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昺給兩人確了診,可還真沒藥給他們吃,且自己也不是心理專家,真沒有辦法治好他們的病。而他卻也暗自慶幸自己前世攤上了個‘好老闆’,若不是其把他坑慘了,自己也不會獨自在船上困守多年,磨鍊出一副堅韌的神經,否則這會兒估計不被嚇傻了,也被逼瘋了。
“他孃的,那傢伙不知道跑哪去了?”趙昺回想起自己的老闆突然笑着喃喃道。自己見過其風光的時候,也見過他最落魄的時候,風光時候他活的瀟灑自在,落魄的時候也沒見他垂頭喪氣,即便被法院和債主們追的四處躲藏,還偷偷給他打電話鼓勵他一定挺住,經濟終會好轉,船一定能賣個好價錢,他們的好日子在後頭。
趙昺一直想不明白,這個從一個身家上億的富豪突然變的一無所有,還欠了一屁股債被狗一樣讓人追的傢伙,爲啥不但沒有自殺,反而活的依然快活樂觀是如何做到的。現在他後悔沒捎帶着把那老小子一起弄來,若是讓其當宰相此刻一定依然不會想死,而是琢磨着如何翻盤,把失去的東西再弄回來!
“陛下,陸相及尚書省一班官員要上座船隨扈!”正當趙昺浮想聯翩地時候,王德進來稟告道。
“他們有多少人?”趙昺皺皺眉問道,從心眼裡他是不願意和陸秀夫同船的,誰知道這貨發起瘋來會不會將自己推到海里。可轉念一想自己可不是歷史上的那個小皇帝了,自己不但有衆多忠於自己的侍衛,還有無處不在的暗衛,憑其想要弄死自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說他會水,即便落水一時半刻也淹不死的,想到此便也釋然了。
“稟陛下,小的看人數不少,加上隨侍的家屬和長隨能有三、四百人!”王德默算了下答道。
“不行,人太多了!”趙昺擺擺手道,但想想都把他們拒之門外也有些不妥,“這樣吧,尚書以上官員可以攜家眷上船,並有四人隨行;侍郎及以下人員不得帶家眷,隨侍人員也要減半;另外尚書省二十四司郎中和員外郎上船輪值,給他們每部安排兩間值房,隨時聽喚。至於護衛就不要上船了,其它人員乘船可在寨中就近停靠。上船的人員同樣憑籤供給飲食,可以適當放寬限制,你看着辦吧!”
“是,小的這就去傳諭!”王德得了吩咐便去安排。
被王德這麼一打擾,趙昺也無法再次發呆了,扭臉向窗外看去。社稷號船身高大,他雖然在二層但海面上的情況依然一目瞭然。整個行朝在崖門內海泊船設寨,這片海面不小,行朝又多是大船,整個水寨便如同座小型城池一般,他所在的中軍則與內城相似,面積同樣不小。
很有意思的是其中又分成了兩部分,西邊是趙昺的行營護軍以社稷號爲核心自結一寨,以大中型戰艦首尾相連圍成圓陣,這樣可以發揮舷炮的威力。而龍船作爲機動力量列於陣外,平時以大型戰船爲碼頭停靠,補給船戰鬥力相對較弱,又是大家的命脈則居中比較安全。現在陸秀夫率領尚書省十多艘戰船加入,鄭永則讓他們進入圈內;而他們東邊是以太后的座船和張世傑帥船爲核心又成一寨,樞密院所屬戰船皆在寨中停靠。
如果從表面看是兩位首輔分別隨扈兩宮,並沒有什麼不妥。但只要細思就能看出來其中的不妥,以趙昺看張世傑以爲只要抓住太后不放,自己就不敢造次,正如只要母馬被拴在樁子上,小馬駒再頑劣也不會跑遠的。再從另一個角度看,分明就是文武兩個陣營在站隊,顯然昨日張世傑所爲讓文官集團心生警惕,擔心其挾持太后爲所欲爲,而他們要想與之對抗,且維持朝中權力的平衡,就只有維護正統一途可走。那誰是正統啊?當然是皇帝。
“真是世態炎涼啊!”看着一些人嘟嘟囔囔的不情願的離開社稷號,趙昺撇撇嘴角輕笑道。
“陛下,陸相想將咱們的船與他們的船用鐵鏈勾連起來,咱們怎麼辦?”這時王德又顛顛的跑回來請示道。
“告訴他們,用鐵索勾連不行,但爲方便往來,可以搭上跳板,且中間要有間隔,絕不能讓咱們的船被限制住。”趙昺擺手拒絕了,可說完見其沒有搭腔,又問道,“怎麼沒聽明白嗎?”
“陛下,這麼多外人上船,是不是會對咱們有所妨礙啊?”王德不無擔心地道。
“這時候他們還能做什麼呢?不過是發發牢騷,罵罵韃子,他們也知道朕說話跟放屁無異,讓人收好怎麼的門戶就好!”趙昺笑笑說道。他知道王德的小心思,怕這些上船的人會對陛下不利,或是干擾到陛下行事。
“明白了,陛下,小的這就讓加強防衛,各處都換成雙崗,防止他們到處亂跑!”王德點點頭道。
“記住看好咱們的貓,朕聽說廣州人喜歡吃貓肉的!”趙昺又對着王德背影喊道。
“陛下放心,他們敢吃了陛下的貓,小的就讓他們去抓耗子!”王德回頭笑笑說道。
“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趙昺看着窗外的海面,在鄭永的調度下尚書省各部的座船全部移到輜重船一側重新列陣,輜重船上放下‘烏鴉吊’鉤住他們的船與之連爲一體。
社稷號的空間很大,且二層的前艙最初設計就是用來安置帥府衆將和幕僚工作休息的地方,放下三、四百雖說會略顯擠一些,但絕對安排的下。趙昺卻只將侍郎以上官員安置在船上,就是讓其所屬羣龍無首。而如今這些人要想上到社稷號就必須通過兩艘輜重船,就是說他給自己的座船又加了一道防火牆,即便他們想要作亂也會給他留下預警時間。他爲自己的多疑感到有些不安,但又想在這危急時刻並不是每個人都想死的,沒準誰就會做出賣主求榮的事情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