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催人急,咚咚戰鼓聲中,新一批人紛紛離座,奔赴擂臺?
水嘯偏頭巡一眼,又盯着小叮噹,學生登擂臺還得到院判那兒對號驗身,不會馬上開打,暫時不用急。?
小叮噹在飛越着跨過世家席,落地,小小的身影似一陣風躥過,劃出一抹晃動的紅影,幾個起落後跳至水嘯面前的小茶几上,後肢站立,縮捧着前爪,撲閃着水靈靈的大眼睛向主人邀功。?
“小丫頭,老實交待,你是不是看上他啦?”水嘯一指點上小傢伙的眉心,板着臉斥問,如果小傢伙敢不交待,她不介意來個三堂會審。?
看上那個男人??
哪有的事,主人啊,您不能亂給人家指婚!我是喜歡他做的肉食啦。?
小叮噹兩隻耳朵一豎,高高的支起來,滿眼的抗議。?
“沒有?你剛剛親了人家,萬一人家要你負責,看你怎麼辦。”沒有還親人家?水嘯使勁戳了戳小東西。?
親一個就要負責??
主人哪,我親了你無數回,您要我負責不??
偏頭,小叮噹眨巴眨巴大眼睛,小身子一躍,飛到水嘯胸口,兩隻爪子揪着她的衣衫,前肢捧着她的臉,湊過小嘴,送上一枚香吻。?
肉肉的內墊子按在臉上,癢癢的,湊過來的小嘴毛毛的,水嘯驚愕了一下,哭笑不得的揪住小叮噹的大尾巴,將膽大包天的小東西倒懸起來。?
主人哪,我錯了我錯了!?
小叮噹抱住腦袋,小嘴裡低低的吱叫着討饒,不敢了,她下次真的不敢了,捉弄主人,下場會很慘的。?
活該。?
小綠馬撲閃着天藍色的眼眸,悄悄的幸災樂禍。?
“很有趣的小寵物。”沐月霜自水嘯腰間伸出一隻手,伸指戳點小叮噹的腦袋。?
陌生的氣息一靠近,小叮噹小身子如見洪水猛獸般,呼的一下捲起,避開了碰觸。?
“今天才知道,原來本少主是如此不受歡迎。”沐月霜收回手指,自嘲了一句。?
“小丫頭被我寵壞了,越來越淘氣。”水嘯無奈的搖搖頭,解釋一句,將小叮噹丟桌上:“不許再胡鬧,吃點心去。”?
小叮噹舒開身子,扭頭偷望一眼,發覺主人臉上沒怒氣,撇撇嘴,不客氣的向着鳳留行送來的那盤糕點進攻。?
沐月霜瞥一眼,什麼也沒說。?
各世家使者已經自當初的驚愕中醒神,也習慣了三字園那邊時不時發生的小意外,爲避嫌,不好總盯着人家一方觀察,個個表面上裝着認真的看着擂臺同,只暗地裡留意三絕院一角的動靜。?
而也只在那麼點時間內,登上擂臺的新生已經對號驗證完畢,二十人面對面的站成二排,只待令下;?
擂臺的一角,十位院判的座兒一溜兒排開,其座背西面東,另一邊的擂臺上,院判則是背東面西,剛好背背相向,如此坐也避免了分心,不至於在栽判期間因看對面的擂臺而出現誤判。?
新生將開戰,上屆擂臺上對決的二人還沒分出勝負。?
水嘯丟開小叮噹便關注擂臺,只一眼便瞧見了水濤。?
擂臺上的學生南北對立,與她的一角呈斜對面,水濤站在北方一邊,居於十組人半中心位置,今日的他身穿對襟紅色衣袍,頭頂着一頂鑲滿寶石的金色發冠,手中長劍斜指地面。?
或許因到識天境之故,他的氣息沉靜,看起來比二年少了一分張揚與浮燥,多了一分沉穩。?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水嘯也不得不承認,如今的水濤確實有強者的風範,也有世家繼承者的氣度與氣勢,足以能壓得住場面。?
他的對面是位同樣年青的男子,玄衣墨發,兵器亦是長劍,其氣場絕不亞於水濤。?
瞅幾眼,水嘯微微的蹩起了眉。?
臺上二人都是識天境,但是,她能感覺出,安家那位的氣息更沉穩,其源力也更將濃厚,以二人的實力,如果沒有意外,僅憑真材實學,水濤要勝出,其難度很大。?
憑安氏那人的情況也可看出,那很可能是安氏世家重點培植的一位,若安若閒應下她的要求,讓安氏青年退讓,真的是很委屈。?
如果不放水,達不到她的目的,如果以非法手段讓水濤勝出,又委屈了人才,水嘯有些難以取捨。?
就在此刻,安氏青年突的扭了下頭,飛快的朝世家席位的方向瞥了一眼,迅即又凝神以待?
“開始-”在水嘯的糾結中,院判終於吼出大家期候已久的一聲。?
重重的一陣鼓聲後,重音類樂器暫停,只有舒緩的琴簫之音。?
“請-”對峙着的二十人互禮一聲。?
下秒,人影一動,瞬間在路交錯。?
兵器相碰聲,聲聲不絕。?
