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皚皚,清輝如灑。
當琳琅國都內的居民都已經入睡,但皇宮大殿內的宴席仍在繼續,偏殿內的絲竹管絃聲陣陣綿綿。
自水嘯、鳳留行相繼離去後,殿內原本有些拘謹的人頓覺壓力倍減,一時也慢慢放開了去,氣氛逐漸傾向隨意,隨之嬉笑聲、縱灑高喝聲,肆意張揚的笑聲,聲聲不絕,也令宴會變得越發熱鬧。
宴會至亥時尾才結束。
整個大殿內的人,都有了幾分醉意,尤其是跟酒軒華拼酒的幾人,更是個個眼神迷離,更更難得的是就是連酒老院長看起來也竟像是有了六分醉意,他的眼神略略的有了點朦朧。
筵席散時,酒軒華手中還抱着個開了封的酒罈子,滿面紅光,精神抖擻,一邊走一邊用眼角餘光斜瞟落後了半步遠的小子們,一邊開心的嘟嚷:“哈哈,老子今天喝得很高興,小子們哪,你們很不錯,等幾日再陪老子拼一回。嗯,到時將小奶娃娃子捎上,你們可能不知道,小娃娃的酒可是千年佳釀,到時你們記得跟老子站一條線,將娃娃兒的酒給誆幾壇出來……”
原本有七八醉意的衆人,心頭一個激靈,酒意便散了幾分。
被瞄了一眼的沐月霜、玉紫幽、寒清安、安若閒幾人,驚得齊齊打了個踉蹌,險些摔跟頭。
他們自認酒量不差,原本以爲真的要拼酒時,就算不會羸,但是應該至少不會輸的太難看,但是事實證明,他們的想法是幼稚的。
原本他們以爲下午那場拼酒,他們至少大約對酒老院長的酒量有了個底兒,誰知,晚上才發現,酒老院長的酒量跟他的來歷一樣的神秘,根本就讓人摸不清底細,他們甚至敢賭,就是酒老現在樣子,大約也是裝給人看的。
幾人穩住步子後,想到未來要拼酒的事,個個暗中爲自己捏了把汗兒,
華儀與長老、院士們抿嘴輕笑,難得老祖宗開心,這可是好事兒,衆人自然是倍感歡喜。
酒軒華也不知是真醉還是假扮,竟真的是用腳在走,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步伐輕盈,落步無聲,沒踏出半絲聲響,嘴裡也是嘮嘮叨叨個不停,一會說小娃娃的酒好,一會說小奶娃好,總而言之,十有八九是離不開小奶娃,就差沒舉個高聲喇叭兒向全世家喊話宣佈他對水嘯的維護之心了。
緊伴其側的人,對此沒有表示半分不滿,一個個時不時的應“是是”。
步出大殿,各家的護衛隨從早將車馬備妥,一列列的車駕,按着順序排成了長龍,輛輛外形幾本相似,簡潔大方,不張揚不小氣,看起來既不顯眼也不寒酸,唯一不同的就是車窗與窗紗不同。
酒老院長爲尊,他未曾上車,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先登車駕離開,皆陪着老院長步行,各家的車馬自然是跟在後面挪步,走了一段路,走到了車隊之前方,酒軒華老眼一瞅,很自然的叫了起來:“玉丫頭,老子老了,懶得走路,坐你的車回去
。”
“好呀,記得改明兒個您老要記得留情,不能將再將水小相公的好酒搶光。”玉紫幽出列,很自然的扶了酒老院長,登接送自己的馬車。
“去去,少打好酒的主意,有本事你們自個問小奶娃。”老頭可不含糊,享受着後輩小子的恭順,卻堅決不會鬆口。
玉紫幽笑笑,上車,放下車簾,馬車走步。
後面的人紛紛點頭後,又向送行的琳琅皇點頭,與登車,長長的隊伍緩緩移動。
出宮門,車駛上大街。
深夜時分,萬籟俱靜。
馬蹄聲敲碎了一地的清華。
三絕院客人的車,入九方學院後便直奔三字園,又因酒軒華有吩咐,不讓其他送,華儀等人自然也沒堅執,各自散去。
到達三字園外,衆人下車,等入園後,沐月霜等人微微的怔了怔,院內,竟然沒有梅花香味的氣息!
“啊,老子睡覺去。”酒軒華仿若不知,施施然的直奔內院。
玉紫幽與沐月霜等人亦什麼也沒說,相續入院,各人的護衛也默默無言的跟着。
三絕院內的客人,神色如往常平靜。
而返回九方學院專館的客人們,當各人自進入各自住處,從馬車上鑽出時,哪還能見到半分醉意,人人眼神明亮,分明是無比的清醒。
然而,當各處入屋後,無數個家族接到了留守隨從送上的東西,家主們,使者們,再也淡定不了。
“怎麼可能?”
