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殤研習乾坤秘錄下卷,此時的劍法又快又狠,但掃地僧一雙肉掌做刀,同樣遊走如蛟蛇,速度之快,燃木刀罡劃過空中時竟讓人看不清招法的來勢。劍氣刀罡,轉眼間二人已經拼鬥了十餘招。不過,兩人看似拼殺的不相上下,但皇甫殤心中的震驚卻是不言而喻,劍意向來是他最大的殺手鐗,但在與掃地僧交手的過程中,他卻無奈的發現,對方的一招一式似乎都在影響着他的劍意,所謂的劍芒絕技,此時卻是成了一個笑話。卻不知這修煉一道殊途同歸,聖境之後,武者修煉的就是意境,一招一式不在拘泥於行,強弱高下只看你境界領悟到底如何。劍修雖然提前一步開始修煉意境,但因爲修爲境界所困,能夠領悟到的不過皮毛而已。劍意之強雖然橫掃同等境界的高手,但想要越級而戰,就沒多少優勢了,尤其是在聖境之後便更是如此。加之皇甫殤修煉的劍意類別駁雜,對應的意境也包羅萬象,境界的領悟就更加不足。而掃地僧自突破先天境界以來便是以這燃木刀法破道,領悟的出來的意境也就只這一個,自然是皇甫殤望塵莫及的。在適應了劍修凌厲的戰鬥方式後,老和尚就越發的遊刃有餘起來。皇甫殤的壓力越來越大,將學會的劍招各自試了一遍,均是被對方輕易化解,劍意無法破開對方的刀意,他的劍法再高明,也不過是精巧迅速罷了。
掃地僧見識廣博,武藝的確是驚世駭俗,燃木刀法被他化腐朽爲神奇,招式包羅萬象,佛道魔儒,幾乎都有影子。老和尚的雙手不停抖動,讓皇甫殤辨不清它最終會向何處劈去,人影一閃,又是一道銳利無匹的刀罡疾射臨體,封住了皇甫殤四周閃避的角度。因爲對方意境的困擾,皇甫殤如同身在火焰山一樣,一種發自心底的暴躁感逐漸醞釀到了極致,煩悶之際,見這一刀的絕妙,心中更是苦笑暗驚。陡然間提起全身功力,右臂一舒,手中青鸞劍緩緩斜遞而出,顯得十分的遲緩與沉重,似有千鈞一般,變幻不靈。其實皇甫殤心中也明白,想要破解對方這種至快至烈的刀法,那便要一門至沉至猛的劍法才行。只是他雖然見識過這種大巧若拙舉重若輕的劍道,並且感悟頗多,但終究領悟不足,未能藉此修煉出相應的劍意,對付不得掃地僧的刀法。
“當!當!當……”一陣清脆激烈的刀劍交擊聲暴響,火花進射,兩人己各自變幻了十幾個方位與角度,擊出了百招不止。掃地僧悚然動容,對方劍法高妙出乎自己的意料,可惜境界不足,終於亂了陣腳,如此再過片刻,便能分出勝負。雖然有些欣賞,但兩人苦大仇深,絕對是你死我活的結局。皇甫殤卻是面色凝重,心中十分明白馬上就要落敗,想着,又看了眼不遠處的瀑布,目光閃爍。掃地僧冷笑連連,想要投江避禍,那也要看他答應不答應,想着,手中的燃木刀法又多了幾分煞氣。便在這時,淙淙一縷笛聲響起,皇甫殤五指倏閃,撥動了懷中的一隻玉笛。掃地僧甫聞笛聲仿若回到了與李滄海琴瑟和諧的日子,但他很快便回過神來,放眼看去,皇甫殤已經接近了瀑布邊上的懸崖,當即追了上去。
皇甫殤自然不會認爲這八荒魔音能夠對付得了一位煉神還虛的高手,能夠擺脫對方刀罡的糾纏,他的目的已經達到。見掃地僧赤目狂顏的追了上來,嘴角一翹,玉笛的聲音急轉,殺伐森森,有如千軍萬馬混戰一般,配合上一旁飛瀑落潭氣勢磅礴的自然之音,讓八荒魔音的威力提升了好大一截。掃地僧心中大驚,待回過神來,對方已經自崖邊跳了下去。想也別想,也跟着越出了山崖。
