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自傅綿錦進宮去到皇后身邊以後,他便再也沒主動提起過。蘭氏再能忍,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裡也問過幾次,可是每一次,都被傅元臺主動避過。
這樣大的嫌隙,真的能一消了之嗎?!
怎麼可能?!
傅傾顏的十歲生辰已經到了,十歲是一個很大的關口,一般京城人士有些名望的人家都會爲十歲的兒女辦一次大些的宴席,以示吾家有女將要及笄,有相配的可以來提親了。
傅元臺自知對女兒有愧,所以這次的生辰辦的很大,請來了幾乎大半個官場朝臣。熱鬧非凡……
傅大人也有彌補的意思,對蘭氏更是尊重,補償了很多,但這些,蘭氏早已經根本不在意,而傅傾顏一直都是不屑的。
只是生辰禮開始時,蘭氏還是很高興,她在梳妝檯前幫着傅傾顏梳着頭髮,紅着眼道:“轉眼間,我的顏顏竟已經有十歲了,不知不覺已經長這般大了,再過幾年便要及笄,到那時,才真正要離開孃親的身邊,想一想,孃親既不捨,卻又有些欣慰……”
“孃親……”傅傾顏眼神好,看着鏡子裡的蘭氏,道:“我在長大,孃親也在變老。”
“可是,這也是喜悅的過程,至少對孃親來說是這樣,爲人母者,最喜看到的便是兒女長大成人……”蘭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我的顏顏,猶比當年的我還要出色三分,這份姿容,誰人可比?!”
說着又看到了她額上的疤,雖已不顯眼,但一看,便是心痛如刀攪。
她便主動找來用花汁做成的顏料,用了小毫筆,一點點細心的在她額心位置上點上了一朵小小的梅花,妝一化好,傅傾顏整個臉都亮了,彷彿這是神來之筆,將她整個人都襯托的更加嬌豔,屋中侍女再也移不開眼睛,甚至是蘭氏都有些驚呆了。
沒料到女兒姿容太美,一上妝的效果,竟然如此令人移不開眼睛……
傅傾顏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也是怔了怔,這樣的傾世美貌,連上一世也比不上,這畫上去的梅花妝,竟然……襯的她人比花嬌,她雖未束髮,但這紅紅的梅花,配上黑髮,讓傅傾顏覺得鏡子裡的人定是仙女下凡一般姿容。
她自己也是呆了呆。
蘭氏隨即狂喜,道:“……顏顏,沒想到你竟這樣適合這妝容,我原想着只是遮一遮這疤痕的,沒想到效果這樣明顯。”
蘭氏驚喜的道:“……當年即使是我也駕馭不住,畫上去只顯嬌豔,卻沒有尊貴之氣,可顏顏你不一樣,雖豔麗至極,可你的眼神和氣質卻是最合適不過的,顯得整個人都更尊貴了些,人散發出來的氣場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竟然讓一個人有這樣大的變化,人與人之間畫同樣的妝,效果竟也如此不同……”
蘭氏高興的語無倫次,道:“老天佑我顏顏,孃親還會畫許多妝容,梨花妝,桃花妝都有,以後,孃親教你,這區區淡淡的疤痕,也遮掩不住我女兒的出色……”
蘭氏竟然喜極而泣了。
筱竹也是萬分驚喜,杏雨和荷香竟然眼睛都移不開了,眼中全是崇拜之色,道:“……我們姑娘是這世上最美貌的女子,誰也不能與姑娘的容貌相比……”
蘭氏擦着眼淚,看着女兒,又哭又笑。
筱竹道:“夫人,出去吧,賓客們都來了,想必姑娘這一出去,一定一鳴驚人,主院那一位若是看到姑娘的臉,定是要氣炸了……”
“好,出去氣氣她,讓她睡不着覺,我才高興,哪怕我女兒臉上留了疤,她女兒的臉卻也比不上我女兒一根腳趾頭……”蘭氏恨恨的道,“她們母女倒是得意了大半年,如今就狠狠的打一打她們的臉……”
筱竹扶着蘭氏先出來了,傅傾顏緊隨其後。
林氏看着蘭氏帶着笑容出來,心中暗道:裝的倒挺像,一會兒看你怎麼笑得出來,留了疤的女兒,女賓客問時,看你這張笑臉還能不能保持得住。
待等到傅傾顏也出來時,衆多女賓客以及帶來的侍女下人們都呆了一呆,好多丫頭都反應不過來,看着才十歲年紀的傅傾顏的極致顏色,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這就是傅府的四姑娘?!
不是說毀容了嗎?這大半年裡京城傳的沸沸揚揚的,原來傳言有虛。
京城還傳二姑娘瘋了,只是她進了宮,謠言自然不攻自破,一個瘋了的丫頭,如何能在後宮之中呆這麼久?!
