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腳下的虛空,水嘯幽幽的、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今天已經是七月初一,當初她辭別玉紫幽後在半路上甩開了追蹤,由飛飛帶着轉入內圍的自然陣法中,再招出小粉金龍、小叮噹,慢悠悠的趕路。
一路走一路尋藥,共歷時近一個月才晃到目的地,現在所處的虛空下方即是所謂的火脈脈點地,曾經她一直以爲火脈點肯定是火谷羣山之後那座最高的山峰,但現實是殘酷的,殘酷到讓她有種想要撞牆的衝動。
這火脈點位於火谷後方,比火谷中那些低矮小山峰還低矮几分,唯一與衆不同的是從山頂到山腳都光禿禿的,比和尚的光頭光得還乾淨,整個山就是一座**的巨形石頭。
禿頭山峰山腳下的四周方圓數裡內也皆山寸草不生,附近相環繞的幾座山峰上的樹木也是稀疏低矮,與禿頭山共山谷的地方則只長着耐熱的苔蘚與雜草,連棵樹的影子都尋不着。
山峰的東、西山腳下各延長出一條裂縫,一直沿着山谷的走向伸長遠方,從空中看,看到裂縫在縱伸約五六百里處便突然就瞧不到了。
約是上午的中半時分,太陽還沒升到中空,陽光斜照着,將山的投影拖得有些長,甚至有幾座山的影子還映在小禿頭山的半山上,正一晃一晃的跳動。
飛飛浮在空中,水嘯懷中抱着小粉金龍,小叮噹則蹲在她肩頭,小龍不知想到了什麼,咧着嘴偷笑;小叮噹前肢抱在一起,表情閒閒的,唯有小綠馬最盡職,盯着禿頭山觀察。
望望四周,想想此次來時路線,與上次所走的路線作了對比,再略略的分析了一番,水嘯明白,上次她上當了!
當時雖然大雪滿山,如果以最高峰爲座標還是可分出東南西北的,現在一對比,她悲催的發現,其實這回與上回到火脈點來時最初是同一個方向,只到快到時才分岔,上回是小龍和飛飛故意帶着她繞圈兒,特意繞去了火谷。
至於爲毛要將她引去火谷,她就暫時不去浪費腦細胞了,反正無非就是想讓她“長見識”。
不追究歸不追究,但心裡還是有那麼點點的不舒暢,手中立即用力,狠狠的掐了把小金龍的鱗以報復。
被揪了幾下的龍太子,疼得直吡牙咧嘴,所謂做賊心虛,這會兒也大約猜到了點苗頭,爲了不至於給人揪到秋後算帳的契機,在暗中用餘光偷瞧了身後一下,忍了。
出了口悶氣,水嘯也琢磨火脈點爲毛那麼不起眼了,那個問題都不重要,就算她再琢磨也想不出所以然來,就如她爲證印玉紫幽所說的魔獸遷移一事而一路走一路觀察,實際上卻沒發現任何不同,在她看來,森林中獸吼聲還是那麼的中氣十足,氣息也還是那麼濃郁。
外行看熱鬧,想來她是外行,弄不懂魔獸的生活習性與規律,所以那種“大事”還是交給相關的內行人去糾結好了。
懶得糾結閒事,也自然沒牽掛,當下緩緩下降。
禿頭山也是座火山,大概曾經常常發生火山噴山,頂端露出一個大大的洞口,山上**出的石頭也因岩漿的洗禮而變得千瘡百孔。
飛飛停在火山口的正上方。
往下一探頭,水嘯終於隱約的看到點點暗紅色,洞壁呈灰黑色,那點暗紅就比較顯眼,因離得遠,淡淡的一團很小很小,看起來約有雞蛋大。
給了主人一點適應時間,飛飛向下一沉,落身於火山洞口內,再次不急不徐的下降。
隨着往下,暗紅一團越來越大,顏色也越來越鮮豔,當擡頭上看僅只能瞧到小茶盞口那麼大的洞口時,氣溫也終於開始增高;再次下落一段距離,當洞口變得只有像手指大的一丁點一團亮光時,火焰的氣息也變得灼燙。
飛飛突的不動了。
龍太子伸了個懶腰,回頭瞟瞟,騰起一縱,隨着一點金光劃過虛空,竟一下子跳入石壁中的一處小洞窟內。
汗,竟準備讓她一個人去奮鬥?
