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不是太子,若是太子,只怕陛下還要顧及太子之想,可惜了……
如今的陛下是萬萬想不到靖王的感受的,他如今只恨不得要將皇后扒皮抽筋。
皇后自身難保,但依然不死心,雖在鳳儀宮被禁,但她在宮中多年,神通廣大,只要身邊最親密的兩個宮女還在,她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去通知本宮父親和哥哥,將蘭氏的事給捅出去,既然要鬧,本宮就要往大了鬧,絕對不能……讓太子與傅家聯姻,本宮就讓傅太尉乾脆與陛下敵對,不得不選靖王這個陣營……”皇后已是極怒,又道:“讓他們告訴靖王,此事可大可小,讓我母家出力便可,讓他置身事外,此一次,成,則成大業,敗則身死人滅,但本宮不悔……只是,哪怕本宮敗了,死了,靖王也得要給本宮保住性命,明白了嗎?!”
身邊的宮女應了一聲,便匆匆的去找傳話之人了。
中宮雖禁了,但並不是密不透風的,此事自然很快就傳出去了。
似雲一直呆在皇后身邊,渾身冰涼,皇后這一舉,是真的被逼急了,都不在乎她自己的命了。竟頻頻出昏招。
宣帝如今還在壯年,只怕敗的可能性極大,到時自己……
皇后,只怕她要負皇后了,可是心裡卻莫名的覺得輕鬆,甚至並不覺得虧欠了皇后,這些年爲皇后賣命真的夠多了……
已經夠了,接下來,她要在這局中爲自己找一條生路。一條能通往出宮的生路。
皇宮被禁閉以後,靖王在府中得了消息也是一怔,母后做事太急躁,只怕會踏入萬丈深淵,可是他也被禁足,到了現在,怕是已身不由己。
這個忌諱,母后現在不應該碰的,即使要揭出來也有千萬種方式,爲何會選這麼莽撞,直接的方式呢?!
靖王心中滿是陰翳,再接到母族傳來的話後,靖王幽幽一嘆,道:“……母族事必敗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而本王竟然到現在卻阻止不了他們……”
傅宇焞早已經進來了,聽到他所嘆,便道:“皇后事發,太后和陛下必容不得皇后娘娘,娘娘到如今也只能往前走了,無路可退,否則纔是真正的坐以待斃,王爺,到如今,王爺一定要沉住氣,一定要置身事外,倘若真事敗了,以後王爺還有臣在,臣哪怕是死,也定會支持王爺到底……”
靖王臉色不大好,半晌才道:“你怎麼來了?!”
“殿下自上次被陛下斥後,臣實在不放心,許多日子未見,臣便進府中一探,看到殿下如此,臣真心痛,殿下瘦了許多……”傅宇焞道:“陛下當日究竟是爲何事,如此遷怒於殿下?!”
靖王不說話,這些事怎麼可能會與傅宇焞說。
怕事涉機密,靖王不好說,傅宇焞便不再多問,只道:“殿下一定要保重身體,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靖王點頭,眼底有些陰毒和仇恨。
他的拳頭握了又緊,緊了又握,事到如今,皇后早已無路可退,也許往前走,才能賭一賭了。
但是,她一開始就方式不對,哪怕賭到後來,自己也是一定會賠進去的……
好不甘心吶,他這個母后雖然不是那般聰明,可到底是她的母后,靖王心中一陣抽痛,更恨宣帝,太后以及太子了。
最近他躲在府中傷心,不問朝事和宮中之事,這才讓皇后做出這等蠢事來,靖王十分自責憤怒,可是,到如今後悔也已是來不及了……
“殿下,還有臣在……”傅宇焞道:“望殿下早日振作起來,太子出京在即……一切指日可待……”
靖王眉頭緊了緊,道:“……太子出京,本王要他出得去,回不來……”
傅宇焞一驚,道:“殿下的意思是?!”
靖王道:“外祖家自小便爲本王訓練了一隻影衛,是萬中無一的好手,與父皇的暗衛也不遑多讓,他們是護人的高手,也是殺人的利器,到如今已能派上用場了……”
“只是此事,本王不能直接參與其中……”靖王道。
“臣去做……”傅宇焞道:“臣一定會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你不必親去,不然必惹父皇懷疑,你只需與他們接個頭,讓他們跟着太子去江南,現在不能動手,等本王的意思後再行動手……”靖王陰毒的道。
“是,臣明白,一定確保萬無一失,在江南,太子定會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傅宇焞道,“哪怕陛下馳援,也會來不及……”
靖王的下顎繃的緊緊的,也已經是下定了決心。欲成大事,當不拘小節。當年宣帝上位,不也是如此嗎?!
