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布邊緣一角被一隻雪白無比的纖細小手挑了起來。
一隊頭戴尖頂金冠,身穿古式金絲服裝,手指上戴着七八釐米長而尖的黃金指套的美人們魚貫而入。
美人們在悠揚的樂器伴奏下,輕移蓮步,微擺手指,姿勢優美地在臺上舞着。
純金打造的頭冠,纏金絲的華麗服飾,手指上八釐米長的黃金指套在燈光的照耀下像是無數光源一樣閃閃發着光。
舞臺上霎時變得明亮無比。
樂器伴奏聲從悠揚變得緊促密集,一羣女子各自站定,柔軟的腰肢搖動,像是一朵金色的蓮花在迎風輕擺,美不勝收,華麗無比。
臺下的觀衆止不住的發出嘩嘩的驚歎聲。
掌聲雷動。
林益陽沒看臺上那些金燦燦的美人,而是一直盯着幕布後樂聲傳出的地方。
從這個交流團的團員登場,樂器已經換了好幾種,無論是吹是奏是彈是撥,那人都轉換自如,樂聲像是來自天上的仙音,美妙卻渾然天成。
突地,樂聲戛然而止。
作蓮花狀的金冠女子們瞬間連接成一排,擋住了臺前觀衆的視線。
有一道空靈而清冷的歌聲飄飄渺渺地響了起來。
歌是用大象國語言唱的,雖然沒有一個人能聽懂這首歌的意思,卻被它優美的旋律所牽引。
歌聲先是低低的,像是情人間的耳語娓娓道來,漸漸的又像是綿棉的佛音,一直滲到了人的心裡,又從心裡唱了出來,繞着整個大會堂慢慢擴散開來,洗滌着人心,如同最後一縷溫陽,照射大地,灑下無盡光輝,驅散寒冷。
排成一排的金冠女子們再次像一朵蓮花那樣排列起來,搖擺着上金燦燦的指甲慢慢頭朝中心慢慢伏下。
一尊寶相壯嚴的金色女佛赫然矗立在蓮花中心。
女佛上一手拈花,雙膝盤坐,身上抹滿了金粉,身上只披着一條柔軟的披帛,露出金燦燦的光潔右臂及鎖骨下一大片金色肌膚。
緲緲的歌聲就是從女佛的嘴裡唱出來的。
她原本雙目緊閉,長長的眼睫也靜止着。
隨着蓮花形各處的女子們的和聲,女佛慢慢地張開了眼。
金色的臉龐上,一對黑白分明的大眼像是玉盤滾珠,更像是浸在霜雪中的萬年黑玉,眼波流轉間,便是經年,便是永恆。
觀衆席上的人們都驚呆了。
縹緲的歌聲還在繼續,一陣騷動卻從觀衆席十來排後慢慢向前推移。
準備獻花的人剛從座位上站起來,手裡的花束突然就被人搶了。
不少人只覺得眼前有什麼東西一躍而過,懷中的花束就不見了,搶了他們花束的人還把他們一下子推回了座位上。
緊接着花束就被大力擲向表演臺,一束接着一束……
各色花瓣在半空中飛舞,盤旋着落下,形成一幕綺麗而夢幻的景象。
落下的花束不偏不倚的薄在金色女拂前後左右,瞬間把她包圍。
一道黑影在觀衆席中間的走道上飛奔着,像一道閃電般衝向舞臺。
隱在舞臺兩側的武警立即涌了出來,迎向林益陽。
林益陽一手撐地,用力一拍,連續做了幾個高難度的後空翻,就那樣跳到了舞臺上。
哪怕被花突然襲擊圍住,扮成女佛的歌手依舊鎮定自若地唱着歌。
武警剛要往臺子上爬,林益陽猛地把抱在胸前的一束紅玫瑰花揮了揮,一字一頓道:“我是上臺獻花的。”
帶隊的武警遲疑了一下.
