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了幾個月了,這幾個月以來,陸嶼每天都在接受檢查。
他手臂上新生出來不久又開始潰爛的肌膚被沈洪武拿去切片研究了,每次得出的檢樣結果都令人驚奇,因爲同一個人身上切下來的病竈片,檢樣的數據每天都有細微的變化。
到今天爲止,027裡光是陸嶼一個人的檢樣報告就多達上百份,可是導致他皮膚在新生完後又慢慢潰爛的原因卻一直沒確認。
沈洪武給陸嶼注射了一種可以延緩他新陳代謝的藥物,這藥十分霸道,也十分有效。
他的換皮週期從35天的週期慢慢延長到了50天,要不是怕持續注射這種東西,會造成難以恢復的創傷,沈洪武是打算把這週期不斷延長,最後能延長到三個月換一回皮什麼的……那樣他就會得到更多的研究數據了。
陸嶼自從在山腹裡拉着林益陽說了一天一夜的話之後就變得不怎麼愛說話了,彷彿他想說的話,在那一天一夜之中已經說盡。
他除了接受治療,每天除了吃睡還是吃睡,願意醒來的時間不多,醒來後也不願意和人交流,頂多問沈洪武一句檢查結果之後便不說話了。
直到後來,林益陽每天去等信,每天又空着手回來,每次陸嶼醒來的時候,就能看到林益陽那張明明很不高興卻偏要裝着若無其事的臉龐。
看到林益陽這副臉孔,陸嶼心情也不好。
心情不好就想打擊他一下……
以前林益陽提起陸小芒的時候總是說他小媳婦怎樣怎樣,研究室裡現在只有林益陽一個人有對象,陸嶼心情不好的時候聽到林益陽提小媳婦就會想到早逝的妻子和女兒,所以心情就更不好了。
原來林益陽無論陸嶼怎麼打擊都不吭聲,今天估計也是忍不住了,才吼了這麼一嗓子,陸嶼也是第一次從林益陽口中聽到小媳婦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他聽錯了,他覺得林益陽這個小媳婦的名字,跟他女兒的小名很接近很接近,幾乎憐惜一模一樣了。
“林益陽,你剛剛說你小媳婦叫啥名兒來着?”見林益陽吼完一嗓子之後又不吭聲了,陸嶼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就又重新問了一遍。
林益陽挑眉,看了陸嶼一眼,“不想跟你說話。”
“跟我說話唄,跟我說話呀,跟我說話啊……”陸嶼恢復了話嘮模式,幾一句話變換了幾種語氣幾種神態。
林益陽不理陸嶼。
陸嶼急了,眼珠子轉了轉,又道:“你跟我說話,我教你哄小媳婦兒。”
“成交!”林益陽立即道。在山腹裡那一天一夜,陸嶼就吹噓過他年輕的時候就是坐牢,那看牢的牢頭都想把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他。
如果陸嶼能給支支招,出出主意,小芒一字會更喜歡自己的。
“你這小子,你不會一直等着這一句的吧?”陸嶼總覺得自己好像上當了。
林益陽不說話,但是表情已經告訴了陸嶼答案。
“得,上當就上當,現在,你跟我說說小媳婦的名字,是哪兩個字?是小……小王麼?”陸嶼很艱難地才從嘴裡擠出那個名字。
“不是小王,是小芒!芒果的芒!”林益陽道。
陸嶼眼中的光一下子盡碎,臉上的表情變得不像哭也不像笑,倒像是自嘲。
“我以爲……也是…世界上哪會有這麼湊巧的事……剛好是九歲,又剛好救了我,還剛好叫小王,還剛好是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