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摸索, 吳子棟終於拿到了那本賬冊。上面全是周啓鳴寫的太子從宣德二年暗中做的見不得人的勾當,其中光人命便有上百起。她將這冊子交給了宅子裡的小廝,他又交給了朱彥希。
“去, 將這冊子想辦法讓二皇叔那裡的人知道。”
“是。”
三天後, 滿朝文武開始動盪。足足有將近一半的朝臣在上奏斥責大皇子, 這架勢惹的皇上當場氣的吐血昏厥。醒來之後看到仍在外面跪着的一應朝臣, 已無奈或是無能爲力的再說出什麼爲大皇子反駁的話了。
“這個逆子, ”皇上剛說了這句話,便咳個不停,旁邊慶陽王的母妃擔憂地拍着他的背道, “皇上也真是的,既是大皇子的錯, 又何必拿自己的身體出氣, 左右不過是自己再吃藥罷了。”
皇上顯然還在生氣, 斷斷續續地說道:“你,你以前說的對, 這就是個逆子啊。”躺回枕頭上,眼裡渾濁,嘴裡還在喃喃自語,看這樣子像是沒有幾天活路的樣子。
這時,殿外一公公進來報:“嫡長孫來了, 說是擔憂皇上的身體特意來拜見。”
皇上聞言, 轉過頭去語氣虛弱道:“讓他進來, ”又看了眼身邊貌美如花的妃子, “你出去。”
“皇上您這樣, 臣妾怎麼放心的下,還是讓臣妾在旁邊伺候您吧。”他指不定什麼時候嚥氣, 這麼好的機會她怎麼可以不在身邊待着呢。
“朕說,你退下!怎麼,朕還沒死,說的話就不管用了?”皇上語氣加重,女人怕臨到關頭再惹得他生氣便退下了。
“皇爺爺,”朱彥希上前一眼便看到了躺在牀上虛弱極了的皇上,行了安禮,走上前道,“皇爺爺的身體可好些了,孫兒實在掛念的很。”
皇上拉着他的手拍了拍:“你是個好孩子,今日來見朕是爲着你那父王來的吧,”朱彥希瞳孔閃了閃道是,“放心,”皇上說,“不管外面那些大臣說什麼,朕都不會相信的,他永遠都是朕的好孩子。”
說完手指顫顫巍巍地指着桌上的聖旨:“其他人都信不得,你把那個拿來按我說的寫,”朱彥希明白了他的意思拿來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以繼承天意統管大明足有六十年,民泰安康、百姓和樂,國有巨威。今日,朕指言,大皇子自小聰明慧智、行事果敢,有帝王之相,在此特將皇位傳於大皇子,欽此。”
“好孩子,寫完了嗎?”
朱彥希放下紙筆看向他:“皇爺爺,寫完了。”然後皇上讓他拿來硃砂,又親自在上面蓋了章按了手印,從頭到尾沒有看一眼那聖旨。
“你是不是很疑惑,爲什麼你父王做了這麼多不堪的事朕卻還要擁立他?”
朱彥希確實不明白。
“朕今日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回去告訴你父王,若是有朝一日那慶陽王起兵造反,告訴他可直接賜死不需念情,”然後又附在朱彥希耳朵上,說了一個隱瞞了快二十年的秘密,“那慶陽王是那賤人與別人所生,在進宮之前便有了,他們以爲殺了那男人便能瞞住我,不想朕早便知道了。”皇上此時已經有些迷糊了,說話用的都成“我”了。
如此重大的醜聞,朱彥希不可謂不震驚。
“那皇爺爺爲何不……”說到一把朱彥希停住了,這樣大的皇室醜聞皇上怎麼可能說出來,再者慶陽王母妃孃家在朝上權勢不亞於皇后母家,不得不提防他們不來魚死網破這招。
“你是個聰慧的,”皇上看他這樣子想來已經猜到了,欣慰道,“將來你父王也定會將位子傳於你,如此朕便放心了,”皇上長長的喘了口氣,朱彥希見到,忙大呼,“快叫太醫!”
在外面一直站着的妃子一聽便立馬闖進來,朱彥希被推到一旁,接下來又是一陣忙亂。到天快亮的時候宮裡才傳來消息,皇上駕崩了。
衆位臣子紛紛趕到宮中,就連大皇子和慶陽王都趕來了。萬萬想不到等到他們聽到那念出來的聖旨時,卻是懵了。
“你說的什麼話!那皇位如何會傳給嫡長孫?”底下有官員問出來。
“大膽!此乃皇上親口所寫,難道還有錯不成?你敢詆譭先皇,小心禍從口出!”一內閣老臣當場怒斥。下面的官員還是不相信拿過聖旨一看,上面確實是皇上的親筆,清清楚楚地寫着“封嫡長孫爲皇嫡長孫,繼任大統”。
慶陽王和大皇子卻是瘋了一般只呼不可能,“他一個幼子,怎麼可能坐的上皇位!”大皇子怒道。此話一出當下便有不少臣子喊着慎言。
這羣臣子就好比風中的蘆葦一般,風往那邊吹便往那邊倒。除去這些,還有那些在往日的奪位之爭中兩頭都不討好的官員這對他們來說是喜聞樂見的一件事了,當下便高呼“拜見皇上!”
