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那好那好,那就麻煩小秦老師了。”林爺爺爽快地笑着答應了。
小秦老師暗中鬆了口氣,快步走近林益陽的房間,伸手敲門。
宋傑瞬間從門後撤開,飛快地坐到林益陽的牀沿上,扯了扯還在兀自沉默的林益陽。
“益陽……呃,不是,林一,快,快點兒,小秦老師進來了。”
林益陽緩緩擡眸,嗯了一聲,“我知道了,去給小秦老師開門。”
小秦老師進屋之後,一眼就看到了趴在牀上的少年,上半身穿着單薄的春衫,腰以下蓋着一條舊棉毛巾。
毛巾原本是米黃色的的,上面印着大朵的菊花,因爲洗了太多次,菊花已經不太顯了,米黃色也變得成了米灰色。
貼着臀部那裡浸了幾團血漬出來。
小秦老師站着沒動,驚訝地看着那些血漬。
這是剛剛那個全程笑笑眯眯的老人打出來的?
真的把屁股打爛了,開了血花……
宋傑說話向來誇張,來的時候小秦老師還以爲他把林益陽的傷誇大了,這會才知道,宋傑這次一點也沒誇大。
同時她也瞬間明白了宋傑爲什麼會那樣忐忑的問她會不會爲林益陽說好話。
而且十分擔心她的話會讓林益陽再次被打。
“怎麼,怎麼打成這樣了?疼,疼嗎?”小秦老師眼圈一熱,走到牀邊,小心翼翼地問。
林益陽看着眼含水色的小秦老師,神色淡淡地道:“沒事,不痛。”
“血都浸到毛巾上來了,還說不痛……你這孩子咋就這麼不願意喊下痛呢?喊下疼就不是男子漢了?
小小年紀,別什麼都要逞強,沒有人是無敵金剛,真能刀槍不入,不痛不哭。”
“真不痛,習慣了。”林益陽輕描淡寫地道,墨石一樣的眼輕輕地閃了一下。
小秦老師嘆了口氣,突然就想到林爺爺說的那句操碎了心,打斷了棍。原來,是真的打斷過棍啊。
這對爺孫相處得好像也不太好。
從初一她接手林益陽他們這個班,讓他們寫第一篇作文開始,她就知道這個少年的家庭和別人不太一樣。
第一篇作文的題目是要求寫我的爸爸。
全班的同學都寫得不錯,就算沒寫得活靈活現,至少也大致描述出了自己爸爸的樣子,字裡行間滿滿的都是情感。
可是林益陽的作文上只有五個字。
我沒有爸爸!
小秦老師單獨把林益陽叫到了辦公室想要談談心。
想知道這個少年和爸爸之間是不是存在什麼心結。
結果她只問了一句話,“林一同學,你的爸爸是做什麼工作的?”
原本面無表情,站得如同一棵松樹般挺拔的少年就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然後大步走出辦公室,狠狠地甩上了辦公室的門。
那一甩竟然把辦公室的木門甩裂開兩條縫!
再以後,她的課,這個少年的座位上就空了。
直到初一上學期結束,要開家長會的前夕,少年主動找到了她,攔住她的去路,一臉陰沉地對她說:“老師,跟我去趟小樹林,我有話單獨我說。”
小樹林隱蔽性太強,她不太敢去,就提議去學校後山。那裡只有個小山坡,山坡上有兩棵相依着的老槐樹。
到了槐樹下,少年二話不說,從書包裡掏出一塊兩寸厚的木板放在地上,一拳頭下去就把木板打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