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嘯原本想趕緊的尋個地方躲一二天的,結果被老頭那一吼,那份還沒付諸於實際的計劃就此被扼死在萌芽狀態,也只得無奈的放棄。
然而,緊隨着她又陷入了水深火熱中,那老頭就是個話癆,追上小綠馬後,一個勁兒的嘮嘮叨叨,她更甚的是,老頭叨嘮開來時竟比自家老媽和哥哥姐姐妹妹們加起來的總和還有過之。
從擂區到三字園短短的一段路,水嘯的耳朵差點被嘮出老蠻子來,其意用小學生學生課文後的感想來說就是:此文的中心思想是某某,而老頭的意思就是-酒,真是百句不離酒意,字字句句皆意有所指。
小水吟一路瞟了老頭數千回,水嘯則抹了N加1回的冷汗,好容易踏進三字園,二話沒說,摸出一隻碧綠小葫蘆砸了過去:“酒鬼老頭,你現在可以省省口水了,記得還我玉葫。”
聽到風聲,酒軒華連頭都沒側,手像長了眼睛似的,一把將從頭頂砸下的小葫蘆接住,心滿意足的住了口,不再唾沫飛測,待他晃了晃,再看時,發現小傢伙一溜煙兒的跑向了環三絕院的大道,不慌不忙的拎着小葫蘆,一步三晃的跟在後面。
小綠馬一陣旋風似的衝到了藥材區,水嘯將水吟交給飛飛、小叮噹陪着在草地上玩,自己提着荷鋤進入藥材地。
經過一年的生長,去年收割過的藥材地空檔處已被新生的枝葉覆蓋,放眼望去仍是成片成片的,綠意盈然,生機蓬勃。
去年重陽採挖過的藥材,水嘯越過,沒有再去採收,專挑去年沒來得及動手的地方開鋤。
酒軒華一步三晃的晃近時,遠遠的只看見陪着水吟的綠馬,再看了幾眼,纔在成片的綠色中發現被拔動,枝葉,當時眼睛就亮了,三步作兩步的奔到藥田旁,一屁股放在地上,翹起二郎腿兒;“小奶娃,這哪需要你親自動手,老子幫你吼一聲,讓學院裡的兔崽子們來幫忙如何?”
陰魂不散!
狠狠的對天翻個白眼,水嘯就想不明瞭,她該給的都給了,那老頭怎麼就是不放過她呢?
“不用,別人採摘的我不放心。”老頭來時她不是不知,是故意裝作不知,這會兒就算再懶得理也不得不理了。
酒軒華嘖嘖幾聲,又打開了話匣子:“小奶娃,你也太挑了,你要知道……”
我的天!
聽着沒完沒了的說教,水嘯崩潰了,只覺心頭有數千萬只草泥馬在呼嘯着來回奔跑,一時只恨不得自己挖個坑將自己埋了。
但老頭可不理解的她的辛苦,兀自在眉飛色舞,只在她不曾留意時,時不時瞅瞅藥田,老眼裡閃過狡詐。
爲免讓自己衝出去爆打老頭,水嘯只得拼命忍着耳朵邊的嗡嗡聲,努力的分散精神力,一邊將地面當老頭,狠狠的揮鋤,一邊去想其他事,比如說想想是不是煉點啞藥讓老頭閉嘴,再想想擂臺那邊的事。
這麼一分神,果然好過了許多,她依稀聽到了擂區那邊傳來的歡呼叫好聲,聽到了吆喝聲,不知過了多久後就是雄壯激昂的音樂和陣陣響徹雲宵的掌聲。
擂賽,結束了?!
愕然一怔,水嘯仰頭,原來不知不覺竟已經是午時了,蔚藍的天空明淨乾爽,太陽暖暖的,令人倍覺舒適。
老頭的嘮叨聲也不知何時停止,默默的嘆口氣,水嘯收起鋤,起身,她是可以不分時辰的幹活,不用在意三餐問題,可小水吟不能。
酒軒華悄悄一笑,佯裝不在意的抱着小葫蘆,自樂。
水嘯走到小綠馬所在的草地上,擺出桌几,取出小爐子,生火,架鍋,將昨晚預留着的菜搬出來放在上面加熱。
暗中觀察着的酒軒華如火燒屁股般的蹦了起來,似離弦的箭,嗖的一聲就射到了小桌几的一側,正經八經的坐下,兩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爐子。
他可是瞅清了,三菜一湯,蒸全雞,百花鯉魚,紅燒獅子頭,外加一個三鮮濃骨湯,樣樣出自名廚之手,色味俱全。
菜纔到溫熱時,清風徐徐吹過,一紅一月白色的人影身遠處狂射而來,二人的後面,跟着逐漸接近的幾條人影。
那二人,竟甩了侍衛,先一步跑了,而一紅一白已在瞬間趕至,剎然住身,不請自坐的坐到小茶几的對面。
又來二個蹭吃蹭喝的。
水嘯撫額,爲自己的食物默哀。
她還沒來得及表示樂意不樂意,酒軒華不樂意了,老眼一翻,不客氣的轟人:“去去,你們二個小子趕緊的閃開些,誰敢搶老子的午餐,老子撕了他。”
唉,遇人不淑。
暗中一嘆,水嘯認命了,她很想問問那頭“您老除了吃的還記得什麼?”,當然,她沒敢問,怕老頭說教啊,啊啊,那太恐怖了!
