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感應到來人的氣息,那抱怨聲彷彿是晴天的一道劈雷劈在了衆人的頭上,一個個頓時被劈了個裡焦外嫩。
小屋內一片寂然。
在幾人目瞪口呆中,浴池頂面的花板無聲開啓,一點藍色從上方墜落,直直的砸向池子中心,池內池外的人視線也不由自主的追隨着那點藍光移動。
當墜落的藍色快近水面那刻,在空中一頓,輕輕的一個飄忽,像雲朵浮過天空,一下子飄忽到池子中心那環繞着的一頭噴水魚頭上方。
水嘯昂頭,頂端開啓的木板已然合攏,只看見坐在背後方魚頭上的老頭,那老頭橫坐着,雙腿垂落,還有一搭沒一搭的晃着,藍色軟緞製成的鞋子底距水面最多半寸距離。
老頭臉上的笑容可掬,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眉毛都快擠到一堆了,乾淨整齊的鬍子、頭髮還在一顫一顫的抖動。
看到老頭的模樣,水嘯的嘴角狠狠的抖了抖,卻也無比的鎮定,有道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甭管是福還是禍,隨機應變纔是硬道理。
原本愣怔着的鳳留行,沐月霜寒清安與龍驚雲雪嵐,一見老頭現身,眼神先是一幽轉而又大亮,同時長長的噓了口氣。
來得好,來得太好了!
只要老頭來了,眼下的危機自然就可化解,這一刻,五人同時生出一股感激之情,第一次覺得老頭是如此善解人意。
唉唉唉……
玉紫幽暗中嘆了一長串的氣,搖扇的手無力的垂落,心底的哀怨匯成一池江水,滾滾奔騰。
老頭來得太不是時候了!
這就是來添亂的。
眼見自己的美好計劃即將要胎死腹中,玉紫幽瞅着老頭,滿心的不滿,一雙美麗的大眼盛滿濃濃的幽怨。
一部分歡喜,一人暗怨,氣氛很詭異。
小水吟瞅瞅這個,瞧瞧那個,皺眉眨眼,小臉上寫滿好奇;小綠馬閒閒的眨着眼,對周圍似而不見;蹲坐在飛飛背上的小叮噹更淡定,旁若無人般的梳理着自己的大尾巴。
來得太及時啦!
老頭瞅着衆人的表情,一手捻着鬍鬚兒,搖頭晃腦的,表示很滿意,再瞄到池子邊站着的嬌嬌少女似乎沒有要離去的打算,老眼立睜。
“玉家丫頭,你還杵在這裡幹什麼,是不是你還想等着觀看老子沐浴?嗯……”語氣不輕不淡,只有最後一個尾音拖得老長老長。
呃……
水嘯無語的撫額,不帶這麼直白的啊,那可是一位小姑娘,老頭也太爲老不尊了,竟這麼跟小姑娘說話,多難聽啊。
鳳留行幾人暗中豎起大挴指,感嘆老頭的強大,如果不是礙於顏面問題,幾人絕對會當場叫好助威。
哼哼,小氣老頭!
暗暗的甩了個冷眼,玉紫幽無奈的收回目光,視線又改向,笑嘻嘻的拋了個媚眼兒:“酒老院長,人家想看的是水小公子,你跑來湊什麼熱鬧?你就不能等我欣賞完了再來麼,您老何苦跟我一個小輩搶風頭。”
“去去去,別跟老子玩這套,老子纔不上當。”嬉皮笑臉的老頭挑眉:“丫頭,有老子在,你今兒是註定要空手而歸的,你還是乖乖的閃到外面涼快去,別妨礙老子洗澡。或者,你真的想一起洗?”
語氣很平淡,語說時卻是鼻孔朝天,那表情,活像是一隻高傲的孔雀,如果他有尾巴,必定會翹到天上去。
龍驚雲雪嵐二人功底差,險些要笑出聲來。
“我哪有……”玉紫幽無力的苦笑。
“那你還不走?”瞧着賴着不動的身影,老頭老眼圓瞪,一臉的驚訝狀:“大膽丫頭,難不成你還真準備欣賞老子沐浴,你也想被老子剝光衣服割小**是不是?你……”
唉-
水嘯直抹冷汗。
鳳留行沐月霜寒清安眼裡浮出淡淡的笑意;龍驚雲雪嵐忙忙的別過臉,以遮掩臉上幾乎抑不住的爆笑。
玉紫幽腳底一個趔蹺,差點滑進池子裡去,穩住身形後立即轉身:“酒老院長,我走,我走,我走還不行麼?”
那叫走麼?
衆人瞅着說要走,實際上老半天沒挪腳的女子,冷汗狂流,那如果也叫走,就是跛子也能拿奧運會的長跑短跑冠軍。
“丫頭呀,說實在的,你身段真不錯,要不留下來一起洗,讓小奶娃學學如何欣賞女娃子,以養養眼兒?”看着轉身的人走的不甘不願,磨磨蹭蹭的半天沒邁出一尺遠,老頭的視線就在那抹窈窕的背影上打轉,笑咪咪的眼裡有一種名爲“色”的東西在流轉。
池子裡的幾人憋得很幸苦,眉毛一抖一抖的在動,水嘯差點沒憋住的笑噴。
“老院長,我有事,就不打撓您老了。”原本蹭步不前的人,身形一僵,瞬即如脫弦的箭,嗖的彈了出去。
跑得又快又疾,一溜兒的就轉出屏風,逃得無影無蹤。
感應到女子的氣息離開小屋,到達屋外,池子裡的人再也忍不住,個個笑得臉上肌肉一抖一抖的。
“哼哼,這還差不多。”老頭很滿意,撫撫鬍鬚笑得兩眼幾乎要眯成一條線兒,當視線瞟到池子中的幾團白霧,又不滿的嚷嚷:“老子告許你們幾個,你們少打小奶娃兒身上寶貝的主意,老子孫女婿的東西,老子纔有權力處置,誰敢跟老子搶,老子滅了他。”
鳳留行血瞳一閃,有晶光一閃而逝。
完了!
