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北迴到家,足足休息了三天,才感覺緩過勁,看了下日曆,已經臘月十一了,自己初六就要離家,曉北爬起牀,走出房間看了一下,家裡除了曉南一個人都沒有,這段時間,姥姥太姥基本上都在三姨家呆着,帶孩子哄孩子玩,而喵喵真的如當初曉北想的那樣,把大明叔看住了,好在哭了幾場後,爸媽也同意她跟着回去。
“曉北起來了,怎麼不再睡一會?”曉南擡頭看了一眼掛錶,八點多,看着曉北還是有些發白的臉色,曉南有些擔憂的問道。
曉北搖搖頭,坐在了沙發上,“不睡了,這幾天休息的挺好,姐,爸這幾天忙嗎?”
曉南想了一下,“還行,六點多就回來了,怎麼了?”
曉北看了一眼曉南,“大姐,早點說吧,我初六就得往學校趕,早點說,讓咱爸也有個心裡準備,要不然,咱媽一旦歇下來,肯定要問的。”曉北停頓了一下,“姐,你結婚,我哥能回來嗎?”
曉南皺起了眉頭,“不知道,姜廣源沒說過,現在說不好,要看曉東的訓練成果如何,曉北。”曉南盯住曉北,“現在說是不是早了點,現在說,咱爸還咋過年?”
曉北深吸一口氣,“那你說什麼時候說?不用多,今天臘月十一了,再有半個月就要過年了,咱媽是飯店忙的厲害才忽略了,要不然咱媽早就問了,真等咱媽緩過勁來,誰攔着?”
曉北緩口氣。“我也心疼咱爸,可不說怎麼整?我初六就走,到時候你打算自己跟爸說?”
曉北看向曉南,曉南趕緊搖搖頭。“不行,這事咱倆一起說,可怎麼說?”曉南皺着眉問着。曉北揉了揉眉心,搖搖頭,“不知道。”
曉南曉北姐倆這邊糾結着怎麼說,京城某軍區大院一處二層小樓卻鬧開了鍋,一箇中年女子坐在沙發上一邊罵一邊哭,“吳軍,你個窩囊廢。你連自己兒子都保不住,咱老吳家怕什麼?憑什麼我兒子要送走,這一走就是那麼遠,以後見一面都費勁,我不管。把這事給我壓下去。”
而坐在中年婦女對面的老人臉色陰沉的看了一眼坐在對面哭鬧的兒媳,眼神閃過一絲惱怒,兒子再不好,也是自己兒子,當着自己面都敢這麼罵,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邊低頭不說話的兒子,老人眼神閃過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不爭氣的東西,連個娘們都制不住。
中年女子還在哭鬧。終於老人在又一次聽到窩囊廢三個字的時候,咣噹一聲,把手裡的茶杯砸在了桌子上,“趙清,吳軍那麼沒本事,你怎麼不跟吳軍離婚?”
老人低沉的話語讓對面的中年婦女心咯噔一下。知道把老人惹怒了,在家一直這樣,已經習慣了,完全忘記了已經回到老人身邊,趙清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好一會才擦擦眼淚,擡頭看向老人,“爹,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心疼小波被送走,孩子還小,這麼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想到這裡,趙清眼淚又下來了,趙清的話讓老人怒氣消退了一點,看了一眼坐在側面的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嘆了一口氣,招招手,“小波,到爺爺這裡來。”
男子站起身走到老人身邊,“爺爺。”
老人看着孫子,“小波,你自己什麼意思?”
