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七臘八凍掉下巴,北方已經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時間,而進入臘月就意味着離過年不遠了,臘八那天,媽用大米、小米、高粱米、花生、苞米茬子摻着煮了一大鍋臘八粥,沒有那麼多種類,也沒那麼講究,也就是那麼個意思,可我們姐仨依然吃的很香。
這時候學校也放假了,每天姐帶着我跟哥或是在家玩或是去隔壁,因爲清芷兄妹天天跟我們在一起的緣故,所以白天也沒時間帶哥姐進去,不過經過這幾個月的泡溫泉喝靈水,哥姐明顯長個了,大姐也白淨了很多,皮膚細嫩有光澤,頭髮也不在是前生的那種又軟又少還發黃的,而是黝黑鋥亮像緞子似的,給姐美的已經開始留頭髮了。連爸媽都在悄悄的起着變化,每天精神百倍的上班,忙活家務,照顧菜園子,心情好,身體健,一天樂呵呵的帶着笑容,好多人問爸媽咋那麼高興,爸媽都回答孩子身體好,家裡沒什麼事自然心情好。
一進臘月每天晚上吃完飯,媽就開始噠噠的踩着縫紉機給大家做衣服,前段時間姥姥捎來的藍布和紅花布,讓媽給我們姐仨做了棉襖的外套,鞋也是早就做好的黑色燙絨面和紫紅色帶花的大棉鞋,南方人可能不知道,但北方長大的孩子基本上都穿過,毛氈底,自己做的鞋面,縫在一起,又暖和又輕,就是不防水,要是在雪裡跑一天,晚上鞋子裡面都是溼的。而在空間找到的各種蠟染的棉布,則讓媽洗完給做成了被套,桌布,窗簾,一天又一天,看着媽做出的一件又一件成品,慢慢的把家裝點的溫馨漂亮,心裡感覺美滋滋的。
時間就在不經意間迅速的流逝着,半個月時間轉眼就在媽的噠噠聲過去了,過了小年媽開始沒完沒了的收拾屋子,打掃灰塵,還找人換了新的硬幣,準備年三十晚上吃餃子的時候放幾個,記得以前每次過年吃餃子,我跟哥倆爲了吃到硬幣,都會撐的動都不願意動。
這期間爸媽還帶着哥姐跟着單位的車去了趟街裡,買花生、瓜子、糖塊、凍梨、凍柿子這些過年吃的零食;還有鞭炮、春聯、財神爺,買了紅紙準備讓爸扎燈籠。還給哥買了一串小鞭,七七八八買了一大堆,帶去的麻袋都快裝滿了,纔在晚上坐着班車回家。
二十八這天,爸媽也都沒在去單位,爸開始拿着推子給哥剃頭,在北方有正月剪頭死舅舅這種說法,別管你有沒有舅舅,反正整個正月不能剪頭髮,所以年前這次剃頭,一般都剃的短短的,爸給哥貼着頭皮把頭髮剃了,又去隔壁跟着大明叔互相剃個貼頭皮的頭型,媽本來要給我跟姐剪頭髮的,但看了看我倆的髮質,媽沒下去手,捨不得了,她自己就讓爸貼耳根齊齊邊,都收拾完頭髮,媽開始發麪蒸饅頭,不爲了祭祖,只是方便家裡來人的時候方便,也沒多蒸,四鍋饅頭兩個多小時也都弄好了,還多蒸了一鍋糖三角。
因爲老祖宗在老家,拜祭擺香案之類的活只有爺爺奶奶去世老祖宗接到我家纔會開始,所以今年家裡只是象徵性的在節前燒了點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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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到了二十九這天,媽起牀之後就開始換乾淨的牀單被套,枕巾枕套,清洗乾淨髒衣物之後開始清點存貨,看家裡還缺啥,初一初二不掃地,所以媽準備了不少裝垃圾的袋子,又讓大姐去賣部買了點辣椒麪。感覺什麼也沒幹,一天又過去了,晚上一家人進空間好好洗了個澡,其實不是髒,就是明天過年了,希望在乾淨一點。
一大早,乒乒乓乓的鞭炮聲就開始四處響起,爸媽也早早的把我們叫醒,換上新衣服,爸帶着哥放鞭炮、貼對聯、貼福字,屋門上、牆壁上、門框上四處貼的都是,又扯線把燈籠掛在大門口,一樣一樣的緊着忙活,媽帶着我和姐在屋裡貼着各種窗花,擺着各種零食;忙忙活活一上午,中午簡單吃點,爸媽趕我們去睡會,省着晚上挺不倒12點,而媽則開始炸各種乾果,準備晚上吃的飯菜和年夜飯,等我們起來的時候,媽已經把晚飯準備的差不多了,八個菜,紅燒雞塊、皮凍、雞手豬手拼一盤、炸茄盒、梅菜扣肉、糖醋白菜、炸春捲、爆炒腰花。