這瀑布水流湍急,四周的聲音全被水流下落的動靜掩蓋,掃地僧雖然不會什麼一葦渡江的神功,但以他如今的功力,踏足水面也能保持片刻不落。只是舉目四望,哪裡還有半個人影。不用想也知道皇甫殤定是藏在了水下。好在瀑布延伸出來的溪流及淺,他便盤坐一旁開始守株待兔起來。荒山野嶺的,任你修爲再高,還能夠真的在水底生存下來?皇甫殤最初大的主意自然是藏在水中,以他的龜息境界,能夠在水下潛伏的時間定是掃地僧無法想象的。可惜他太過小瞧了對方報仇的決心,真就不吃不喝的在水邊靜坐了兩天兩夜。皇甫殤那個氣呀,這老和尚也不怕把自己餓死,坐那裡大半天屁股都沒挪動丁點。他是可以繼續龜息,但奈何不了餓的慌呀,水裡自然有魚蝦可以勉強當做食物,可爲了不露出馬腳他也不敢亂動。渾渾噩噩之際,整個人已經靠在了水下貼着懸崖的那處石壁。困頓之極,順手往地上一拋,閉眼假寐。只是大敵當前,他也不敢真的昏睡過去,雖然以他此時的龜息境界到不至於睡覺的時候被淹死,想着,他又取出了懷中的八卦令牌,仔細揣摩起來。
藉着上方投下來的光線,可以清楚的看到令牌的背面刻着一些簡單的線條,有粗有細,脈絡交叉的地方還有箭頭標示。皇甫殤一個激靈,令牌得到多時,但他從未心平氣和的研究過,此時才發現,這些線條和脈絡不正是秘境所在的地圖嗎。只是老和尚遲遲不離開,他便是知道了秘境所在,又該如何擺脫對方。無奈之下,他倒是想要看看這秘境究竟在什麼地方,害的他在這華山跑了個遍也沒絲毫髮現。循着箭頭的指向,皇甫殤很快就發現了目的地,略一琢磨,開始與記憶中的華山比對起來。良久,卻是呆在了那裡,繼而欣喜如狂。
外界的掃地僧忽然發現瀑布下方泄露出一絲討厭的氣息,不由冷笑連連,當時皇甫殤藏不住了。不過,饒是如此,對方這等水性也讓他大爲驚異了。想着,他也沒急着衝入水中將這惡賊揪出來,而是磨刀霍霍的開始考慮該如何報仇才能讓他最解恨。皇甫殤自然不知道自己這一驚一乍差點沒了老命,也就這掃地僧和尚當得久了耐心過人,尋常人早就親自下水捉來了。此時,皇甫殤正咧着嘴開始在身後的石壁殤一陣摸索,良久終於找到了一個與八卦令牌相合的暗槽。
一陣歡喜之後,皇甫殤終於將八卦令牌放入了石糟。陳摶老祖學究天人,這種機關暗器之道也是不俗,就在他將令牌放入其中後,整個石糟開始往裡陷入三尺有餘,正中央露出一個長滿青苔的拉環,信手一拉,一陣磨牙的響動過後,露出了一個幽暗陰森的入口,眼看四周的水流越涌越多,不敢耽擱,皇甫殤也走了進去,入口之後,便是一段拾階而上的臺階,不知走了多久,才從水裡走出來,撲鼻而來的便是一股黴溼的怪味。
就在他成功的進入秘境之後,整個入口因爲水流的灌入,終於引動了裡面的機關,轟然一聲巨響,石壁開始坍塌起來,片刻便將方纔的入口之處掩蓋完好。皇甫殤自然不知道這身後的變化,但自從他打開入口,水面上便是波濤洶涌起來,肉眼可見,一個巨大的漩渦出現在瀑布下方。掃地僧不知道這時水流灌入入口時形成的自然現象,只當是皇甫殤在準備什麼大殺招,當即全神防備起來,只是一直到漩渦消失,水面恢復如初,他也沒見到對方半個人影。這下子他也無法淡定自若了,當即不顧身份的潛入水中,想要查看一番。老和尚雖然出身江南水鄉,但自負名門之後,這潛水的本領倒是不太高明,雖然仗着功力境界可以在水下游刃有餘,但也有時間限制,等他將四周查看一遍,卻是未見皇甫殤半個人影。懊惱之餘,又愣愣的在岸上呆了半日,這才央央離去。
