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時再有幾人拿着賣早餐或者商家清倉大甩賣纔會用的擴音喇叭,呼喊個不停!
由於現場過於吵鬧,也只能聽到些房子、開發商、政府幾個關鍵詞語。
混亂不堪的場面之下,一行十幾人在相對人數稀少的地方快步行走,各個身着呢子大衣,油亮頭髮一絲不苟的向後梳着,一看就是政府裡的官員。
縣長陳克斌正一臉焦慮與憔悴的被圍在中間,似有不願但又不得已的踏上了廣場上唯一高出的幾個臺階。
估計是有人認出了縣長與官員,廣場上稍有安靜一些,不過在幾個人的帶頭呼喊過後,又重新恢復了吵鬧。
“大家安靜,大家安靜,陳縣長來了,會爲你們做主的……”
無論陳縣長身邊的趙秘書如何安撫,始終無法控制住場面。
甚至更有些人紛紛衝向了一衆官員所在的高處,手中的橫幅不停揮舞,還有些人躲在暗處,不停扔着紙團、雪團。
“你,你們幹什麼?要造反是不是?你們這麼肆意妄爲,還敢對政府官員大打出手,這是犯法的,要蹲監獄的,知道嗎?”
朱淳仿若忠肝義膽的忠臣護駕一般擋在陳縣長身前,指着臺階下面的衆老百姓大聲呼喝。
他作爲青樹縣巡警大隊的隊長,是要保護老百姓的安危,此刻卻成了陳縣長一人的‘保鏢’。
但是這也怪不得他,畢竟他能坐上隊長的位置,也因爲有陳縣長的大力支持。
“陳縣長,要不然我派人來,把他們都抓起來吧?還有申局長,他的城管局也抽調些人手,我還不信了,這些老百姓能反了天。”
朱淳本來是想要討好,但又害怕抓了老百姓會惹更多的麻煩,但爲了能夠儘快解決聚衆鬧事,也只好硬撐,不過他倒也算聰明,直接拉着申海濤一起做墊背。
“老百姓聚衆不是爲了鬧事,而是爲了解決房地產商攜款潛逃,老百姓是害怕自己辛辛苦苦攢下的房子沒了着落,我們若是不顧人心胡亂抓人,只怕……”
申海濤沒有繼續說下去,但他心中所想,也正是在場衆人所擔心的事情,紛紛表示贊同的微微頷首。
“哎,這大過年的,怎麼鬧出了這檔子事?”
陳克斌作爲縣長,根本就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原本還在家裡吃着熱騰騰的餃子,卻被突然通知廣場有人鬧事,再一詢問才知曉,是蓋樓的開發商攜款潛逃了。
“老劉,老劉?劉洪順……”
陳克斌焦急喊了幾聲,劉洪順趕忙從幾個官員後面擠了進來,手中還拿着本子和筆,做出隨時記錄的準備。
“老劉,你去……把所有聚衆老百姓的名字、聯繫電話、住址都記錄一下,告訴他們縣裡一定會解決問題的,讓他們放心!”
“這……”
劉洪順有些遲疑,他畢竟只是做在辦公室裡記錄文案的而已,哪曾與處在暴怒狀態的老百姓打過交道,更何況還是如此人數衆多的聚衆鬧事。
可是作爲縣委辦的文書,記錄工作也都是他理應完成的職責,哪怕再有猶豫、遲疑,最後還是硬着頭皮鑽進了人羣之中。
“大家安靜一下,我受了陳縣長的委託,前來給大家做個詳細的記錄,等事情都查清楚了,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陳縣長既然說了,就一定會做到,接下來,排隊到我這裡做個記錄……”
有幾個人比較老實一些,還真的排隊做了記錄,可還未等劉洪順的筆桿子握熱乎,後面的人又陷入了混亂。
“做什麼筆錄?我們又不是犯人,憑什麼做筆錄?”
“大家別相信他,這明顯是在騙咱們,等咱們做了筆錄就把咱們打發走,到時候就再也沒有下文了,爲了大家的居身之所,咱們不能退縮……”
場面再度混亂、擁擠,就連劉洪順身邊幾個保護他的小警察,也只好帶着他連忙退回到了高處。
“安靜,安靜,我代表縣政府向大家保證,肯定會給大家一個完美的交代,但我也需要時間來調查事情的來龍去脈,請大家給我一些時間……”
陳克斌喊破了嗓子,卻終究也比不過下面人多力量大。
“我們要找的是開發商,我們交了錢,他們佔了地,不給我們房子,我們就不走了……”
“對,不走了,不走!”
“大家安靜,我保證將逃跑的開發商繩之於法,將大家的血汗錢一分不少的還給你們,大家看一看,縣裡各個部門的領導都來了,我們是下了決心要解決事情的,大家繼續這麼鬧下去,只會耽擱了抓住騙子的最佳時機!”
陳克斌這番話倒是說到了重點,場面才稍有安靜一些。
“讓我們相信你、相信政府?可以,那縣長你要保證,若是抓不到那些騙子開發商,你們縣政府就要給我們賠錢!”
一個穿着還算得體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開口便是不饒人的要求,不過能夠看出來,這應該也是在人羣中有些威望的人。
“陳縣長,這人是南屋屯的話事人,叫萬青,在他們村子裡,比村長都有威信。”
趙秘書湊到陳克斌耳邊小聲提醒。
陳克斌只是點了點頭,卻並不在意,管他是話事人還是誰,反正他提出的條件太過苛刻,政府是不可能答應的。
政府可不是爲那些騙子開發商擦屁股的,政府與人民一樣,都是受法律保護,不可能接受任何人無禮的要求,至此,協商、規勸無用,場面又陷入了僵持當中。
眼看中午,老百姓爲了奮鬥一生的房子聚衆,估計連早飯都沒吃,爲了緩和一下尷尬的場面,陳克斌只得紛紛申海濤去定盒飯。
每人一份,也算是稍稍安撫民心,省的以後市裡知曉後,會責怪他們沒有與人民站在同一陣線。
“縣長,曹書記已經到省城機場了,說是坐朋友的車正在趕來。”
趙秘書附耳輕言,陳克斌這才放下心來,長吁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