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同時陸熠然的視線往休息室的門外看過去,從半開着的門縫裡他看到了臉色同樣煞白難看的江雅楠。
江雅楠看着他,一向幽深又靈氣十足的眸子此時像是被蒙上了一層水霧,震驚又悲痛地看着他。
陸熠然不確定那是不是淚水,但是她的難受他感覺到了。
很明顯,剛纔陸熠然和陸夫人的對話江雅楠已經聽到了。
陸熠然再也顧不得什麼,立馬站了起來,大步向江雅楠走過去,江雅楠發覺他走過來,轉身跑開。
陸熠然心底一窒,長腿跨得更快了。
他在害怕,剛纔的那一番話被江雅楠聽到,如果聽到了,總感覺她就要不屬於自己了一樣。
“熠然,你去那啊?”
陸夫人坐的沙發位置剛好是背對着門口的,她並沒有看到江雅楠,見話說到一半,陸熠然就驚慌地離開,是的,驚慌,從小到大這個詞都沒有用到過在陸熠然身上,這突然的就露出這種表情,陸夫人也跟着緊張起來。
“媽,我有急事,你先坐一會。”
陸熠然丟下一句,便飛奔出休息室,速度快得陸夫人站起來後只看到他離去的背影。
休息室是在陸熠然辦公室的內裡,陸熠然追出到總公室,只看到被打開的大門還在晃動着,他急忙跟着跑了出去,直達他辦公室外面走廊的總裁私人電梯正在降落。
他的私人電梯之前錄取過江雅楠的指紋,而且他也沒有讓人消除,這個電梯江雅楠跟他一樣,是可以隨意使用的,現在的他無比後悔當初錄取了江雅楠的指紋。
剛纔那一番話,他只是爲了應付他媽,但是如果江雅楠聽到了,後果他不敢去想,但就算不去想,也總有預感會失去她。
所以他驚慌失措,坐立不安。
陸熠然現在只想跟上江雅楠,牽住她的手,感覺她的存在。
可越是急越是不如意。
私人電梯用不了,陸熠然便直接跑到員工辦公室去,現在是上班時間,員工總公室也什麼人用,只是途經之處員工們紛紛探頭看向他,驚奇地發現,一向鎮定自若的陸大總裁此時驚慌失色的模樣,不過這樣還是帥得一塌糊塗。
陸熠然顧不上員工們的震驚之色,進入電梯後,手忙腳亂地按了一樓,等到電梯下降到一樓電梯門打開時,他飛速跑離來到大廈的大堂,江雅楠已經將羽絨服的帽子戴上,正跑到大堂的自動旋轉大門處,他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陸熠然長腿邁,向她追去。
江雅楠也是用跑的,她一路跑出雲盛大廈,帽子被冷風吹落,顧不上可能會被人認出,她現在的腦裡只有陸熠然和陸夫人的對話。
“江雅楠是目前唯一能讓我有反應的女人。”
“我跟她在一起只是在治病。”
“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要留江雅楠在身邊?她長得的確漂亮,但漂亮的女人多得是,我還不想被一個女人綁牢。”
字字句句,皆是誅心。
陸熠然只對她一個人硬得起來,所以她就成了他恢復的藥。
原來這就是陸熠然爲什麼非要把她綁在身邊的原因。
原來如此。
顧言承按例來給雲盛大廈給陸熠然看病,順便看下江雅楠的案子進展。
今天跟往日不同,他剛開車到雲盛大廈前就看到了江雅楠從裡面跑出來。
這個時候江雅楠不可能會出現在在這裡的,他還以爲自己看錯了,但隨着距離的拉近,他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甚至他看到了江雅楠臉上流下的兩行清淚,每一滴都在灼傷着他的心。
顧不得這裡不能停車,顧言承沒有任何猶豫停車下車走向江雅楠,拉住一邊奔跑一邊流淚的江雅楠。
“雅楠,發生什麼事了?你……”
江雅楠速度打斷他的問話:“什麼也別問,先離開。”
她不想在這種時候面對陸熠然,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甩陸熠然耳光。
顧言承向來體貼,又見一向堅韌的江雅楠哭了,什麼都聽她的了。
“好。”
兩人很快進了顧言承的車子,等到陸熠然趕到的時候,車子已經離去。
冬天的冷風越發凜冽,陸熠然沒有穿上外衣,只是身着一件單薄的藍色毛衣,手腳迅速被凍僵,但更冷的是不安的心,他拿出手機撥打江雅楠的電話,她沒接,再打一遍已經關機了。
陸熠然臉色冷峻,心急如焚。
顧言承的車牌號陸熠然是認得的,他又打了顧言承的號碼。
顧言承此刻正開着車,但注意力全落在江雅楠身上,見手機響了,來電人是陸熠然,他知道這通電話陸熠然想打的人是江雅楠,而江雅楠現在明顯不想接陸熠然的電話,他想了想,也沒接,學江雅楠直接把手機關機了。
江雅楠現在的狀態看起來糟糕透頂了,一向靈氣的大眼像是一處泉眼源源不斷有淚水滑落,她不斷的用手擦拭着淚,顧言承抽了幾張紙巾給她。
江雅楠也不說話,接了過去,擦着眼淚。
她吸了吸鼻子,似乎在壓抑着淚水,努力調整着狀態,但好像都沒什麼用。
重生後,她還是第一次這麼失控。
“不好意思,我有點控制不住,讓你見笑了。”她哽咽着。
“不用忍,在我面前做你自己就好,女人流眼淚一點也不丟人。”
作爲一名經常做手術的醫生,人的眼淚見過不少,顧言承都以爲自己對人的淚水已經免疫了,原來不是,只是看哭的人是誰。
看到江雅楠哭,顧言承明顯感覺到自己心裡也不好受。
他想抱她,想擁她入懷。
顧言承剋制住這股衝動。
顧言承不是話多的人,他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他能做的,好像只有找個地方讓她哭個痛快了。
車子往顧言承自己所住的別墅區飛疾而去,一直到別墅區的最盡頭,一處湖泊處才停下來。
高檔別墅區的景緻就是不一樣,最盡頭宛如一處公園,湖泊噴泉,柳樹小橋,花草樹木皆有,景色如畫。
因爲天氣太冷了,顧言承並沒有打開車窗,他就坐在駕駛座上。
“想哭的話就心情哭吧,我不會介意的。”
江雅楠早就回來的路上眼淚流了個夠,現在除了眼睛紅腫一些,有些魂不守舍外,整個人已經冷靜下來了。
見顧言承一本正經地說着讓她哭個夠的放,有些不好意思。
“已經哭夠了。”
“一個人面對家人的陷害和媽媽的手術時你沒哭過,被冤枉殺了人時你一樣沒哭過,今天發生了什麼讓你哭得跟個淚人似的。”
江雅楠心裡還是很難受,陸熠然所說的話不斷的在腦海裡回放。
她心情很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