水嘯恍然間擡眸,觀看水濤一組的戰況。?
劍,百兵之王,有百折不彎之勢。?
兩劍相交,是王者之爭。?
這也是一場集臨場反應與實力於一體的真正較量。?
水濤與安氏青年最初用的劍法是學院所學,招式相同,二人所佔的優勢也相同,唯一所憑仗的便是各人的反應與分析力,若誰能先一步洞悉對方的意圖,誰便佔主動。?
一番較量,二人旗鼓相當。?
“承讓!”?
約二盞茶時間後,十組中的一組分出勝負,在互禮聲中,勝出者站至院判左手邊,敗北一方退至右方。?
仍在交手中的九組十八人,動作有瞬間的遲滯。?
狡詐!?
瞄瞄主席臺,水嘯暗罵了一聲。?
九方學院是故意的,故意二擂同賽,多組共擂,若其中一擂臺上的人精神不集中,被旁邊的人稍稍分神,一旦被對手捉住機會,那就唯有敗北一途,?
如此安排,考驗的不僅是學生們的實力,着重考驗的則是精神力與定力。?
十八人略遲緩後,兵器與身影又纏在一起。?
“承讓!”?
又過了約三盞茶時間,接二連三的有小組高低立分,承讓聲相繼響起,再次約二盞茶的功夫後,僅只餘一組。?
水濤與安氏青年,仍沒分出高低,二人所有招數,早不再是學院所學,雙雙使出了自家絕學。?
“笑笑,喝茶。”沐月霜發覺懷中的人有點僵,隨手取過自家護衛給自己的茶水,遞到水嘯的紅脣邊。?
水嘯正琢磨着臺上的事,就着他的手一口氣喝光,她可是連瞧都沒瞧是誰送的茶,那兩隻眼睛只盯着水濤的劍。?
水濤的劍法,又上了一層樓。?
驚訝之中,又瞟了瞟水氏座上的三人,特別的還多望了水澤身邊的二位面相尋常的中年男子一眼,如果她沒瞧錯,水澤身邊的便是水氏宗族那邊派來的使者。?
而水濤有此成就,自然也要歸功於那二位人的功能,不過,她有點不解的就是,水氏這回看起來實在很低調,所派使者僅只高出識天境二階,在各隱世世家使者中差不多是墊底的存在。?
此刻,水澤瞧着自個的孫子,一臉的欣慰。?
他身邊的二中年人則面沉似水,無波無無浪,平靜的很,二人的視線則一直暗中留意着三絕院的方向。?
水濤的劍法精湛,安氏青年也不差,二人見招拆招,有時甚至僅只能瞧到片片冷光,瞧不清人影。?
水嘯卻看得明明白白,水濤已趨向下風,他的身上還被安氏青年的劍刺破了數處,左手臂一處還滲着點點血跡。?
再看安氏青年,僅只有一隻袖子被劃破。?
叮,臺上二人的劍撞在了一起,二人的身軀也砰然相撞。?
就在這一瞬間,安氏青年突的向後倒退,手中劍也脫手飛出,帶着一道冷光飛向天空。?
“哇-”?
“好!”?
當二人錯開,人羣中發出叫好聲。?
反敗爲勝。?
自來最爲精采。?
可惜了!?
水嘯暗暗的嘆息了一聲。?
那一刻,在別人眼中是安氏青年的劍被水濤挑飛,實際上是安氏青年自己鬆了手,借力甩飛了長劍,人也是故意後退。?
總算如公子所願。?
龍驚雲,河可盼,雪嵐三人暗中噓了口氣,其公子在心中的形象又上了一個臺階,僅一紙字便能換得安氏使者的支持,公子真不愧是音醫!?
“我輸了。”安氏青年站定,又一旋身,接住下落的長劍,折轉,抱拳。?
不喜不悲,神色平靜。?
“承讓!”自震驚中回神,水濤的面上劃過喜色,抱劍點頭。?
院判的視線在二人身上一掃,平靜的接受這個結果,就算他們知道真正的羸方是誰,但本來的勝者自願認輸,那也就用不着再追究。?
敗方將號牌退還院判,勝方則保留籤號,待第一場對決輪完後再將號交回,重新抽號。?
二列人在觀衆熱烈的掌心中退場。?
安氏青年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有悲歡,水嘯望向世家席,安若閒擡眸,遙遙的點頭微笑。?
“笑笑,這不是如你所願麼,你怎麼好似不高興?”沐月霜偏首,打斷遠望的人的思緒。?
“沒有,只是有件事沒想通。”收回視線,水嘯很淡定的靠在沐家少主懷中。?
沐月霜默默一勾脣,眼裡有灩光流斂。?
這一場對決,也是所用時間較長的一場,時間也接近正午時,太陽的光芒也更加暖和,部分人的額間微微見汗。?
而在無人留意時,埋頭苦幹的小叮噹竟將桌上的兩盤糕點解決得一乾二淨,連帶的將小水吟的那杯水也喝了個底朝天,心滿意足的她自個坐在桌上清理毛髮。?
待發現時,水嘯只笑笑了,很隨意的任沐月霜佔便宜,直至一天的擂賽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