嘴角一抽,水嘯用控訴的眼神瞅着小龍,滿眼的哀怨。
一屁股坐於地,龍太子用前肢支着圓頭,另一隻爪子則捏着自己的長鬚抖啊抖,至於自家盟友的那個眼神,直接無視。
“阿嘯,好好努力,我們在上面等你得勝歸來。”說出的話更是輕飄飄的,有如三月的柳絮,風大一點就會被吹得無處可尋。
小叮噹瞅瞅下方,又瞅瞅龍太子老大,亮晶晶的眼眸當場就暗了,無可奈何的一縮身子,一個彈跳躍起,飛過近二十遠的虛空,落在小粉金龍身側,在雙足着地時,也一屁股坐下,無力的低下小腦袋。
那垂頭喪氣的表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讓人瞧着就心疼。
龍太子側眸瞄一眼,掂着鬍鬚偷笑。
無語的仰首望天一眼,見天沒有兆示,水嘯無奈的躍至空中浮站着,甩個白眼,搖頭嘆氣着自己飛。
飛飛四足一揚,飛奔到自家殿下的身邊,曲身臥地,只探出個頭觀望;待人飛行了近百餘丈遠時,龍太子爪子一伸,飛快的擰起小叮噹,照着下方丟了下去。
“覓食去,不進階到十二階不許回來。”甩出的話跟甩小傢伙的動作一樣的乾脆利索。
小叮噹樂了,興奮的尖叫一聲,在空中連翻了數十個跟斗,撒開蓬鬆的大尾巴,以頭下尾上的姿勢,似運動員跳水成一條直線下墜。
小龍的聲音響起時,水嘯不由得默然輕笑,減速慢行,等小叮噹跳落到肩膀上蹲穩才又動身。
隨着越來越接近,氣息越來灼熱,下方的真況也能一目瞭然。
洞窟內是一池岩漿,按估算,據洞頂的高底已經超過山峰自山頂到山腳的總高,其池子大約是深藏在距地面約有十萬丈深的地方。
岩漿表面自動起伏,跌蕩的漿紋如輕風拂過湖面時晃動的水波紋,重重疊疊,相互碰撞相互隔合,又相互撞出新的波紋。
洞窟的四周壁面粘着許多的小火團,約有足球大,小的僅有一個乒乓球大,以拳頭大小的居多,火團的火焰亮度各一,體積越小的火團光芒越熾亮,相反,體積越大的光芒卻反而略顯暗淡些。
一團團火焰團據岩漿面約有半尺高,上方頂線約據池面有一二丈高,火團以上的地方約有半丈到一丈的地方,以及與火團中有些空出的地方,露出些紅色暗紅色的石塊。
一邊察看一邊緩緩下降的水嘯,將每個角落巡略數遍,小秀眉一蹩,額間的皺紋深得差點能夾住蒼蠅。
鬱悶,極度鬱悶!
火心,躲哪去了?
找不到那傳聞中那顆火心的影子,水嘯抑悶之下又望了望上方,不是望天,是望向了小龍藏身的那兒。
那隻小龍不會又誆她吧?
腦子裡閃過懷疑,下降的速度又緩了幾分。
別怪她多心,也不能說她不厚道,竟連自己的夥伴也不相信,所謂吃一墊長一智,上過一次當,總得學乖些才行,萬一真的是誆她,說不定這裡會有“驚喜”。
心中有了懷疑,水嘯也特小心,暗中將全身的感官都調到了戒備狀態,只要感知任何一點風吹草動,立馬就會毫兵器護身。
慢慢的,當距離無限拉近時,她竟覺得衣衫貼在身上如火在灼燒,灼得肌膚陣陣生疼,但直接與空氣接觸的臉與手背卻無異樣。
她本身不懼熱,可她的衣袍是身外物,加執在身上反而成了負擔。明悟過來,水嘯浮立住,靜靜的呆了片刻,咬咬牙,扯掉髮事,散開頭髮,又解開衣帶,一件一件的將衣服脫掉收回。
事急從權,即使春光外露也顧不得了。
脫光最後一件褲叉,眼角餘光瞧到自己的那隻越長越大的雄鳥,臉不由得又羞得通紅,也不敢擡頭往上看,怕看到小龍與飛飛赤果果的欣賞她身體的眼神,暗暗的吸口氣,一狠心,當自己啥也不知道,昂首挺胸的再次下落。
爲了不看到自己的鳥兒,她可謂是用心良苦,這麼長的時間以來,連食物都不敢多吃,每次吃剛好能全部轉化成能量的份量,然後就避免瞭如廁所發生的尷尬,至於洗澡麼,則可用毛巾搓洗,勉強可應付。
當然,自己看自己也無謂,正在要命的是上面有二隻獸獸,肩膀上還蹲着只,而且還是隻母小獸,這情形就尷尬了。
所謂眼不見爲淨,只能用那掩耳盜鈴人的心態來安慰自己。
越來越近,飄飄沉沉間,終於距岩漿不足三十丈,她也就此打住,浮立着,默默計算了時間,算得離午時尚早,閉上雙眸,凝聚靈氣。
人雖處於一種修煉狀態,她卻沒敢輕心,全身每個細胞都處於緊繃中,暗中小心翼翼的感察四方,只要稍有動靜,她便會做出反應。
小叮噹眼巴巴的瞅着四周的小火團,骨碌碌的轉着眼珠,只待時機一到便迅雷出擊,來個一網打盡。
時針在心間上舞過,一點點傾向午時。
當午時至時,岩漿突的翻涌起來,中心開始慢慢下陷,水嘯嚯然睜眼,疾疾一掠,飄向岩漿中心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