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子的聲音,如他本人一樣的迷人,嗓音婉柔,似羞帶怯般,水嘯實在是太熟悉了,不管離得多運,只要有點聲音入耳,她就能分辨出來是不是他。
不過,剛纔聽到的卻與平常有出入,是那種在震驚情況下發出的低呼聲,以至於令她在大感意外時,情不自禁的叫了一聲雪嵐的名字。
絕對不是做假,她確確實實是覺得意外,這實在太巧了,竟相遇了,當然這也正常,她既能遇上靈芝公主,自然也能碰到小鹿子。
只是很不巧的是,正是相遇在陣中,而且,更不巧的是她現在已經即將要出陣,小鹿子應該是才被傳送過來。
破爛麼子的傳送陣坑人哪!
驚呼過後,水嘯狠狠的詛咒着,不可否認,此刻她連罵孃的心都有了,試想,傳到了正在變換的陣法中,能有好果子吃不?她甚至都不敢想象小鹿子怎麼樣了。
也在那剎時,她原本是想從馬背上跳離的身形就此停頓,不管如何,她總得才放心。
陣法自不會因她的跟隨而改變路線,再次變移位置。
這一次,水嘯因心牽雪嵐,心情不若當初般悠閒,全身神經與精神力都被提到了最高點,全身全神的感應着,傾聽着陣中的聲響與動靜。
可惜,什麼也感應不到,什麼也聽不到,不僅再也聽不到小鹿子的聲音,就連那另外三人的聲響與那份殺氣也突然不見,宛如剛纔的一切是幻覺,那陣中其實根本沒有出現過任何外人,靜悄悄的,毫無生氣。
心一沉,水嘯頓覺全身發冷,一個不留心,險些被轉移換位的馬掉,身子晃了晃穩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中一遍一遍的默唸:沒事的沒事的,小鹿子還活蹦亂跳的在那兒等着,小鹿子啊小鹿子,你一定要堅持住,一定……
一邊給自己信心,一邊暗中給小鹿子鼓勵,雖然那種機會微乎其微,但是,她仍一遍一遍的給自己打氣,給自己信心,她若對小鹿子失去了信心,那小鹿子對自己豈不是更沒有信心?所以,她必須堅信自己的理念。
怎麼這麼慢了呢,快些快些……
看着那移位的石像,心急如焚的水嘯,竟覺得它好似變慢了般,像蝸牛在爬,慢得不得了。
她只恨不得一下子就能瞭解陣中的情形,奈何陣法不懂人心,仍按程序有條不紊的進行,還是一個位置一個位置的轉移。
然而,縱算她心急如焚,也莫可奈何,只能由陣法帶着轉換方位。
一息二息……
水嘯默默的數着時間,過了足足有二盞茶的時間時,隨着陣法再次重組方塊陣,終於轉到了正中央。
時遠時近,時前時後,轉了二個大方位後,水嘯所在的方陣與雪嵐所在的方陣終於開始重組,水嘯默默的計算着距離與方位。
一行行一列列,轉了近百個來回,總算轉到了雪嵐所在一列,只差幾個石像便到。
“小鹿子,收起兵器,慢慢前傾,伸手到頭頂上方。”水嘯以暗中計算出的方位與角度提示,以便方便將人安全的帶離。
“公子,你在哪?”沒有見到人,也沒有感應到任何氣息,雪嵐驚訝不已。
看不到?
倍覺驚異的水嘯,按下疑惑,平靜的答話:“這是陣中,你看不到我正常,我能看到你,就那樣,別亂動。”
眨眨眼,想不通的雪嵐,乾脆不想。
一個,二個,轉過第四個石像,水嘯伸出了手。
“公子!”雪嵐看着迎面飛奔來的一匹高頭大馬上的人,似離了孃的孩子見着了久圍的親人,眼睛一下子竟泛起紅色。
這孩子,怎麼這麼女孩子氣呢!
水嘯無奈的苦笑,想責怪的話也說不來,在石馬與雪嵐擦身而過時,一低腰,一把扼住他的一隻手腕,用勁一提,將人提至馬背上。
“啊-”當身子依於一個溫暖的懷裡時,雪嵐失口驚呼出聲。
亦在這一剎時,陣法動速加快,石馬奔蹄如閃電,交錯時僅只能看到一閃而逝的一點灰影。
“啊-”雪嵐又驚得發出一聲尖叫。
水嘯緊緊的抱緊雪嵐,防止他被甩飛出去,嘴裡不客氣的低喝:“閉嘴,再叫,以後不許在三絕院出現。”
這一句比任何驚嚇都湊效,雪嵐當即掩住了嘴,生怕自己不小心嘣出聲響來,一張小臉也慘白慘白的。
水嘯可沒管他,只瞪着眼,觀看陣法。
鼻尖繞着的是淡淡的梅花味,背是柔軟的軀體,腰間箍着一隻用力的手臂,雪嵐突的再也聽不到什麼聲音,也看不到周圍的一切,獨自癡癡的傻笑,一張俊美的臉慢慢的染上紅暈。
抱着小鹿子的水嘯,根本不功夫管其他事,自然也忽略了他體溫的變化,也忽略了耳邊噗嗵噗嗵的零亂心跳聲,而至始自終她也沒空去看另三人的如何了,甚至連那慘叫聲是何時停的都不知道。
馬兒跑的太快,越來越快,快得令她連眼都不敢眨,生怕一眨眼兒就錯過出陣的時間。
轉了數轉,又一次轉到了生門。
“出去!”水嘯鬆開手,雙手同時用勁,將雪嵐丟了出去。
而她,也僅只來得遲將雪嵐甩出去,她自己根本來不及動身,又隨着馬兒轉入陣中,蹤影頓失。
被丟出去的雪嵐,竟還是沒清醒過來,脣角掛着笑,滿眼星星,呆呆的,傻傻的,任自己飛向白霧區。
“公子-”恍然驚覺時,已經瀕臨白色邊緣,帶着一聲尖叫撲入傳送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