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我給錢,我給錢……等我去學校報道,拿了獎學金之後,肯定給你們匯款,我求你了,別把我送派出所,也別讓我下車啊,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窮苦男生除了不斷的求饒、懇求,甚至都不敢有一絲掙扎,生怕自己太過強硬而惹惱了這些身穿制服的人,他清楚眼前這些人擁有權利將他趕下火車,也肯定有足夠的能力讓將他送進派出所。
“等你拿了獎學金在匯款?哼,年年月月,說你這話的人多了,但也沒看有人會把錢主動送回來,而且看你這幅窮酸樣子,還能拿大學的獎學金?你騙誰呢?”
列車員的態度很不好,話語有些刺耳,但估計也念在窮苦學生態度良好,也就沒做什麼過分的舉動,只是揪着衣領,不停往車廂連接處的車門拖拽。
旁邊有些五十多歲的中年人看不下去,起身擋住了衆人的去路,不過也知道事情不能靠蠻力解決,便先遞上了一根菸。
“誒,這不過是個孩子而已,又是個苦學生,何必爲難他呢,不就是順道稍個人麼,還是個有知識有文化的年輕人,說不定以後還能報效祖國呢,而且你看他老實樣子也不像是在撒謊,應該會把錢送回來的。”
“話是這麼說,我也不想爲難他啊,但他逃票確實違反了規定,我要是不處理他,領導就會處罰我!”
列車員接過了煙,想想又遞了回去,“要不這樣,我也不知道他哪站上來的,咱就按現在算,到京城的車票是80塊錢,你給補上?”
“我,你,這……”
送煙的中年男子吃了癟,尷尬的回到了自己座位,他不是給不起這80塊錢,只是他與窮苦學生素不相識,實在沒必要損害自己的利益。
申大鵬站在一旁看着,整個車廂裡也就這個中年男子能仗義執言,相比那些靜靜看熱鬧的人相比,素質已經高了不止一個層次,但這也怨不得他們。
畢竟出門在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事情沒涉及到個人,就絕不會參與其中,就算被牽扯了,也能像這個中年男子一般急忙退出。
“孩子,別說我爲難你,也別說我不近人情,我也是職責所在。”
經過中年男子的相勸,列車員的態度也緩和了一些,似乎也看得出來窮苦學生的窘迫,指了指車廂的人。
“你要是能找個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幫你補票,這事就不計較了。”
聞言,窮苦學生趕忙頻頻點頭同意,但當他懇求的目光左顧右盼,身子也轉了幾圈,結果換來的不是淡然冷漠的注視,就是躲躲閃閃的目光。
偌大的車廂裡,幾十個人,幾十張嘴巴,竟是沒人開口與他說一句幫助的言語。
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人情冷暖,經歷了,自會知曉、明瞭。
此時的窮苦男生就已經深刻體會到了窮苦帶來的屈辱,眸子裡隱隱現出了不屈與不甘,倔強與憤然,但自知這件事他是做錯了,所以纔沒有反抗、反駁。
嘴角無奈的泛起一絲苦笑,正了正被揪得褶皺的衣服,在衆目睽睽之下衝着之前替他打抱不平的中年男人深深鞠了一躬,“多謝叔叔!”
又倒退幾步,給圍着他的乘警和列車員鞠了一躬。
“對不起,給叔叔阿姨惹麻煩了,這站我就下車,不會讓你們爲難的,只希望千萬別把我送派出所,我爸說了,這輩子都不允許我蹲大牢,若是進了大牢,就再也不是杜家子孫。”
窮苦學生的道謝與認錯都說的誠懇、真摯,一時倒是讓乘警和列車員有些尷尬。
整個車廂裡看熱鬧的那些冷漠人,也是稍有羞愧,氣氛忽然變得詭異、寂靜。
申大鵬又等了片刻,見還是沒人替窮苦男生出頭,暗暗嘆了一聲,起身走到乘警和男生旁邊,從兜裡掏出了錢。
“我替他把票錢補上吧,希望你們就別爲難他了,若是沒有難處,誰又願意在大庭廣衆被人看熱鬧?”
乘警和列車員打量着申大鵬,但也沒有猶豫,接過錢,補了票,又把多餘的錢和站票一併遞了回去。
幾人也並未再多說什麼,直接離開了,或許在他們心底裡,也不想爲難一個窮學生模樣的孩子。
但規定就是規定,必須要遵守和執行,只有社會上所有人都能尊重、遵守規矩,才能讓社會更加穩定、和諧。
“給你票!”
申大鵬把補好的票給了窮學生,就回來座位。
“謝,謝謝!”
窮學生有些惶恐,他都已經做好了下車的心理準備,卻突然出現了願意幫他的人,頓時感激萬分,跟着到了申大鵬的座位,又鞠了一躬,“大哥,謝謝你,謝謝,你放心,這錢我肯定還!”
“還什麼還,幾個錢吶,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咱都是爺們,沒必要太客氣了。”
做了好事的申大鵬還不等說話,唐魏卻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又衝着申大鵬擡了擡下巴。
“大鵬兄弟,沒想到你還挺仗義,不過這錢還是我出吧,你一個縣裡出來的學生,也沒多少錢吧?”
“還好,不窮。”
唐魏還沒等掏出錢,申大鵬就直接搖頭謝絕了,他不討厭視金錢如糞土、揮霍金錢的人,但對於那些拿着父母血汗錢大手大腳的年輕人,他始終提不起什麼好感,而現在的唐魏,就給了他這種感覺。
似乎察覺到了申大鵬眼中的不快,唐魏趕忙解釋:“大鵬兄弟,我沒有瞧不起人的意思,我就是怕你把錢花了,等到水木大學報道的時候沒有生活費。”
“放心吧,他沒那麼小氣,不會在意的,更何況他在青樹縣可是……”
王雪瑩想說申大鵬家裡在青樹縣可是有權有勢,小姨是著名女企業家,父親是副縣長,但話還未等說出口,就被申大鵬皺眉阻止了。
“你,你們是要去京城水木大學報道嗎?”
不過窮學生並未在意其他,只是更在乎唐魏口中所提及的‘水木大學’。
“沒錯啊,我們三個都是水木大學的學生!”
唐魏一臉茫然,不知道窮學生爲什麼突然變得有些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