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城到京城,這條航線,少說,聶振邦一年下來也要跑上數十次了。但凡是跑這條航線的航空公司,都熟悉了聶振邦,這個紅江省委的一把手。
今天的這趟航班,聶振邦少見的在飛機上小憩了一會兒。直到空乘走過來低聲提醒,聶振邦這才醒來。
看着機窗外面的白雲。飛機逐漸下降,俯衝,着落,滑行;降落在京城國際機場的停機坪,緩緩的滑行靠攏航站樓。
隨着飛機上,對接完成,可以安全打開艙門的聲音響起。聶振邦也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打開手機。
走出機場,一出航站樓,在前面,就看到了樑遠的身影。迎了上去,聶振邦微笑着道:“樑哥,麻煩你了。”
此刻,樑遠的神情有些嚴肅,擺手道:“老弟,我們之間,就不需要這麼客套了。快上車吧。看首長的心情,似乎有些焦急。光是今天上午,就問了我三次,聶振邦來了沒有?而且,看神態,首長今天的表情有些嚴肅啊。”
聽到這個,聶振邦也咯噔了一下。這就是和領導身邊人搞好關係的好處。自己和樑遠之間的交情,從閩南省的時候就開始了,這麼些年下來,應該說還是十分牢固的。
和領導的身邊人搞好了關係,隨時隨刻都能知道領導的心情變化和一些東西。這樣的話,就能最大限度的避免遭受無妄之災。
就好比此刻,昨天,樑遠打電話的時候,首長的心情還是相當不錯。這才過了一天的時間。趕到京城的時候,領導的心情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要是,沒有和樑遠的這個關係,還用之前那種心態去衡量。可以肯定,不說首長對自己的看法會如何,至少,一頓罵是跑不脫的。
“樑哥,咱們兄弟,多話就不說了,今天晚上,叫上老方一起,我們三聚一聚?”聶振邦點頭說了起來。
樑遠看了一眼駕駛室前面,微微一笑,道:“再說吧。你還是先琢磨現在怎麼辦吧。”
這本就是禁海內部的車子,大紅旗,車牌也好。通行證也好,各個方面都沒有任何的問題。
車子一路上,暢通無阻,直接就通過了禁海的第一道崗哨。進入到了禁海內部。旁邊是國家機關核心部門所在,再往前,又是一道崗哨,這裡面,那就是禁海的核心區域了。
在這裡,即便是樑遠,因爲帶了人過來,也不得不出示了證件,同時,聶振邦的證件也拿了過去,附帶着的,還有一份文件,仔細的檢查過後,警衛這才放行。
車子,直接開了進去,穩穩的停靠在了一幢二層的小樓前面。宮殿的式樣,小四合院的佈局。
這裡,聶振邦也來得不少了,直接進門,樑遠引領着聶振邦走到了書房的門口,敲了敲門。裡面,傳來了喬易人首長的聲音:“請進。”
推開門,樑遠側了半個身子進去,低聲彙報着道:“首長,聶振邦同志來了。”
“嗯,振邦來了,讓他進來吧。另外,小樑,你通知一下肅州同志,讓他過來一趟。”
說着,喬易人擡起了手腕,看了看時間,十點半,隨即,繼續吩咐着道:“這樣,就讓他過來我這邊吃午飯吧。”
樑遠點了點頭,首長十二點吃午飯,現在到中午,正好是一個半小時的差距,留給聶振邦的時間也差不多。
別小看了這一個半小時,以首長的身份,國事繁忙。能夠擠出一個半小時的時間,這已經是殊爲不易了。
“好的,首長。”
說着,樑遠側身退了出來,對着身邊的聶振邦示意了一下,聶振邦也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一進門,喬總此刻正坐在了沙發上,一件白色的襯衫,身上,還有一個馬甲小坎肩。這個時候,雖然是夏季。但是,禁海這邊的綠化很不錯。綠樹叢蔭。沒有什麼污染和高樓。在喧囂之中,保持着一份獨有的寧靜。這裡,夏季的平均溫度要比外面低上一到兩度左右。
另外,這裡都是平房,最高也不過是二層的小樓。房間內也很涼快。喬總,畢竟年紀也已經上來了。和聶振邦這種四十歲的人是不能比的。
“首長。”聶振邦站在門口,喊了一聲。
喬易人此刻也擡起了頭,看到聶振邦,微笑着頜首點頭,揮手示意了一下身邊的沙發:“振邦來了,坐吧。”
