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天還沒亮,密雲城裡的公安局門前就來了個長相憨厚的農民。他穿着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衣裳,頭髮像同剛洗過不久,還在滴滴答答的滴着水。
皁角的味道在空氣中慢慢揮發着,如同被太陽一照慢慢消散的冷空氣一樣。
他來得真的挺早的,衣服上都結了霜花。
太陽一照,霜花化成了水,浸入衣服表面,就變成了一團一團的溼痕。
公安問他:“這位同志,你是來報案還是?”
他連連擺手道:“事情是這樣子的,我是白巖村的村民劉二順,就是,就是我家娃三順發現我家地裡突然長出一輛車來,我瞧着這車還新新的,不像是要報廢隨意丟棄那種車,說不定是有人偷了車然後怕被逮就扔我家地裡了呢。
我想這車主丟了這麼好一輛車,一定會很着急,所以我就來報公安了。”
“什麼樣的車,你可以詳細描述一下麼?我們好做登記。”公安道。
劉二順想了想,道:“車子是銀灰色的,輪胎也是新新的,那輪胎上的毛都還在,就是那車子前面的窗戶玻璃好像全碎了。”
“銀灰色的新車,胎毛都還在的,應該是剛買沒多久,但是前窗玻璃破碎……”公安一邊登記一邊嘀咕道:“出過車禍的車?”
因爲劉二順說不出車型和車標樣式,公安就親自跑了一趟白巖村。
公安去的時候,劉三順家那片爛泥田裡已經擠滿了人。
這些人全是村裡聽說了稀奇事趕到過來看熱鬧的。
“這麼好的新車,城裡都難找得着一輛,怎麼捨得丟這爛泥田裡呀,真是可惜。”
“劉二順家發達了,這車就丟他家田裡,他開回給洗一洗換副玻璃就能開了。以後要是有用車,我們就問劉二順借去,跟着沾沾光,坐坐汽車,想想都覺得美。”
“劉二順好像說什麼不義之財不能取,這可能是人家丟了的車,失主一定很着急,他說要把車交給公安處理呢。”
“理是這麼個理兒,要真是人家的失車,確實該還給人。可我們不能過幾天再還麼?先坐坐,過過癮?”
“噓……公安來了,別亂說了。”
田裡站了太多人,公安勘察都有些挪不轉。
如果這是什麼案發現場,這樣的現場根本就不可能會留下什麼有用線索了。
跟着劉二順的老公安看着田裡上百人的腳印,還有車身上的無數雙手印兒,甚至汽車內座都被人進去爬過無數遍了,他來時還瞧見車裡坐了幾個村民,還是看見他之後才趕緊從車上下來的。
老公安止不住的嘆了口氣。
他只能把車型看一看,再登記了一個車牌號。
凡事都有兩面性,雖然這麼多人的圍觀完全破壞了棄車現場的一切痕跡,可是當要把這輛車從田裡弄出來的時候,一人搭把手就把車推出來了……
車裡沒找到任何與車主有關的信息。
老公安就把這事當一般的偷盜車輛案走了程序。
縣城的案子縣城破,比起偷車案,還有很多更重要的案子要偵查辦理。等到老公安結束手頭的重要案子,開始偵辦這偷車案時,已經是七八天後的事了。
這七八天時間裡,秦三多放下了所有的事,專專心心的陪着秦伯延在遊山玩水。
兩伯侄相處融洽,恍若父子,關係一天比一天更親密。
剛開始,沈寶貴天天都跟隨着,生怕秦伯延出點啥差錯。
到了第八天的時候,秦伯延就把沈寶貴轟回去學校幹工作去了。
“我一調走,以前由我負責的很多工作都要你去處理了。我也玩,你也玩,這事情不都堆積下來了麼?這樣下去會誤事的,我這邊有三多陪着我就行了,這孩子心細又體貼,出不了啥事兒的,你該幹啥幹啥去,今天就別跟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