林憲東偏頭衝着隔了兩座的老領導遞了句話,坐在領導席第二排的老領導立即衝武警擺了擺手。
武警一退開,林益陽就一步一步向那尊寶相莊嚴的金臉女佛走去。
走到她身前,他慢慢地蹲了下來,伸手把周圍的花推開,把女佛手裡拈着的那朵花抽了出來,把自己手頭這束花放到她的臂彎中,還折了折她的手向內彎,讓她抱住花束。
女佛慢慢地閉上眼睛像是極爲厭惡林益陽根本不想多看他一眼。
歌卻依舊沒斷。
林益陽咬了咬牙,猛地把鮮花叢中人比花嬌的女子一把摟進懷中,雙臂不斷收縮用力箍緊。
”小芒,你可以恨我可以怪我,可你不能不認我。“
第一午二百二十四章 小芒,你到底記不記得我?
現場瞬間一片譁然。
天哪,這不是公然耍流氓麼?
先前示意武警不要輕舉妄動的老領導瞪了林憲東那邊一眼,霍地站了起來,怒道:“拿下!法辦!”
被抱在林益陽懷中的女孩再次睜眼看了看最近那個金冠金服的女子。
金冠女子立馬把手指上的指套拔了下來,抵在林益陽後頸間。
黃金打造成的指套慢慢刺入林益陽的皮膚。
金冠女子低聲道:“放開她。”
林益陽充耳不聞,緊摟着懷中的人,一遍一遍叫着小芒:“不要不認我。”
武警撲上表演臺,呈扇形包抄而來。
爲首的武警衝阿笙打了個拖住他的手勢。
阿笙僵了一瞬,下午發生的那一幕幕在眼前掠過。
他把她當成另一個女孩,藉着醉酒肆意輕薄,她已經一時心軟放過他一回,沒有當場崩掉他的禍根,他竟然還敢追來大會堂破壞她的演出並當衆抱她!
“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人,我不是!我是阿笙!你別發瘋了!”阿笙用力推開林益陽,直接抄着花束劈頭蓋臉地往他身上砸。
林益陽不動也不避,任由她打。
阿笙打着打着,眼淚卻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她怔怔地伸手抹了抹眼角。
她哭了?!
爲什麼呢?
沒有理由哭啊?
看着淚流滿面的阿笙,林益陽心頭一慟,忍不住伸出手指摸了摸她的臉。
一個荒唐至極的念頭劃過心間。
“小芒,你是真的不記得我了,對嗎?”
“我說了,我不是小芒,我是阿笙,我們以前根本就不認識。”阿笙哭着道。
“那你爲什麼哭?冷心冷情的阿笙爲什麼爲我哭?”林益陽咄咄逼人道:“看你的樣子,你這些年應該很少很少哭,所以你一哭,你的這些團員纔會個個呆若木雞,對麼?”
武警上前按住了林益陽的兩臂,把他死死地往地上壓。
林益陽極力仰頭望着阿笙,墨石般的眼裡滿是痛楚。
“小芒,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爲什麼會連我都忘了?!”林益陽大聲問。
武警押着林益陽往臺子下拖拽。
林益陽用力和對方角力,他還沒聽到阿笙的回答,他需要一個答案。
在聽到這個答案之前,他不能離開。
見林益陽掙得這麼厲害,臺下的領導人們已經紛紛皺眉,一名武警立即取出別在腰間的最新型帶電長棍,打開了開關就往林益陽身上戳。
滋滋的聲響起,林益陽渾身發顫,眼卻依舊不肯從阿笙身上移開。
“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以前認識過你。”阿笙試圖站起來卻突地直直栽倒在地。
林益陽大吼一聲,一下子甩開了鉗制住他的兩名武警,瞬間衝到阿笙身邊,一把把她抱了起來直接往後臺跑。
他記得休息室那邊還有個醫務室。
一羣金冠女子趕緊謝幕後跟了上去。
十來名武警也跟了上去。
主持人臉色微微發白地從暗處走出,說了幾句場面話,把這一幕歸結爲一起獻花引發的意外。
表演繼續。
下一個上臺的就是宋茉莉的文工團。
林益陽抱着阿笙衝到幕臺後時正好和宋茉莉等人擦肩而過。
有人小小聲地喊了一聲林團長。
林益陽大踏步越過宋茉莉身邊衝向醫務室。
宋茉莉自嘲地笑了笑。
文工團的團員們也瞬間明白過來,林團長好像並不是爲了看她們的表演而來,他好像很在乎大象國的那個女子。
“好冷……”阿笙瑟縮了一下,頭往林益陽胸前靠了靠。
林益陽用力抱緊了阿笙。
十分鐘後,阿笙被送往陸軍總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