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戴着金絲框眼鏡的年輕男子拉開車門走了下來,彎腰躬身正要拉開後座的車門時,突然就看到了林益陽。
他倏地放開後座車門的拉手,瞬間站直了身體。
林益陽看着眼鏡。
眼鏡看着林益陽,眼鏡男還伸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鏡片後的兩眼中露出警惕和防備之色。
林益陽知道他也應該認出了自己。
雖然那天他沒洗乾淨臉,可能臉上還沾了從山坡上滾下來的泥灰草屑,可是這個眼鏡從走路的姿勢判斷就不是普通人家的警衛,身手和眼力是一等一的好。
“武,末。”林益陽喊了眼鏡男的名字。
武末鏡片後的瞳仁猛地收縮成了一個小點,“還真是你,你這人怎麼這麼麻煩啊,先是強迫我們送你一程,現在又跟到這兒來了,你這是盯上我們了嗎?”
林益陽不說話,視線往後座車那邊飄了飄。
黑布簾子拉得嚴嚴實實的,車裡有個壓得極低的聲音在問:“武末,又是那個神經病?”
武末點了點頭,回答道:“就是他。”
車裡的女孩哦了一聲,沉默片刻之後才又開口道:“要不……咱們再往前開開,找別地兒吃飯?”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真沒關係麼?你半個小時前就說餓了,這附近我也不太熟悉,不知道要開多久的車才能找到其他吃飯的地兒。”武末遲疑了一下。
“我沒找你們麻煩的意思,也不是跟着你們來這兒的,我外公家就在這裡,我是來走親戚的。”林益陽說完轉身就走了。 Wшw• Tтká n• C〇
本來就是萍水相逢,別人明確的表示了討厭,他要是再多逗留就真成了神經病了。
除了小芒,他幾時糾纏過任何人……
林益陽走遠之後,黑布簾子唰的一下拉開了,一張白淨的小臉露了出來。
光潔飽滿的額頭,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睛非常狹長,微眯的時候,顯出一絲渾然天成的嫵媚。
小巧的鼻,飽滿潤澤的脣。
這張臉,放在任何國家,任何年代,都是妥妥的美人臉。
她盯着林益陽的背影看了好幾秒,又伸手推了推車門,示意武末讓開她要下車。
“真走了,嗯,好了,可以放心去吃飯了。”
武末躬身拉開車門,伸出一手擋住車頂,畢恭畢敬地退到一側。
一雙修長的腿從後座的車門伸出,穿着繡了一對小象圖案的布鞋的腳踏到實地之後,阿笙才低着頭從車廂裡鑽了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已經走遠的林益陽突然回頭看了一眼。
車是車頭朝裡車尾朝外停着的,阿笙背對着林益陽那邊下車,武末面向林益陽。
林益陽只看到一個窈窕背影和一頭如瀑布般黑而亮的長髮在阿笙下車那一瞬間傾瀉而下,被微風吹亂,一隻白得像雪一樣的手反手攏住頭髮隨意地撩了一下,散亂的髮絲瞬間被夾到了耳後。
阿笙的耳垂不算大,打了耳洞,七八公分長的金色流蘇耳環在耳朵下方輕輕搖擺着。
金流蘇耳環與她潔白小巧的耳朵相互映襯,相得益彰,十分好看。
武末敏銳地看了過來,然後皺着眉頭從車裡撿出一頂遮陽的草帽猛地往阿笙頭上一扣,還用力壓了一下。
阿笙擡步往那家憶芒飯店走。
武末狠狠地瞪了林益陽一眼才關上車門跟了上去。
林益陽收回視線,茫然地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