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嶇不平的山間小道上,羅夏滿頭大汗地推着板車邊走邊後悔。
“抄什麼近路?這近路雖然近了點兒,可是這麼難走,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走省道!”羅夏邊走邊唸叨,偶爾看向板車上那被繩子捆成的那個人繭時,眼光也變得有些厭惡了。
要是不是看他一直在咳嗽,又發着低燒,羅夏真想上去揍他丫的。
馮堅強感覺到羅夏目光中隱含着敵意,一邊咳一邊道:“咳,我只是告訴你走理城這條道近,我,我又沒讓你一定走這條道,咳,你,咳咳,你可不能怪我。”
羅夏聽了這話,就跟斗敗了的公雞一樣耷下了腦袋,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
說起來,這事確實只能怪他自己。
到了丁字路口的時候,他有些累,就停下來歇了一會兒。
閒聊的時候,馮堅強說其實理城和省道兩條路都能到馮家場,只是從理城走會少繞彎子,比走省城近二十幾里路。
羅夏一聽能近二十幾裡,就興沖沖的把板車推進了理城那條道。
理城那條路,剛開始兩裡地還比較平順,羅夏推着板車走得飛快,結果推到後來,路就越來越難走,羅夏想要掉頭又不甘心,一心想着會不會這段路難行,下一段路就好了呢……
抱着這樣的僥倖心理,他硬是硬着頭皮把板車推了好幾裡地,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路……越來越窄小越來越難行了……
到了這個時候,羅夏悔得腸子都青了。
前面的路只有二三十公分寬,板車根本無法通行。
羅夏咬了咬牙,準備掉頭返回,就當這截路白走了,還是走平順略繞的省道去吧。
正在這個時候,馮堅強眨了眨眼,強自壓抑下咳嗽,輕輕地出聲了。
“其實,過了這截上坡的山道,繞過山地,再走一兩裡地,就全是平順的大路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再堅持走一段,剩下的路就全是好走平路了?”羅夏問。
馮堅強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眼裡卻劃過一抹狡詐。
這條路他自己也沒親自走過,只是他有必須從這兒走的理由。
羅夏猶豫了,低着頭想了好一會兒也難以做出抉擇。
“是頭還是繼續走,你自己做決定,不然一會兒覺得不對又要埋怨我。”馮堅強先把責任撇得一乾二淨,然後又劇烈地咳嗽了好一陣兒,催着喉頭那股腥熱,嘴一張就咯出了一口血痰。
他臉色蒼白了無生氣地虛看着遠方,又道:“你說我都病成這樣的人了,俗話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難道還能害你麼?”
羅夏看了看前面那段狹窄如羊腸的小道,依舊有些遲疑,“板車過不去了。”
“左右只有大半里地,你長得五大三粗的,揹我過去不就得了?”
“揹你過去,板車也過不去啊,剩下的路我還揹你走?”羅夏不是很願意揹着馮堅強走。
“如果要一路揹着你走,我還不如現在就掉頭呢。”
馮堅強眼珠子溜溜地轉了幾圈,然後道:“其實我睡了一晚,體力也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你要放心我,就幫我把繩子解了,讓我自己走,這樣不就兩全其美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