皇甫殤忍者黴味,走了一陣,夾道逐漸開朗,碧光隱隱,也不像剛入石門時那麼黑暗,似乎因爲海拔的提升,洞中開始變得乾燥起來,四周的地面也全都換成了白色的大理石。看來太祖將華山輸給陳摶老祖後,對方還得到了一筆不菲的財物,皇甫殤看着四周牆壁上鑲嵌的夜明珠,一陣猜測。最先引起皇甫殤注意的並非是他念念不忘的先天遁劍法,而是陳摶老祖留下來的龜息神功——鎖鼻飛精術。陳摶老祖素有“睡仙”之稱,他這龜息神功也是絕妙無比,居然教人在睡夢中練功。可惜皇甫殤丹田已失,這睡覺的功夫卻是無福消受了,雖然如此,但如此妙法豈能視而不見,他還是記在了腦中。這密室應該是陳摶老祖修行之地,皇甫殤又在四周打量了半天,才發現裡面尚有一個密室,想來應該就是老祖的藏寶室了。
先天遁劍法果然就在其中,刻在一張玉帛上面,洋洋灑灑,百十來字:“靈劍匣中藏,聚因含道情。劍心不可息,神緣無爲擎……”無招無形,修煉的卻是道家的劍氣,威力巨大。皇甫殤缺的也就是這些意境上的領悟,呂祖的這門先天遁劍法包羅萬象,用先天一氣溫養劍胚,與皇甫殤修煉的劍心如出一轍,裡面更是包含了純陽劍道的全部感悟,足以讓皇甫殤藉此踏入劍聖境界。
冬去春來,歲序更新,皇甫殤漸漸的沉溺其中,外界卻是越發的混亂起來。北斗宮暗中扶持方臘不斷在南方做大,哲宗也開始頻頻招少林高僧入宮,掃地僧自從離開華山之後,更是直接住在了大相國寺。如此一來,北斗倒是再未到皇宮撒野,整個中原武林都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方,或是佛門,或是道派。當然,不久前風靡一時的劍修門派,因爲一字慧劍門的沉默,也變得低調了起來。這其中最爲主要的還是他們一直依仗的那位劍主突然銷聲匿跡了起來,雖是如此。中原之外,遼金之戰再次爆發,蕭遠山父子雖然饒勇善戰,但也改變不了國勢衰微的現實,整個帝國都在往中亞一帶轉移,與歷史上的西遼如出一轍。這期間,剛剛崛起的大金國也無暇南侵,與大宋在表面上保持着良好的關係。回鶻的騎兵越戰越勇,讓西夏人頭痛不已,好在這段時間突然變得安靜了下來。皇甫殤的消失讓許多人措手不及,赫斯提亞更是意興闌珊,將聖火教交給幾位長老使者打理後,選着了閉關,其他諸位琉璃等人也多是如此。鳩摩智壯志未酬,吐蕃便陷入了混亂,攘外必先安內,這是時代下所有人的共識,哲宗如此,吐蕃的贊普亦是如此。惱怒之下,鳩摩智選着了隱居不出,專心研習起了佛法。大理這邊,段譽再做突破,與企圖東山再起的棲霞仙子數次交手,雖然每次都討不了好,但也讓對方無法再次插手大理國事。川蜀這邊,因爲九幽派和血獄門的出現,亂的一塌糊塗。
羣魔亂舞,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