“酒老,留行找你喝酒來着。”鳳留行平靜的揚揚眉,嗖的甩出一隻紅色的小小的酒罈。
“酒老,月霜亦找你拼酒來也。”沐月霜擡擡手,將一隻銀白色的酒罈子。
“行,那就坐一邊兒。”不客氣的將一紅一白的二隻酒罈一併移動一邊,酒軒華總算勉強同意。
“酒老,您老偏心,拼酒,怎麼能少得了玉家。”姍姍來遲的玉紫幽,嬉皮笑臉的坐到水嘯另一邊,與酒軒華將人夾成夾心餅乾。
“酒老,算上小子。”風度翩翩的寒清安,搖着摺扇子,坐到酒軒華一邊的茶几的角端。
安若閒,北庭家最後到來,告聲罪,二人並坐到寒清安的對面一頭,幾家一下子竟將茶几圍了個水泄不通。
水嘯冷着臉,一聲不吭。
老頭也高興了,瞧着瞅着小奶娃的一幫子人,虎着臉:“老子告訴你們,這小奶娃,是老子早定的孫女婿,誰敢打他主意,老子跟他沒完!”
圍坐着的人一愣,眼神剎時變得很驚訝。
一個冷泠,水嘯背皮一片麻,一個話癆老頭,誰沾上他誰的耳朵就要倒黴,打死她也不要當他的孫女婿,沒的陪了酒,還要陪進去身,天下哪有這種事。
爲了自身的自由,立馬的抗議:“酒鬼前輩,我哪時成了你孫女婿?你少亂攀關係!”
“現在不是,但是,老子上回回去後就讓家裡的小子們丫頭們趕緊的生女娃娃了,將來的第一個女娃娃就送你作媳婦兒。”看着豎起耳朵聽的幾個小子們,酒軒華驕傲了:“等你媳婦出生,老子送來給你親自養着,隨你自己的喜好,你愛怎麼養就怎麼養。”
瞧瞧,他多開明,多體貼,想得多周到。
想着想着,老頭樂了,摸着白鬍子,那表情,彷彿是瞧見某小奶娃抱着自己媳婦兒的有趣模樣。
鳳留行幾人眼角兒一陣狂跳。
水嘯險些勒過氣去,老頭是想捉她當苦力?想讓她養童養媳?門都沒有。
本來想奮起反抗的,眼珠兒一轉,又瞥瞥懷中的小水吟,笑而不語,徑自將爐子上的菜取過來,一一擺在桌上。
解下腰間的葫蘆,取出小玉碗,匙,給小水吟裝上還溫熱着的粥,紅色葫蘆是暖玉,可以保溫,十二個時辰不會冷。
用玉筷旬剔了肉,取玉碟裝着,細心的照顧小水吟吃飯,而她自始自終都沒給他其人準備,酒軒華、鳳留行等人老眼瞪小眼,大睛瞪圓眼,你瞪瞪我,我瞪瞪你,個個無語。
他們,被嫌棄了!
一個個人中龍鳳的人,哪曾受過此般待遇,此時卻唯有搖頭苦笑的份。
“我的呢,我的呢?”酒軒華鼓着腮幫子,氣咻咻的,好吧,他是從來不帶那些玩意兒的,所以,他身上沒有。
“你們不是說拼酒麼?喝酒是不用着碗筷的,抱着罈子喝才爺們。”水嘯輕飄飄的回一眼,露出“你若不抱酒罈喝,你就不爺們的”的表情。
咳……
被那眼神一瞟,酒軒華噎得說不出話來。
“嗯嗯,哥哥是對的。”水吟快快樂樂的享受着體心的照料,一邊頻頻的點着小腦袋。
“小東西,食不言,吃飯時不可以說話。”玉紫幽纖指一點,戳了戳小水吟。
水吟偏頭,望望哥哥:“哥哥沒說完過,只有哥哥說的纔是正確的。”
被抹了面子的玉紫幽俏臉一虎,老大高興的橫了一眼不識趣的小東西,後者不怕死的回瞅一眼,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用同情的眼光巡過一干人,水嘯慢悠悠的抱出一隻中號的玉葫蘆,飛快的飲了一口,好看的眸子冷睨衆生:“你們太娘們了,連抱罈子喝酒都不會。拼酒,就要像這樣喝纔夠勁,知道不?”
千年猴兒酒,未喝先醉人。
濃濃的醇香,撲鼻而來,衆人的眼睛大亮,一個個盯着那隻表面光潔如鏡的紫葫蘆,狂咽口水。
酒軒華連眼珠子都快鼓起眼眶來了,啊啊,那是大葫啊,那麼一大把葫蘆,竟也不分點,小奶娃太、太、太不厚道了!
“小,小奶娃,勻點給老子!”涎着笑臉,樂巔巔的湊近。
“我喝過了,有口水。”
“不怕,老子早就吃過你小子的口水酒了。”
眼珠兒一轉,老頭兒趕緊的提醒。
“給你。”將葫蘆一丟,整個砸過去:“可別再問我,這可是最後一葫蘆,你省着點。”
“好咧。小子們,你們慢聊,老子走了。”搶抱過葫蘆,酒軒華往空中一躥,逃之夭夭。
“酒老,你太不厚道了。見者有份,獨吞可是不行的。”鳳留行望着逃跑的背影,蹦起來就追。
沐月霜笑笑,化爲一抹白影。
玉紫幽、寒清安幾個互瞅一眼,嗖嗖的蹦起,紛紛電摯風疾的緊追其後。
笑話,沒聽到是最後一菜葫蘆麼,去晚就沒份了,試想,連酒老見了對其他酒都不屑一顧,肯定是好得不得了的好東西,不分一羹嚐嚐,就太虧了!
一幫子人如來時般,瞬間只餘下晃動的影子,遠遠的依稀傳來嚷嚷聲:“死小子,你們追老子幹什麼?是不是想跟老子家的小娃娃們結親,老子風度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