用紅繩子捆着的八子捧福的被褥,還有其他一些鄉下人家成親必備的嫁妝,應有盡有。
隨着嫁妝整牛車的從衆人眼皮子底下穿過,巷子裡面那些圍聚過來瞧熱鬧的村人們,都在交頭接耳的嗡嗡議論着。
“呀,你們瞧啊,這鄭家的人待閨女真是不賴,不是頭婚頭嫁,還給這麼多嫁妝……”有人羨慕。
“以前別人家那些寡婦再嫁的,那是連紅衣裳都不好意思穿的……鄭家姑娘不就是一直住在樑老三家的那個女子麼,聽說還是個棄婦呢,被前面男人休了的。從前她去村口池塘裡漿洗,低眉順眼溫溫順順的一個人,沒想到還真能豁得出去啊……”有人話裡帶着鄙夷和嘲諷。
“棄婦再嫁怎麼了?辦喜事哪有不穿紅的理兒?你們呀,是看着眼紅,自個嫁妝還比不上人家棄婦,回去埋怨你們孃家去吧,少跟這放屁!”楊氏如今將奉承金氏當做己任,聽到前面人羣中傳來這樣的議論,毫不猶豫的站出來維護道。
人羣中有些看熱鬧的婦人就不滿了,粱禮勝一個一乾二淨的郎君娶了一個走過幾家的棄婦,這事怪新奇的,誰聽到那不得背後議論幾句?
“喲,還以爲是誰背後打抱不平呢,原來是樑老2家的呀!呵呵,咱從前可沒怎麼見你待見你那大嫂,咋,如今人家冒了個有來頭的親爹,你就跟着改天換地啦?”那些議論的婦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燈,立馬朝楊氏這邊狠狠還擊,也不管那邊老樑家門口,正在熱熱鬧鬧的往下搬卸嫁妝。
“不是改天換地,是轉了性子做了哈巴狗了!”
“我們就說了,怎麼着,你有種就過來封我們的嘴呀!”那幾個婦人朝西夾巷這邊嚷嚷道。
西夾巷這邊的老樑家婦人,還有請過來幫忙的那些婦人們,聽到前面那幾個婦人的言語,一個個都不覺皺起眉頭。
錦曦站在孫氏和崔喜雀身後,也是臉上不悅。林子大了什麼樣的人都有,這幾個婦人,是金雞山村出了名的嘴巴又碎又長,最喜歡拿別人家的事來嚼舌頭根子的人。
但是,今日的事情,若是楊氏不接腔,讓那幾個婦人私下裡議論兩聲,也就算過去了,誰家還沒有點事不讓人議論呢?
可是楊氏這一接腔,無疑是壞事了,捅到了馬蜂窩。那幾個婦人很快就將對粱禮勝和桃枝婚事的議論,轉移到了楊氏的身上,並集中火力攻之。一個個說話尖酸刻薄的,還沒幾下就把楊氏給撩得怒氣暴漲。
“封嘴是吧?以爲老孃不敢?老孃今個不把你們幾個的騷 嘴皮子給封了,老孃就不姓楊!”
楊氏的馬臉瞬間拉下來,朝後面的兩個乳孃招呼了一聲,三人擼起袖子就要去封那幾個婦人的嘴,被孫氏一把拽住。
“二嫂,今個是勝小子大喜的日子,你就別再跟這添亂了!點到爲止吧,那邊搬卸完嫁妝,新人就得拜天地高堂,咱都得到場!”孫氏跟楊氏道。
“二嫂,三嫂說的在理,那些人嘴皮子素來就沒半句好的,咱還真能計較得過來呀?你這會子過去跟她們一吵一鬧,這婚事不都被搞砸了嘛?”崔喜雀也趕緊勸說道。
楊氏甩開孫氏的手,指着孫氏和崔喜雀道:“你們兩個怕死鬼,人這都欺負到咱老樑家頭上來了,你們縮頭烏龜還不准我出頭麼?”
金氏爲難的看看那邊幾個得意的婦人,又看看身旁氣得黑了臉的楊氏,拉住楊氏的袖子,央求道:“二弟妹,啥事都比不得勝小子的婚事順當,咱就別跟人計較那嘴皮子上的一口氣了,成嗎?”
楊氏詫異的看着金氏,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瞧瞧你們這一個個的,我爲勝小子鳴不平,爲大傢伙出頭,你們不幫我把她們罵走,倒反過來拖我的後腿,都給我滾開,我就要去撕她們的嘴,敢說老孃是哈巴狗!”
錦曦看着楊氏氣呼呼的樣子,楊氏哪裡是真要爲勝小子出頭?是因爲自己不甘被罵哈巴狗!
