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陸嶼就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他兩手撐着牀慢慢坐起,額頭上冷汗涔涔地往下流。
他快速地穿了鞋便往陸小芒的病房裡跑。
病房的門沒關,一推就開。
陸嶼衝進房裡後就皺了皺眉,房裡的味道混雜,混和着消毒水味道和油膩味還有茉莉淡香,血腥味。
病牀前沒有任何人。
牀上的白布高高隆起,遮住了病牀上的人。
陸嶼突地停下了腳步,雙腿像灌了千斤重的鉛般,竟然一步也邁不動了。
他記得他和羅夏夢換守的時候,他是把白布掀掉了,把陸小芒的臉露了出來,還探過她的呼吸之後才走的。
可是現在,整張病牀都被白布蓋上了……
難道夢裡夢到的一切都變成了現實?
在夢裡,他還在逃跑我,陸小芒還在哭着追車,一邊追一邊問他你真的不想要我麼?你真的不願意認我麼?
然後,那個聲音突然就消失了,當他回頭去找的時候,只看到一具躺在深井底部蜷縮成一團的小小的屍體……
無論他怎麼喊怎麼叫,那小小屍體都不再動彈,也不會再哭,不會再問他:你到底還要逃到什麼時候……
不可以,不可以的。
“小芒!”陸嶼淒厲在叫着撲到病牀前,一把掀開了那塊白布。
白布下是一張睡眼惺忪的臉龐,好像是被他的叫聲才吵醒的。
羅夏夢迷迷糊糊的望向陸嶼,“小芒……小芒怎麼了?”
“你睡在牀上,幹嘛要蓋塊白布啊?你這是要急死我啊!”陸嶼又往羅夏夢另一邊看了看,牀上除了羅夏夢外什麼也沒有了。
“小芒呢?小芒去哪兒了?”陸嶼急急地問。
羅夏夢騰地坐了起來,左右看了看,“小芒呢?對啊,小芒去哪兒了?”
“我在問你啊,你不是守着她的麼?”陸嶼哭笑不得地看着羅夏夢。
“啊,我想起來了,小芒,小芒去……”
“別找了,我臨時把陸小芒推去做了個心律篩查。”沈洪武推着一張移動平牀走進病房,陸小芒就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平牀上。
“對對對,小芒做檢查去了,做檢查去了,哈哈哈。”羅夏夢狂點頭。
陸嶼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平牀前,伸手摸了摸陸小芒鼻下。
手下有微弱卻溫熱的呼吸。
“謝天謝地!”陸嶼道。
沈洪武衝着羅夏夢擠了擠眼,羅夏夢趕緊從病牀上躍了下來,趁陸嶼在那邊感慨的時候,趕緊把陸小芒從平牀上移到了病牀上。
在移動的過程中,蓋在陸小芒身上那牀被子一角就被捲了起來,露出一對穿了鞋的腳。
那雙腳又猛地一縮,直接縮進了被子裡。
沈洪武眼疾手快地把被子角扯了扯。
雙目緊閉的陸小芒眼睫突然顫了幾下,嘴角也彎了彎。
“嗝……”一聲突兀的飽嗝聲突然從陸小芒脣微張的嘴裡溢了出來。
“什麼聲音?”陸嶼皺眉看了過來。
羅夏夢和沈洪武幾乎同時出聲。
“我打的。”
“我打的。”
“兩個人打了一個嗝?”陸嶼看看沈洪武,又看向羅夏夢,眼光頗有些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