菜上桌,爸就帶着哥出去放鞭炮,北方講究三十的炮越響,意味着你家來年的生活越紅火,尤其是年夜飯之前放的炮,感覺整個大地都在顫悠。
菜齊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喝着,雖然沒有回老家人多,但頭一年一家人坐在一起過年,爸媽還是很高興,看着我們姐仨互相打趣鬧着,也跟着哈哈的湊熱鬧,吃完飯,簡單收拾一下,爸媽帶着我們上炕打牌,輸了貼紙條,玩到最後,哥的臉上已經沒有地方在放紙條了,哥大聲的嚷嚷着爸跟大姐合夥欺負人,爸哈哈的大笑,哥耍賴說不算要把紙撕掉,大姐壓在哥身上,就是不讓,哥像個大蛤蟆似的也不敢使勁推大姐,就這麼的被姐壓着劃拉着四肢,看着哥姐的玩鬧,興奮的我也衝上去壓在哥身上,哥更不敢翻身了,還是媽看不下去我跟大姐欺負哥,上前把我們拽下去纔好,哥在我們下去之後又衝上來使勁咯吱我和大姐一會纔算完。爸就坐在炕邊笑眯眯的看着我們姐仨在炕上四處翻滾的鬧着,而媽已經開始準備包年夜餃子了,放硬幣的時候還逗哥要不要做個記號,省着找不到,哥趕緊跑下去,在餃子邊拿指甲劃個十字,說這個帶十字的就是他的餃子。
23:30分,媽開始下餃子,爸帶着哥出去放鞭炮,“乒乓、咚”聲響起,大姐帶着我也跟了出去,站在屋門口看着爸挑起高高的長棍,鞭炮劈了啪啦的響着,紅紅的燈籠下,爸和哥帶着笑的面孔在鞭炮的閃耀下模模糊糊的,左鄰右舍也紛紛出來站在大門口放着,放完鞭炮回屋媽已經把菜擺上桌,六個菜,糖醋鯉魚、紅燒排骨、四喜丸子、涼菜拼盤、鍋包肉、醬雞手;寓意六六大順!
餃子上桌全家人做好,爸起身給媽倒了杯酒,坐在媽旁邊,舉起酒杯對着媽,“秀芹,我劉忠敬你一杯,你嫁給我十年了,頭一年過個好年,你辛苦了,又帶孩子又照顧家,我在外面也沒幫上你啥忙,我劉忠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事就是娶你回我們老劉家,看咱現在的生活多好,有吃有喝,日子有了奔頭,咱家只會越過越好,這都是你的功勞,來,咱兩口子走一個,我祝我媳婦越來越年輕,祝我倆姑娘越長越漂亮,祝我大兒子越來越壯實,秀芹,姑娘,兒子,爸幹了!”說完一口把杯裡的酒全乾了。
媽從爸說辛苦了開始眼睛裡就帶着淡淡的淚水,看着爸一口把酒乾了,趕緊給爸夾了口菜,笑着說道,“大過年的,你說這些幹啥,誰家沒點辛苦事,這不都過來了嗎?像你說的,咱這日子眼瞅着越過越好,我知足。來,我跟你幹一口。”說完就喝了一口。
“其實我早就想說了,一直沒機會,這不趕上了,老家啥樣,我媽啥樣,我比你知道,就是你不說,我也知道我不在家你沒少受氣,看看現在的生活,想想我不在家的日子,就看我這幫兒女,我都心疼。”爸可能是喝了點酒的緣故,眼圈有點紅,說完又拿起媽給倒滿的酒杯喝了一口。
“慢點喝,我陪着你,別想以前的事,咱就說以後,我還打算今年多幹點,養幾頭豬,年底給孩子也買個電視看,你說咋樣。”媽看爸有些激動,趕緊轉移話題。
“買,人家都有,咱家孩子沒有,老去人家看,人家也不樂意,我姑娘兒子不比別人差,咱倆辛苦點,咋的也能滿足孩子的要求,前段時間,兒子還說去人家看電視,人家鎖門了,我都沒跟你說,我也是打算今年年底買電視的。咱倆年輕身體也不錯,又不是懶人,辛苦一年還能買不起電視,我還就不信了。”爸瞪着眼睛跟媽唸叨着。
“爸、爸真的給我們買電視啊?你沒忽悠我們?啥時候買?”哥興奮的瞪着眼睛大聲問着
“買,肯定買,年底就買。”爸堅定的點頭說着。
“太好了,咱家要買電視了,大姐,老妹,你們聽見了,咱爸說今年就買電視了,等咱家有了電視,就再也不用看人家的了,哼,等咱家有了電視,我帶朋友回來,誰來都行,可不像二胖他家,我們一去就趕我們。”
“媽咱家年底真買電視啊。”大姐也興奮的問着媽,畢竟這個時候電視還是大件,很貴的,這片沒幾家有的,有電視的人家都是家裡負擔輕,孩子少的,像我家這種纔來孩子還多的根本買不起,我記得小時候媽說過,一年工資加上媽養豬,年底換了一臺14寸的黑白電視和一臺單缸洗衣機。
熱熱鬧鬧的吃着年夜飯,討論憧憬着年底要買的電視,哥跟姐說着在人家看鐵臂阿童木怎麼好看,爸媽笑呵呵的看着,看着洋溢着燦爛笑容的家人,幸福的感覺縈繞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