唉,一番功夫又白費了。
沐月霜無限挽惜的暗歎,眼底盡是無奈。
“沒有沒有,我們就是想看看水小音醫有多男人。”寒清安忙不迭的散開水氣,淡笑着解釋。
“老院長,學生只是想跟公子沐浴,沒別的意思。”龍驚雲雪嵐心底一驚,臉色略白,也跟着坦白目地。
“我嘛,……”鳳留行笑笑,血瞳閃亮着明媚的亮光,可話才說出個開頭,就被另一道狂怒的聲音打斷:“全部給本公子閉嘴!”
聞聲,幾人齊齊轉頭,正看到滿面寒霜的少年怒目圓瞪,琉璃色瞳孔裡的火苗一閃一閃的,那模樣真是怒髮衝冠,氣衝斗牛在,若這時去加一把火,鐵定會一發不可收拾。
當然,這刻誰也沒那個膽子去招惹發怒的少年,轉眸的幾人,忙忙的垂眼,俱裝聾作啞的當傻子。
糟!
意識到無意間竟忘記了主角人物的脾性,酒軒華暗叫一聲,趕緊的收起嬉鬧心思,換上一臉的正經。
抱着小水吟的水嘯,氣得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沐月霜幾人竟不惜一個個春光外泄來共浴,必有所謀,這一點她自然能猜到,至於所謀何事,她心理是一點底都沒有,好在有玉紫幽來撓局,被那麼一攪和,事態已經有了點轉機,再加上奔出個老頭,原本以爲如果再打混摸魚的可以混過去,誰知這會兒竟聽到了老頭無意間爆出那麼一句來。
當聽到老頭那句話,她心裡的第一反應就是想到自己所掩飾的真身,懷疑是在入定時或許發生過什麼她自己不知道的事,露出了端倪,以至於招引得一個個都不惜降低身價的跑來共浴。
想到那一點,無疑是相當於被雷劈了一下,她當場就氣得氣血亂涌,那沐月霜可以不提,老頭、鳳留行好歹跟她也算是有點點交情的,有道是不看尊面看佛面,就看在那點點情份上,也得給她點思餘的空間呀,哪怕真的有所懷疑,也可以私下裡來求證是不是?現在倒好,全部跑來湊熱鬧,如果她真有什麼密秘,就憑他們那麼一鬧,還能保住麼?
怒火騰騰的水嘯,一張俊臉漲得泛起紅霞,惡狠狠的視線,輪番剜向老頭與池子中的鳳留行、沐月霜、寒清安:“你們一個個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本公子又有哪點入了你們的青眼,你們說出來,本公子立即就改!”
這是什麼跟什麼?
老頭,池子裡的五人驚愕的眨眼。
“沒有什麼,真的就是想看看你有多男人,老子總得給徒孫女們把把關,看看你能不能讓她們一輩子幸福。”老頭驚愕後又瞅了瞅水嘯,臉上的表情無比的猥瑣。
鳳留行等身爲男人,當然明白那表情是什麼意思,一個個窘窘的,趕緊的別過臉,不讓別人瞧到自己的臉與眼神。
水嘯臉一紅,喘氣如牛,雙手一拋,將懷中香噴噴的小孩子送到小馬兒背上,“飛飛,小叮噹,帶着水吟回去。”
飛飛一昂頭,揹着小叮噹,小水吟騰起,在嘩啦啦的水珠四濺中,一晃身,綠光閃過虛空,一飄掠至池子岸,如閃電般掠出屏風。
老頭幾人望望離去的小綠馬,又不解的瞧着仍圓瞪美眸的少年。
嘩啦,水嘯待飛飛的氣息到達上房後,一下子鑽出水面,停身在高於老頭所在的噴水魚頭之上幾尺高的地方,虛踏空氣,居高臨下的俯視衆人:“你們想知道本公子有多男人是不是?既然如此,本公子讓你們看個夠!”?
一老五少一跳一突,有些難以相信的擡高了眼。
“嘶啦-”
一聲裂帛撕裂聲起,水嘯的衣衫碎裂成片。
她,竟沒有解衣解衫,而是直接以源力震裂身上的衣服。
衣袍成片,如一片梨雪雨,紛紛飄落
一老五少的六人,瞳仁乍縮。
梨花瓣似的白色落盡,空中的少年赤身而立,身如竹,人如玉,胸肌健美,圓臀高翹,雙腿修長,膚似雪脂,瑩瑩生光。
軀如玉雕,比女子更女人,比男人更男人。
完美無暇!
六人眼裡劃過驚豔。
“看夠了沒有?”水嘯淡定的立着,清眼的清冷。
她有什麼好怕的?他們要看,她就讓他們看。就算讓他們看了,所看的也不是她,只是個掩飾的假體而已。
六人腦子一暈,搖頭,又點頭。
“哼,既然看夠了,本公子不奉陪。”一件白袍罩住完美的身軀,冷冰冰的嗓音才起,梨白一晃,梅香遠去。
“小奶娃小奶娃,等等老子,等等老子……”
“公子,等等我們……”
嘩啦啦的水響中,幾道人影相繼躥起,在後面狂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