“二媽,你是不是哈巴狗,大傢伙心裡有數。你要跟她們廝打封嘴,我們也不攔着,但是請你往明後日挪挪。今日是二堂哥成親的好日子,咱自家人要團結一致把喜事操辦的順順當當!”錦曦想了下,也站出來勸說楊氏道。
楊氏不屑的朝錦曦瞪了一眼,道:“你這個窩裡橫的,對外就軟了!窩囊樣,哼,我都懶得管你們了!”楊氏說完,狠狠一跺腳,帶着那兩個乳孃氣呼呼朝着老樑家堂屋那邊去了。
前面那幾個婦人得意的擠眉弄眼,孫氏和崔喜雀對視了一眼,孫氏搖頭嘆了口氣,心裡自然對那幾個婦人不滿,但是再不滿,孫氏也要壓在心裡。因爲今日是桃枝的好日子,不能鬧,千萬不能鬧!
崔喜雀興許也是跟孫氏想到一頭去了,扶住孫氏的肩,兩人拉着金氏趕緊去了那邊的大房。後面那些請過來幫忙的婦人們,則都紛紛退回了後院的竈房,繼續忙活去了。
錦曦經過那幾個婦人身前時,腳步頓了下,扭頭目光在爲首的那兩個婦人身上略停了一瞬,淡笑着開了口。
“幾位嬸子和嫂子,也是村裡出了名的快人快嘴,我今個算是真正領教了。不過,當着別人家辦喜事來說這些掃興的話,就有些不妥了。別說我表姨前面走過幾家,即便她是路邊的乞丐婆子,只要我二哥稀罕,旁人又有啥不屑,好說嘴的呢?”
“呵,你們聽聽,走了一個楊氏,又來了一個曦丫頭。”爲首的那個婦人雙手一拍掌,跟身後的其他幾個婦人怪笑着道:“咋,你一個姑娘家的,也要學你二媽來封我們的嘴不成?”
這個婦人的聲音很是洪亮,長得更是膀闊腰圓,說話的語氣神態,儼然不將錦曦放在眼中。跟她一道的其他幾個婦人,都是給她助威的,都用不屑而鄙夷的眼神睨着錦曦。意思全寫在眼底,我們就是說了,你能拿我們怎麼着?
錦曦扭頭淡淡一笑,再次轉過來的時候,目光在那幾個婦人身上掠過一圈,最後在爲首的那個婦人的身上多做了片刻的停頓。
“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在我二哥和桃枝表姨的婚禮上鬧烏煙瘴氣的人,我都要她爲自己的愚蠢行爲,付出代價。”錦曦是笑着說出這句話的,但是在她說話的剎那,眼底突然迸發出一種不屬於這個年齡的陰沉和森冷。那種森冷,帶着極其明顯的警告意味,幾個婦人頓時就都怔了下。
爲首的婦人也是打了個震,強撐着揚聲道:“喲,還真不愧是外面拋頭露面的生意人呢,這小小年紀的,還跟人學會威脅了?來呀來呀,看誰怕誰!”
身後,有婦人暗暗拽了拽她,但爲首的這個婦人還是強撐着不讓步。
錦曦目光冷幽幽的在爲首的那個婦人臉上打了個轉,突然什麼都沒說,只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便擡腳從她們面前經過了,且再不回頭。
初冬的暖陽照在身上,也抵不住剛纔那少女一記狠厲的目光。幾個婦人朝着那一抹走開的背影看去,只看到一抹裙角消失在前面的大門裡。
“哎呀我的媽呀,樑老三家這個曦丫頭,以前沒打過交道,方纔看她說話,那眼神,哪裡是一個少女該有的,挺怪的!”後面,那幾個婦人又習慣性的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可不就是嘛,那眼神就像要把咱全給吃進去似的,陰狠狠的,怪嚇人的……”
“你們也不想想,人家跟鄭桃枝那交情深厚的,咱當着人面議論桃枝,人心裡能不窩火嗎?唉,咱往後還是少當着人面說這些,省的真禍從口出!”
爲首的那個婦人雖然也被錦曦給震驚了一把,但畢竟是這羣婦人中間的領軍人物,自然要表現出她的強悍。
“哼,怕啥?不過一個懂點經商的丫頭片子罷了,沒權沒勢的!咱們都是些土裡刨食的莊戶人,家裡都有吃有穿,沒啥能求濟得到她家。”她安撫她們道。
“再說了,咱們這朝代,商人再有錢,那地位也是排在咱莊戶人後面呢!她拿啥來報復咱?拿銀子砸?嘿嘿,她倒是想,可那幾間小鋪子,還沒把本事拿出那麼多能砸死人的銀子來呢!”
其他人聽到這話,都哈哈笑起來,有人還開玩笑道:“我倒希望被她那銀子給砸死呢,砸死了我,我家兒子過兩年娶媳婦的聘禮錢就不愁咯!”
