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曹軍開始在留縣大肆屠殺軍民時,徐州牧陶謙已經抱着病弱的身體。帶着手下的四萬丹揚子弟兵們入駐彭城。
他將在這裡率領這些徐州精銳,阻擊曹軍的悍然進犯,決不能讓曹軍進入徐州的腹地。不論此戰起因如何,徐州都必須要迎戰。至於將士們做戰的決心有多大,那就是天知道了。
但是當留縣被屠城的消息隱約間傳來時,彭城的議事廳裡頓時炸開了鍋。陶謙淚流滿面,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喃喃自語着,似乎完全陷入了呆滯。
徐州的將領謀士們有人悲傷,有人暴怒,有人恐慌。但最後統一的聲音只剩下一個,就是與曹軍死戰。也只能是死戰,他們都是徐州人,如今都是被曹軍當做屠殺與糧倉的目標。
誰也不想被曹軍切成一塊塊的,給當食物吃下肚去。百姓沒有了退路,士卒沒有了退路,世家也沒有了退路。整個徐州都已經無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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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坯陳府議事廳,老奸巨滑的陳珪,依舊如以往一般跪坐在主位上。離家許久的大兒子陳登,再次出現在府中,與上回的風清雲淡不同,如今的陳登卻是一臉的焦慮。
恭敬對陳珪道“父親大人,想不到這個曹孟德竟是如此無知之人!原本的大好的形勢卻是毀於一旦啊!”
陳珪面色沉重,緩聲說道:“幸好啊!此次若非有登兒你建議緩上一緩,若我們陳家早先已經與曹操聯繫了,怕是會得到兩面不討好的境地。
唉~~!想不到這個曹孟德,空有世家子弟之名,卻做出如此蠢事來。他還不瞭解世家們的忌諱嗎?居然會因邊讓的幾句冒犯,就殺他全家!這一步棋下的實在是太臭、太爛了!”
聽了父親的感嘆,陳登也是搖搖頭道:“父親,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誤會?或者那曹孟德有必殺邊讓的理由!應該不會是他們公佈出來的理由這麼簡單!”
陳珪搖着頭髮日漸花白的頭顱:“元龍啊!邊讓被殺,爲父也知道定然有隱蔽的原因,可是不論有什麼原因,那怕是曹孟德用宮刑處置了邊讓都好!他就不應當將之斬殺,甚至滅族!
你認爲還能有什麼理由,讓兗州的大族士家們去原諒曹孟德的所爲呢!”
默然半晌,陳登只能無言點頭:“唉!父親大人所言甚是,的確如此啊!”
陳珪憤怒的老臉帶着一絲漲紅:“唉!主不可因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就算這個曹孟德因父親、兄弟家人意外亡故,失去了冷靜的心思,他手下的那些謀士武將們難道也都死嗎?
居然無一死諫之人,放任自己的主公做出如此大損名聲之事來!看來那穎川荀彧所謂的王佐之才,與那隻知發脾氣的程昱老匹夫皆是徒有虛名啊!
唉!曹孟德,危矣!兗州,危矣!”
自從感覺到陶謙日益老邁以來,陳珪一直都在爲陳家,尋找一個值得投靠的明主。希望能給陳家換來一個光明的前途。老辣的他通過各種途徑,時刻都在關注着中原局勢的變化。
分析着每一個出現在他眼中的稱得上英雄的人物。
他自己必竟也老了,雖然兒子陳登的才識也算過人一等。將來的成就肯定會超過自己,但能看着自己的家族,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步入正軌,無疑才能讓他安心。
而這世上衆多的英雄豪傑,能入他的眼的也只有曹孟德一個人了。其他所謂的英雄,不是距離太遠,不切實際,要不就是徒有虛名,他根本不屑一顧。
偏偏這唯一的一個值得他投靠的明主,如今卻是接二連三的失誤。走出如此混蛋的臭棋來,怎麼令他不對這個心中默認的明主痛心疾首。以至於要遷怒於曹操那些不做爲的下屬們了。
卻不知道荀彧與程昱如今更是有苦難言,根本在暴怒的曹操面前說不上話。唯一說的上話的戲志才,卻因爲有可能解決了兗州的糧食危機而振奮不已,根本不想也不會出言相勸。
至於劉備,一個小小的縣令而已,難道繁衍了幾百年的下邳陳家,還會淪落到投入一個縣令的手下當屬下嗎?真如郭嘉所言,去做縣城的守門官很有前途不成。
眼下的陳珪父子甚至沒有聽說過劉備的名字。更不可能看上這個剛剛升爲國相的未來英雄。陳登怎麼說也是個秩比兩千石的校尉。雖然只是典農校尉,除了種田沒啥實權。
也不可能去跟着劉備做那二百石的小官員。
陳珪的小兒子陳應終究是還屬年幼,心中緊張表現無疑,稚嫩的小臉上臉色有些發青。
聲音乾澀的問道:“父親、兄長,那曹孟德真得是要每日吃一個人當做飯食的。
他真是魔鬼嗎?那他不是與禽獸無異?我們陳家若是真得投了他,會不會有一天,我們被他當做晚飯給...!”
想到被人吃下肚,如此恐怖的事情,陳應卻是害怕的發抖,再說不出下面的話來。
陳珪與陳登都是相視苦笑,連自家從小受世家子弟教育的陳應,也是如此表現。還想普通的百姓能表現的更好,那簡直是做夢了。
陳珪一聲斷喝:“應兒!清醒!你是我們陳家的子弟,不是與外面那些凡夫俗子一般的沒教養之人。不要聽風就是雨!你應該學會自己用心去想一件事情的本質。而不是人云亦云。”
知道小兒子一時半會也轉不過彎來。轉向大兒子陳登道:“元龍啊!看來你這個典農校尉也不能安生了,你此次回來是受那陶恭祖之命,也要上前線嗎?”
聽到父親發問,正在想着曹操所犯下的惡行會有什麼後果的陳登躬身道:“正是!父親大人,孩兒已被州牧大人,提升爲軍議參謀。此次也將前往彭城,參與謀劃軍事。
眼下只是回程路過家門,前特來拜見父親大人一面,馬車就在門外等候,孩兒拜別父親後,馬上就要出發!”
看見父親一臉的擔心,陳登忙說道:“哦!來之前!孩兒已經將春耕之事,交待了當地的郡縣。只是如今全州上下,都是人心浮動,能種下多少實在是未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