與他所作所爲,這些不過是小烏見大烏。呵。
傅傾顏思索了兩天,便與傅宇恆道:“哥,孃親如今還在太后宮中,在宮中孃親是不會有事的,至少太后哪怕有心要殺孃親,也絕不會現在動手,等孃親回府,我們再去找貞貴妃?!”
“貞貴妃?!”傅宇恆心中一驚道。
“她既已選擇了太子,便是一條船上的人,至少在對皇后一途上,我們利益相同,雖然她也不是一個好人,但是對付皇后,她是最好的同盟……”傅傾顏冷靜的道。
“妹妹,你是想?!”傅宇恆愕然道。
“事到如今,若是不痛下殺手,我們母子三人休矣……”傅傾顏道,“無毒不丈夫,一切不過是爲自保,是她逼我的……”
“好,只是我們若插手,陛下和太后會必看在眼中,只怕更容不得我們……”傅宇恆道,“而你與太子的婚事……”
“活着纔有姻緣,不是嗎?”傅傾顏苦笑着白着臉道:“若是死了就什麼都沒了,至少在太子回來之前,我要活下來,我們都要活下來,等他回來……”
“嗯……”傅宇恆心中一痛,道:“好,我們與貞貴妃合作。只是太后她……直的有除孃親之意?!”
“不光太后,等以後皇后一倒,連貞貴妃也會如此……”傅傾顏道。
傅宇恆道:“沒有永恆的同夥,只有臨時的戰友,她終究是貞貴妃……”
“是啊……”傅傾顏道:“與她到那時再找平衡,但是太后,卻始終與我們是敵對關係。”
傅宇恆心中焦慮的很,道:“一個太后頂十個皇后啊,她是陛下之母,是太子之皇祖母,一句頂十句……”
“這些以後再煩心,現在先等太子安心的出京再說,別到這個時候,還讓她掛懷離不開……”傅傾顏道:“不然就是違抗聖旨了,那些朝臣再拿此說事,太子更是引人詬病……”
“好,再過幾日等太子出了京再說……”傅宇恆道:“如今京中多事之秋,殿下離開了也好,我這心裡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太子離開是好事呢……”
“也許這是陛下故意讓太子避開的……”傅傾顏道。
“妹妹,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傅宇恆道:“或是看到了什麼?!”
“直覺……”傅傾顏道:“哥哥,這幾天你進宮,別與太子透太多出來,只讓他好好的準備養傷,離京好好辦差,不必掛懷京中諸事,我……等他回來……”
“嗯。”傅宇恆應下道:“我心中有數,妹妹放心。”
傅宇恆商議定了,便又匆匆的走了。
傅傾顏坐了下來,心中卻慌亂的很。
京中風雲詭譎,傅傾顏總覺得宣帝在籌謀什麼重大的事情,不然他實在沒有必要支開太子……
到底有哪裡不一樣了?!
傅傾顏想了半天都想不透,不過想來想去,只除了皇后與他們母子三人有關係之外,其它的實在扯不到他們身上,如此傅傾顏才放了些心。
哪怕是宣帝要對付傅太尉,也與她們母子三人關係不大。
而最重要的,此時不可能是對付傅太尉,只因爲還不到時候,傅太尉如今可沒有太多的把柄在宣帝手中,宣帝不到最後關頭,是絕對不會忍不住的。
她閉上眼睛想了想,皇后一黨,傅太尉之軍威,都還不算到時候,還有什麼?!邊境……不對。
對了,亂黨。亂黨……
還有亂黨一事被她給忘了。
前世之時,她在後院受苦,對這些不甚關注,但是現在想起來,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
原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她臉色一變,砰的站了起來,怪不得宣帝要讓太子避開去。今世的太子已經參政,他若留在京中,誓必會被攪入其中。
宣帝是爲了保護他。是了……
明貶暗護。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前世此時太子還不是太子,並未參政,所以,他纔會在宮中未受影響,原來是這樣,竟是這樣?!
兜了一個大圈子,爲的不過是爲了保護太子。
傅傾顏終於心安了,只要太子不牽涉其中就好。否則,這史上污名是洗也洗不掉的。
宣帝因殺戳過重,哪怕到了後世,也一直被史官所詬病。
現在撇開太子,宣帝這是想大開殺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