男子笑了,“爺爺,我當初就不願意上軍校,但我爸媽非要讓我去,那我就去吧,其實現在也挺好,出國就出國,我無所謂,反正我又沒吃虧。”
“放你孃的屁,吳海波,你腦子進水了,大好的前途你不要,還沒吃虧,人家都騎你脖子上拉屎了,你想什麼哪啊?”男子的話讓趙清徹底怒了,她這都是爲了誰啊,老的老的不出頭,小的小的不爭氣。
“吳軍,帶着你媳婦滾出去。”老人騰的站起身大喝一聲,吳軍嚇的蹭的一下蹦起來,扯着趙清就往外走,而趙清也被公公有些發青的臉色嚇到了,沒吭氣趕緊跟着出去了,站在門口想了一下,趙清一把甩開吳軍,哼了一聲轉身往停在一邊的紅旗轎車走去,這事不會就這麼結束,她趙清就不信了,還治不了一個小破孩,越想越氣的趙清臉色有些扭曲,裡子面子全丟了,這事要是弄不明白,她趙清沒臉在回這個大院。
吳軍看着妻子的背影,暗自嘆了一口氣,這到底鬧什麼勁?把人家孩子扔進那個地方,而且那孩子也不是沒後臺,那可是老薑家正經親家啊,姜廣源的小舅子,人家能不急嗎?要不是看在父親面上,兒子會是什麼結果還不一定哪。
對於妻子的鬧,這些年吳軍已經習慣了,吳軍沒在看趙清,轉身往屋內走去,雖然有些怕父親,但自己兒子自己還是心疼的,這麼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多陪一會是一會吧。
曉北曉南糾結了一天,直到晚上劉忠回家,姐倆互相看了一眼,直說吧,眼神傳遞的消息讓倆人的心情有些沉重,好在家裡除了他們三人,都不在家,吃過晚飯,曉北看了一眼曉南,曉南走進廚房燒開水準備沖茶水。
劉忠一回家就看出曉南曉北姐倆有話說,有些好笑看着姐倆互相打眼色,暗自搖搖頭,這倆又不知道整什麼景哪,靠在沙發靠背上,喝着曉南給衝的茶水,劉忠微微閉上眼睛,等待這姐倆想說的話。
曉北看到劉忠臉色臉上的愜意,微微眯了下眼睛,老爸難得的好心情又要被破壞了,可拖下去也不是個事,曉北捅了下曉南,曉南瞪了曉北一下,轉頭看向劉忠。
“爸,跟你說點事。”曉南有些小心翼翼的輕聲開口。
劉忠睜開眼睛,眼神閃過一絲笑意,終於打算開口了,還以爲這姐倆還要拖一會哪,“說吧,什麼事,捅咕來捅咕去的。”
曉南臉上扯出一絲勉強的笑,“爸,曉東過年不回來了。”
劉忠臉上淡淡的笑意消失了,坐直身體,“曉東打電話了?怎麼又不回來了?他都兩年沒回來了,到底忙什麼哪?”劉忠看了下曉南曉北的臉,微微皺起了眉頭,“你倆知道?”
曉南嚥了下口水,有些緊張的點點頭,“知道。”
劉忠臉色有些不好,倆姑娘都知道了,自己和媳婦卻不知道,這幾個孩子肯定有事瞞着自己和妻子,劉忠看向曉南,“曉東到底忙什麼哪?”
曉南有些說不出話來,這想是一回事,真正要說的時候,曉南突然發現自己說不出口,曉南轉頭看向曉北。
曉北嘆了一口氣,目光看向劉忠,“爸,我哥參加集訓去了。”
劉忠沒說話,只是看着曉北,“還有什麼?要是隻是簡單的集訓,他怎麼不自己打電話跟我和你媽說清楚?”
曉北緩緩吐出一口氣,“不是簡單的集訓,曉東被選撥上特種小隊了。”
曉北的話讓劉忠心底咯噔一下,死死的盯住曉北,“你說什麼?什麼特種小隊?”
劉忠心底不斷的告訴自己,不會的,兒子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參加那種部隊,可曉北的臉色讓劉忠心底不斷的下沉。
“爸,你當過兵應該知道特種小隊是什麼?你看新聞的時候也看到過,站在領導人身後的那些人,我哥參加那種集訓了。”
劉忠騰的一下站起身,晃悠了一下,曉北曉南趕緊扶住劉忠,劉忠又坐了下來,閉上眼緩了一會,好一會才睜開眼睛看向曉北,“曉北,你沒騙爸?”
劉忠眼神中的祈盼讓曉北感覺嗓子眼有些發堵,咬着牙使勁點了下頭,“沒有,曉東被選撥上了,現在在參見集訓。”
劉忠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完了,兒子這是一腳踏進棺材了,難道自己真的要白髮人送黑髮人,真的要經歷中年喪子的痛苦嗎。
劉忠突然覺得很累,兒子都要沒了,自己還奮鬥個什麼勁啊?死後連個摔盆的人都沒有,自己這輩子算是完了,老了老了,本以爲努力點,給孩子攢點家底,給兒子把房子錢攢出來,現在全沒了,越想越難受,劉忠覺得這心都掉底了。
劉忠臉上痛苦的表情讓曉南曉北有些發慌,曉北突然拍了下額頭,“爸,爸,你別多想,我哥隊長是我大姐夫的親哥,他說我哥沒問題的,每年只有三次任務,現在訓練就是爲了以後少遭罪。”
曉北的話沒有讓劉忠睜開眼睛,只是緩緩的搖搖頭,眼角流出一滴淚水,“曉北啊,你不用騙爸了,你哥這是黃土埋脖一腳踏進棺材了,早知道這樣,當初說啥也不能讓他報考軍校啊,都怨我,都怨我,我咋就同意了哪,我這是鬼迷心竅了?”說完劉忠眼淚一滴滴的順着眼角流淌下來。
劉忠的表現讓曉北曉南有些慌神,曉北緊緊抓住劉忠的手,“爸,我沒騙你,你好好想想,事我都說了,我還騙你幹啥,真的,不信,你打電話自己問問我大姐夫。”
“爸,真的,你等着,我給你打電話。”曉南說完趕緊挪到電話邊,把電話打到姜廣源部隊的總機,心底不斷祈禱,可一定要在啊,一定不要出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