前面的青石巷子裡,再次傳來一陣譁然,還伴隨着老薑頭的笑聲。
“在拋喜食了,趕緊去搶!”人流都開始朝老薑頭笑聲那邊涌去,幾個婦人的談笑也被打斷,一個乾淨精神抖擻起來,混進人羣奔過去搶奪喜食去了。
錦曦擠進堂屋的時候,堂屋裡面外面全都是人,跟先前西夾巷那邊的不良氣氛截然不同。堂屋這裡,每個人都是一臉的喜氣。
八仙桌前面騰空出一塊空地,粱禮勝和桃枝,並排站在一塊,桃枝頭上的紅蓋頭已經被揭開,露出裡面略施薄粉的一張臉。
雖然是走過了幾家,比粱禮勝還大了幾歲,但是,桃枝的身體因爲得到了很好的調理,心情也是極度的愉悅,沒有生養過孩子的身姿,半點都不輸給那些黃花大閨女。
一身喜慶熱鬧的大紅嫁衣,愈發呈現的臉若桃花,眉如柳葉,臉上帶着羞澀拘謹的笑意,垂着眼站在那裡,儼然是個溫婉敦厚的好女子,好媳婦。
陳醫正和老樑頭分坐在八仙桌的左右兩側,只等着他們這對新人拜過了天地,再來拜他們。
陳醫正臉上堆不住的全是笑,眼裡含着欣慰之色。而坐在另一邊的老樑頭,雖然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恭賀聲,也是在笑,可是,老樑頭心裡的苦澀滋味,卻不能言明。
且不說自己對這孫媳婦,打從起初就不滿意。若是沒有陳醫正的點頭,老樑頭寧可打死粱禮勝,讓他終身不娶,也不可能答應讓他去娶一個走過幾家人家的殘花敗柳!
唉,不過這些如今都不重要了,老樑頭看到眼前的這幅熱鬧的成親場景,滿腦子都是至今下落不明的樑愈梅。
若是梅兒沒有翹跑,也該要舉辦親事了。他和譚氏可是給她準備了好多好多的嫁妝呢,那個敗家的,捲了嫁妝銀子跑了,連給譚氏披麻戴孝都沒有……
“姐,我怎麼瞧着爺笑得像牙疼呢?”錦柔暗暗拉了拉錦曦的手,壓低聲道。
錦曦將目光投向老樑頭,嘴角微微翹了起來,到底是錦柔的眼力大爲進步了呢,還是老樑頭掩飾的水平下滑了?抑或是他壓根就不想掩飾?因爲他那笑容裡帶着的牽強和苦澀,只要跟陳醫正由衷的笑意一比較,就實在太明顯清晰了。尤其是當一對新人二拜高堂的時候,陳醫正穩穩坐在那裡受着,老樑頭則下意識的把身子往一邊偏了偏,樑禮輝站在老樑頭身後,下意識擡手把老樑頭往中間扶了一下。因爲這一扶,老樑頭坐正的受了一對新人的拜。
當時堂屋裡人多嘈雜,也沒人注意到這個細節,錦曦眯了眯眼,又看向樑禮輝,他若無其事的站在那裡,含笑看着二弟和二弟妹夫妻對拜。
“爺怕真是牙疼了。”錦曦對錦柔低聲道,但願老樑頭先前那個動作是無意識的,不然,就是當真的頑固。孫媳婦都進了門,做爺爺的還不認,這是一種拎不清的愚蠢頑固。
接下來,粱禮勝和桃枝又分別給老樑頭,陳醫正,還有金氏跪下磕頭。老樑頭喝了茶,象徵性的給了一件寓意吉祥的物件給一對新人。陳醫正給的是一封封住了口的紅色紙袋。
桃枝不敢去接那封袋,看向粱禮勝,粱禮勝也遲疑了下,陳醫正已經將那封袋給塞進了粱禮勝的手,還撫着鬍鬚笑着道:“這是嘎公的一份心意,你們沒得理由拒絕,趕緊收下!”
粱禮勝和桃枝對視了一眼,封袋裡面輕輕薄薄的,難不成是銀票?粱禮勝和桃枝都感激的跪拜下去。
錦曦也在一旁猜測那裡面必定是銀票!
