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魂符……哈哈,鎮魂符……你們害死了她……以爲用這一張鬼畫符就能鎮住她的靈魂,以爲這樣就能心安?”林益陽又哭又笑,像是個瘋子般看着那張紙。
阿笙看着這樣的林益陽,心裡突然難過得要死。
眼淚奔涌而出。
“林益陽!林益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了?爲什麼我遊不過去?!”阿笙哭得無法自抑。
林益陽卻彷彿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定定地望着那張紙又哭又笑。
那聲音悲愴淒厲到了極致,比夜梟的叫聲還要難聽。
卻一聲一聲重重砸在阿笙的心門上。
令她心如刀割,肝腸寸斷。
林益陽撕碎了那張黃紙,突地掉轉了頭,拼命地追着那具黑色棺材而去。
血從他頭上身上的傷口裡不斷往外流。
他遊過的地方,變成了血色海洋。
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奔着那具黑色棺材而去。
黑色棺材衝出去十幾米又被另一邊衝過來的巨大洪流衝了回來。
林益陽撲上去,用力抱住棺材最窄小的那一頭,把臉貼在棺材蓋子上,嘴脣不斷蠕動着,像是在對棺材裡的死人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便開始握手成拳當成鐵錘使,一下一下捶打棺材蓋。
一下一下又一下。
不知道疲倦不知道疼痛。
砸破了手,血肉落入泥水中。
他依舊一下一下,認真無比地砸着。
一雙手砸得血肉模糊,隱隱可見骨。
阿笙伸手緊緊捂住了嘴巴,眼淚成串成串地往下淌。
她好像聽到了手骨折斷的聲音,聽到了木頭斷裂的聲音。
她看到林益陽就憑着一對肉拳頭生生把實木棺材板給砸穿了一個洞。
她看着他把那個洞慢慢掏成大洞。
她看着他把那棺材蓋子砸得四分五裂……
她看着他把棺材蓋一點一點的掀掉。
她看着他探頭看着棺材裡面。
棺材裡只有一具骷髏。
一具殘缺不全的骷髏。
骷髏的膝蓋以下骨頭全都沒了。
就像是阿笙前不久做的那個夢中的自己一樣,生生沒了腿。
林益陽默默地看着那具骨頭,眼神慢慢地化作了一池春水。
他衝着骷髏說:“小芒果……我找着你了。”
“小芒果……你怎麼不等我?”
“小芒果……對不起,我很後悔當初放你離開。我一早就知道你走了之後我會生不如死,可是你那麼堅決,讓我放你自由,讓我給你想要的幸福,讓我不要束縛你。
我以爲……你離開我以後會過得更好。
如果早知道……
如果早知道……
我怎麼可能放開你的手?!
小芒果,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啊,從北往南,從東到西。
我總夢見你,夢見你回來找我來了。
每次我都捨不得從夢裡醒來。
現在,我終於找到你了……我們這一次,就再也不會分開了。”
林益陽爬進了棺材裡,把那具白骨抱在懷中,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一臉滿足。
“小芒果,我希望來生還能遇見你……”
黑色的棺材漂向遠方,黑黑的山石泥土壓落下來。
………
“阿笙!阿笙!小芒……小芒……你在哪兒?”林益陽在水下像瘋子一樣撲來撲去。
背後突然有什麼東西撞過。
長長的髮絲掠過他的後頸。
林益陽倏地扭頭,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然後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
阿笙閉着雙眼,左手抓着一個手提行李箱,漂浮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水中。
林益陽猛地把人一把抱住,緊緊鎖在懷裡。
阿笙,我終於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