可是,可是,傅府怎麼所有的傳言都有誤?!真是奇怪。
許多貴婦倒是先反應過來了,眼中劃過驚豔笑道:“有蘭夫人的美貌在,傅家四姑娘真是名不虛傳,這樣的相貌,以後也不知要便宜了哪家的公子。也只有仙童般的人物,才能配得上了。”
林氏也是怔住了,看着更是一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大半年沒見傅傾顏,還以爲她臉毀了,這是怎麼養回來的?!不可能……
許多貴婦中帶着女兒的也都圍了上來與傅傾顏說話,好奇的道:“這妝倒是新奇,以往多是沾個硃砂,點上一點,已有仙童氣質,沒想到,這妝竟然如此的漂亮。是什麼所制,聞一聞,竟還有花香……”
許多人都圍上來了,女子之間最愛新奇美物,此時哪裡還有半分客氣和矜持,只是緊緊的盯着傅傾顏。
傅傾顏一一給她們行了禮,姿態雍容一點不慌亂,衆人暗歎不愧是宮中嬤嬤教養出來的,與世家女果有三分不同。
光這份華貴的氣質,幾已無人可匹敵。偏又生的花容月貌,真是令人眼饞。
傅傾顏行了禮後,才笑着道:“不瞞各位夫人說,這是孃親所制的花汁,這妝也是孃親爲我所畫,爲的是遮住額上的痕。”
見她如此說,衆人也不好再說,倒是蘭氏笑着道:“製成這般也並不難,各位夫人若是有興致,改天我便一一說與各位聽,再教一教畫法罷了,不過是我偶爾閒來無事琢磨出來的,慚愧的很,以爲難登大雅之堂,沒想到小女十分適合此妝,琢磨出來爲的也是遮小女的疤痕……”
蘭氏說到此處,眼眶微紅,卻笑着道:“小女大半年前不慎被人所傷,臉上纔會如此,不過,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衆人見她似有所指,也笑着道:“可見四姑娘是個有福的,所以才留下這痕呢,若無這痕,夫人又怎麼會想到如此妙法?!”
“改日我會一一告知……”蘭氏笑着道:“今日是小女十歲生辰,夫人們且都坐下來一敘吧,如今我病已大好,可以出門去各位府上拜見了,到時別嫌我出身低微,打出我來纔好……”
衆位夫人笑着道:“蘭夫人真是愛開玩笑,這樣的性子,最是融洽不過的,我與夫人倒是脾氣相合,到時請教這妝的法子時,都來我府上吧,我家梅花園正是美景勝收之時,與此妝相合,倒是相得益彰……”
衆人自然紛紛都笑應了,自此女賓客十分相宜,只除了林氏。
林氏壓抑住心中的震驚,看着傅傾顏,越發的覺得她越長大越往妖孽的方向去了。
一個人可以長成這樣美貌嗎?!
林氏看着蘭夫人左右逢源,傅傾顏與各世家女相談甚歡,更是心有不甘,她低下頭壓了壓,纔去應酬想與皇后搭上線的夫人們。
蘭氏與林氏自此各自都展開交際手段,來往於衆後院夫人之中。
只是意外的是蘭夫人沒料到這梅花妝如此有吸引力,竟爲她破了一個局,開了一個好端。
十歲生辰禮之後,蘭氏就正式的出了院子,開始頻頻返往於各家後院,蘭氏與許多貴婦結交,而傅傾顏也有了幾個談得來的閨蜜。
梅花妝一時風爢京城。甚至還傳到了皇宮之中,後宮之中的妃嬪也都頻頻效仿,卻總是畫不好,也畫不好精髓,一聽是蘭夫人所創,都一一的動了心,甚至已有幾個與成貴妃交好的妃嬪主動與貴妃提起來這事……
“這妝確實是好看,不過蘭夫人出身勾欄院中,會這些也是正常,誰沒有幾招勾007引男人的本事,說句不好聽的話,我們姐妹們不也是如此,區別只在於,我們應付的是皇上罷了……”嶽嬪笑着,言語舉止之間,頗有媚態。
“你閉嘴吧,說話總是這麼沒輕沒重,”成貴妃笑着道。
“娘娘別怪我纔是,不過我說的確是實情,在這後宮可千萬不能拿着款兒,裝個端莊賢慧,不然呢,皇上十天半個月都不會去一回……”嶽嬪說着便咯咯的笑了起來,道:“如今那一位病了,皇上也未去看過呢,可見,再端莊也無用的……”
“也不知是真病還是裝病……”林嬪笑着道:“若是裝到最後皇上怎麼也不去看,那樣才叫真正的笑話了……”
成貴妃哪怕再不當回事,也是被她們給逗得笑了,道:“就你們嘴貧,被她聽到,又要本宮給你們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