朱彥希則安靜地站在那不說話也不動,只靜悄悄地看着下面的鬧劇。大皇子因爲大呼小叫被拖出去了,慶陽王則是震驚的還沒回過神來,呆呆的被下面人扶回去了。現在就只剩下朱彥希和一杆大臣了。
“陳閣老。”朱彥希走到一花甲白鬍子的人面前行禮道。
“皇上切莫如此,老臣當不起。”陳閣老立馬回禮。
“既然我是皇爺爺指定的人,現在我可有資格說話?”
“皇上是先皇指定繼承大統的,自是有資格說話的。”陳閣老立馬回道。
“那好,傳我命令,放了趙彥衡。”此話一出底下跪着的官員都驚訝,卻也沒人敢反駁他。不倒一刻趙彥衡便被帶着進來了。
“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趙彥衡恭敬地跪在地上,此話一出還有誰不明白的,怕是這趙彥衡早便投了朱彥希吧,只可惜了慶陽王還將他當做知心人。
趙彥衡進宮裡的時候看到了慶陽王,整個人彷彿失了魂一般被身後人攙扶着。冷不丁看到迎面走來的趙彥衡,立馬掙脫開身邊人朝着這邊快走了過來。
“彥衡,你出來了,”慶陽王上前一把抱住趙彥衡,“他死了,父皇死了,”哽咽地說,“皇位給了我大皇兄那嫡長子,我們一切都白做了。”竹籃打水一場空,慶陽王心裡現在可謂是難過又揪心。
趙彥衡看了眼他身後的那些侍從們,目光凌厲,其餘人看出他的意思均紛紛往後退,給他們倆一個談話的空間。
看來慶陽王是真的被刺激到了,纔會口無遮攔在下人們面前失了分。如今這樣的結果是趙彥衡一早便知道的,但是即便如此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若是慶陽王知道他一早支持的便是朱彥希又該是什麼樣?
“還請王爺節哀。”趙彥衡道。
慶陽王仿似剛剛緩過神來:“罷了,你這是去哪?既然已經放出來了,何不去我府上,我們再行商量對策。”
趙彥衡不語,與慶陽王四目相對,電光火石之間慶陽王看着他的目光變得震驚、冷淡。這才意識到,若是趙彥衡與新皇無緣無故的,又豈會這麼早被放出來。
慶陽王憤怒極了,咬牙切齒冷哼道:“原來你早就背叛我了!好,虧我還在父皇面前拼了爲你求情得罪父皇,卻不想你是個狼心狗肺的!”
趙彥衡也不生氣,今日之事他早就應該想到。棄慶陽王選朱彥希也是無奈之舉,畢竟慶陽王爲人雖善良,但是缺少了帝王應有的果敢和智謀,若是沒有遇到朱彥希之前他也死心了。直到遇到朱彥希,他才發現重生一世若再將後果壓在慶陽王身上實屬冒險。
“新皇召見微臣,現在該等極了,微臣告退。”趙彥衡道,說完便走了。身後慶陽王卻將他恨得心癢癢。
趙彥衡是什麼時候背叛自己的,回去之後慶陽王一直在想。當初他知道他摔下馬匹之後特意前來慰問,趙家的小廝是怎麼說的?
“王爺,長孫公子正在同我家公子說話,小的帶您走,您請這邊來。”那天他剛到趙家,趙彥很身邊的小廝就道。他當時未想到什麼,可是現在想來趙彥很卻在還未向他投誠以前便跟朱彥希那混賬有來往了。
“趙彥衡,好!好的很!”慶陽王眼裡透着恨意。
趙彥衡走到殿中,裡面跪了不少人,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他紛紛看過來。
“微臣參見皇上。”
“趙大人不必多禮,請起。”朱彥希道。
“如今叫大人來是有事跟大人說,如今先皇剛剛昇天,唯恐國內不平,邊疆那些蠻族又添新亂,朕想了想又同衆大臣商議,準備復原趙大人的西北大將一職。趙大人可有信心替朕守護好這萬里江山!”
“臣遵旨!”趙彥衡再次謝跪,末了又添了一句話,“不知何時上任?”
朱彥希道:“你後日便啓程,你雖離開多年,但是軍中將士依然對你服從,是你去朕也能安心點。”
趙彥衡退下了,走出殿外隨便抓了個人問:“怎的沒見吳大人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