“失蹤?”
……
專館的屋子內,分別響起相似的聲音,各家的使者、家主,在接到家族送上來的第一手信息時,大俱驚失色。
“怎麼可能?”當河洛圖看過侍衛送來的第一手資料,隨手交給了河炯。
“什麼?竟有這事?”河炯瞅幾眼,額上冷汗直冒。
老天,這可不是小事啊。
抹把汗,河烔望向少宗主。
“靜觀其變。”河洛圖沉吟半刻,謹重的囑咐:“讓人別再去細查,都撤了吧,這事兒還辦不到我們擔憂。”
心思稍稍一轉,河烔明白過來,恭敬的應了,趕緊退出去讓人謹慎行事。
“不見了?!”而另一院中的林淵,當瞅到呈上的條子時,幾聲是吼出聲的。
“是!”
負責呈送消息的侍衛,心頭顫了顫
。
林淵的手爆起了青筋,當侍衛以爲小命休矣時,突然發現家主在臉色變幻一陣後又平靜,直至得令退下時,他也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當晚跟還有許多的當侍衛的人跟他一樣,都沒想明白主人是怎麼回來兒。
這一夜,註定了許多人在心神不定中度過。
重陽夜盡,初十來臨。
水嘯醒時,腦子裡還是一片混沌,睜眼後,視線也是沒有焦距,不知看到了哪,過了好一會兒才覺得半邊身子像是被火在焚,燙燙的,於是轉了視線,檢查熱源。
那一望,人終於清醒,也終於發現,自己,竟是被人摟在來中。
她擡眸時,入目的一個男人的胸膛,肌膚賽雪,骨肌分明,還看見一棵殷紅的小櫻桃,那顆黃豆大的小櫻桃點長在如玉的肌膚上,令人有種想要伸手去逗弄的衝動。
再往上,迷人鎖骨,形態優美,然後,是完美的下巴,再然後,是一張俊美的面,一雙滿帶笑意的眸子。
水嘯的瞳孔,慢慢的放大,像牡丹盛開時的花瓣一樣,一點點的擴散。
鳳留行看着一雙黑眸裡的震驚,愉悅的揚起了脣角。
他們仍躺在亭子裡,身下是地毯,他攬她於懷,一半衣衫還在覆在她的身上,當了被子。
“嘯兒,嗯。”低沉沉醉如酒酣醇的,傳至耳邊,她看到了美得不可方物的男子眼裡閃動着的亮彩。
然後,一張俊面壓了下來,溫熱的呼吸觸到了肌膚,水嘯腦子又是一陣空白,思維突然中斷。
或許,真是太急了?鳳留行眨眨眼,暗中思索一下,想想昨晚已經嚐到了美味,按下心底的蠢蠢欲動,收起孟浪的舉止,變得無比的優雅,小心的將傻呆呆的人抱起來。
水嘯呆呆的瞪着眼,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初吻,沒了!
她記起來了,昨晚,她的初吻,她前生保留二十四年的初吻,今生水十九保留十五年的初吻,都被人奪去了。
而且,奪去寶貴初吻的人,還是個跟水十九性別相同的男人!
但是,她已經記不起那個吻的味道,有沒像無數人形容的那樣,是甜蜜蜜的,還是酥酥的,她沒有半點的印象。
亂,混亂,水嘯的腦子裡又一片混沌了。
恍然間,她好像記得,鳳留行親了她的脣後,還親了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脖子,然而,好像二個人喝了酒,之後,她什麼也記不起了。
甚至,她記不起她可有說什麼,她有沒回應,一切的一切,竟然沒有一點印象,也沒有一點感覺
。
混混沌沌中,水嘯的腦子又短路了,再次變成了沒有知覺的木偶,在鳳留行親手照料下,吃過四鳳衛精心準備的早餐,之後,仍一直處混沌中。
若說重陽是緊張的一天,那麼初十,則是令人忐忑的開始,今天,學院上屆學生中那以二十一年的若修換來的機會擂賽勝者將走進九方學院的後山洞窟,探索那座神秘的寶庫。
而今年的今天,也註定比往年更令人期待,更令人惶燥,畢竟今年可是有了特例,竟讓上屆與當屆學生的前十同時探索秘境,這既是個好消息也是個壞消息,好的是,人多,或許總有人會有好運,能填補曾經探索者一無獲的空白,不好的就是,人多,也意味着競爭越激烈。
帶着忐忑,收到許可的進入學院後山的世家使者按時赴約,至於那些沒有得獲得機會的人,則原地等候結果。
處於思維短路中的水嘯,不知自己是何時被鳳留行帶着離開那個莊子的,也不知是何時回到九方學院,只依希的聽到了一聲大吼:“小奶娃,你總算來了,讓老子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