到了金氏這邊,大傢伙都將目光落在金氏身上。在村裡人的眼中,金氏雖說如今找着了親爹,身價突然擡高了,可金氏這個人還是從前那個憨傻沉默的老樑家長媳。
實則不然。
這幾個月裡,陳醫正很乾脆利落的拒絕了外來的求醫問藥者,不是因爲他倨傲,抑或別的,而是他的精力有限。
他一面要悉心爲未來的外孫媳婦桃枝診斷身子,另一面,陳醫正對金氏頭腦混沌,一直是塊大心病,每每想來就愧疚心疼,整夜難安。
這幾個月裡,陳醫正廢寢忘食,嘗試了各種法子想要醫治好金氏的腦疾,無奈金氏的腦疾實在根深蒂固,非一般藥石無靈。
但是,因爲有陳醫正爲金氏的悉心調理,金氏的病情卻是得到了很大的緩和。金氏如今緊張時說話就結巴的毛病沒了,笑容裡的憨傻之氣退了些,說話較之從前,似乎能夠清晰條理一點。
衆人都把目光落在金氏的身上,大家都很想知道金氏會準備什麼樣的見面禮送給桃枝。
只見金氏從脖頸上取下一根繩子,繩子原來應該是別的顏色,因爲貼身戴着,如今都變成了黑色。上面還串着一根毫不起眼的鑰匙。
那東西一拿出來,邊上就有人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大傢伙循着笑聲找去,發笑的人是楊氏身後的那兩個乳孃。
楊氏自己也是一副憋着笑的樣子,立刻就被樑愈林樑愈忠樑愈洲樑禮輝以及靈寶等人的目光給瞪得背過身去。而兩個乳孃也縮着脖子垂下眼。
這邊,金氏毫不理會別人的嘲笑,拉過桃枝的手,將那跟繩子以及繩子上的鑰匙放到了桃枝的掌心,又把桃枝的手指一個個壓下去,讓桃枝緊緊握住那鑰匙。
桃枝看到掌心裡的鑰匙,先也是有點想不明白,扭頭看向粱禮勝,粱禮勝微笑着看着她。桃枝瞬間就明白了金氏此舉,代表着什麼,當即心下猛地一震,驚愕的不能言語。
金氏溫厚一笑,什麼都沒說,只把桃枝的手,和粱禮勝的手放在一塊,然後重重點點頭。
桃枝的眼眶當即就紅了,緊緊握着那跟毫不起眼的鑰匙,也啥都不說,整個身體跪倒在金氏的腳邊。連着給金氏磕了三個響頭,帶着顫音喚出了一聲“娘!”
金氏受寵若驚的‘誒,誒,娘在。’了兩聲,便也樂的合不攏嘴了。
一旁看着的老樑家的其他人,如樑愈忠他們,大多都是一臉的驚詫和動容,孫氏更是背過臉去,悄悄擦去眼角喜悅的淚水。
當然,老樑頭和樑禮青這一老一少,則只表現除了驚詫,卻沒有動容,更不可能有喜悅。樑禮青甚至暗暗搓着自己嶄新的衣裳一角,站在人後面,目光憤然的盯着前面那一對跪拜的新人。
錦曦眉毛舒展開來,臉上掛着會心的微笑,桃枝表姨和勝堂哥有情人終成眷屬,二人終於苦盡甘來了。
對金氏,錦曦也不由敬佩起來。
金氏此舉,無疑就是當着所有人的面,將大房的管家權,全權託付給了桃枝。
在這個封建時代,約束婦人的禮儀規矩實在太多。在家從夫,嫁人從夫,夫死從子。這新媳婦嫁進門,哪一個不是要被婆婆狠狠調教的?哪個不是伺候着公婆,小姑子這些人,一日日一月月的熬上來的?
十年的媳婦熬成婆,若是婆婆年紀輕,身子骨好,那媳婦就永遠都難有出頭之日了。從前譚氏的存在,就是最有力的驗證。
沒想到,這個棄婦鄭桃枝纔剛踏進老樑家的門,婆婆金氏就把大房的掌家權力全部給了她,這份寵溺和擡舉,在金雞山村實在是頭一份!
雖然老樑家如今分了家,譚氏又過世了。但是,這個時代不管是公頃王侯之家,還是鄉下的農家,在長房長子長媳這塊,都給予了極其的重視。
長兄爲父,長嫂爲母,樑愈駒和金氏作爲大房的對外和對內的掌家人,對於整個老樑家各房的內部事務,那也都是有發言權的。
樑愈駒自己都是三觀不正,正在西大壩服刑,即便出來了,他的言語在家裡也是再沒什麼份量了。而可憐金氏大半輩子都腦子混沌,根本無法擔起此任,才讓老樑家如今操辦大事時,後院那塊羣龍無首,讓楊氏上躥下跳。
不過,從今往後就不一樣了,樑禮輝入贅走了,粱禮勝一躍成爲老樑家的長房長孫,桃枝自然也一躍成了長房長孫媳,更是譚氏的內宅接替人,遠比楊氏出來主持事情要名正言順。
“姐姐,不就一根鑰匙麼,表姨怎麼感激成那樣?眼淚都簌簌的滾下來了呢!”錦柔對這些深一點的東西有些瞧不明白,低聲嘀咕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