等聶振邦坐下之後,喬易人這才緩緩道:“振邦啊,這一次,特意把你從紅江省叫過來,是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不過,在這之前,你先看看一些東西。”
說着,喬易人從茶几上的文件之中抽出了一封信,遞給了聶振邦:“振邦啊,這一封信,是隴西省秦西縣的一位老師寄過來的。並不是寄到了我的名字上,而是寄給了我夫人。從我夫人那邊轉交過來的。你先看看。”
對於這些事情,聶振邦是清楚的。作爲領導人,收信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一方面,處於安全的考慮,安全部門,從安全的角度考慮,是不可能讓首長直接接觸這種來歷不明的信件。
畢竟,這個時代,科技發達,誰知道,這信紙或是墨水上是不是蘊含有什麼致命的物質。真要那樣。後果不是誰都能承擔的。
一般,信件都會有專門的部門進行檢查和清理,確定了沒有任何的毒副作用之後,纔會轉交上來。
這樣一來,又牽扯到了一個問題。大多數的信件,都不一定能親自放到首長的案頭上。
一方面,首長的精力有限,一個國家的治理和發展,這本就是複雜繁瑣而困難的工作,用鞠躬盡瘁來形容,一點不爲過。首長,哪裡還會有時間去處理什麼信件。大部分都是由中辦進行處理。
這裡面,自然又會涉及到一個情況,一些反應突出矛盾和問題的東西,甚至,一些告狀的信件,都會被扣留下來。
這不是說下面的人刻意要欺上瞞下。最主要的問題是。大部分的信件,都是反應的地廳級、縣處級,甚至,僅僅就是鄉鎮或是當地村的一些問題。你說,這種事情,讓一國元首來親自處理,這得有多大的精力。所以,大部分的信件都這麼轉走了。
不得不說,秦西縣的這一封信,能夠轉到首長手中,還真是有着不小的運氣成分。
聶振邦有些疑惑,搞不懂喬總爲什麼會這麼說。但是,既然喬總說了,聶振邦也只能拿起了信封。抽出信件,看了起來。
一開頭,很中規中矩。
“尊敬的喬首長,您好。我是秦西縣一中的一名普通的人民教師。今天,我給你寫信,主要是反映我們金安市趙氏集團橫行霸道、草菅人命、危害一方的嚴重問題。”
剛看到這裡,聶振邦心中就咯噔了一下,這個人,不愧是一名老師啊,這趙氏集團,是真有多麼極品,這形容詞,一個比一個嚴肅和厲害。
“趙氏集團,是我們金安市的明星企業、支柱企業,涉及房地產開發、娛樂經營、酒店服務業和礦產企業。年上繳利稅近六億元,曾經,榮獲了省委多次的表揚,在全省都是有名的,趙氏集團的董事長,趙三泰,是省人大代表、傑出青年。但是,我們金安市的人都知道,此人,就是一個人面獸心的人,趙氏集團,骨子裡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黑社會集團。”
“他們,手底下蓄養了一批打手。逼良爲娼,無惡不作。就我們秦西一中,據我所知,有名有姓的花樣少女,被這些人逼迫着從事色情服務的就不下十五人。另外,在徵收拆遷,在企業經營上。他們不講究規矩。稍有不慎,他們就是出動人手,採取低劣的威脅、毆打、陷害甚至綁架等手段。導致全市老百姓,民憤滔天。但是,我們是敢怒不敢言。趙三泰此人,陰險狡詐,和市領導關係密切,緊密相連。多次上訪均無結果。不但如此,上訪的羣衆還被他們派人威脅和毆打。無法無天。實屬無賴,逼不得已,纔給您寫了這一封信。也不知道是否能夠讓您看到。以上所述,我以一個人民教師的人格和尊嚴,以一名黨員的黨姓原則來擔保,句句屬實。最後,祝您身體健康。落款是:秦西縣一中,人民教師:馬福全。”
看完整封信,聶振邦整個人也愣住了。實在難以相信,在隴西省,竟然會有這種惡瘤存在,難道說,隴西省胡尚志完全不管事麼?
沉吟了一下,聶振邦看着喬易人道:“首長,胡尚志同志那邊……?”
沒有等聶振邦把話說完,喬易人此刻卻是擡起手,沉聲道:“振邦,胡尚志的事情,有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胡尚志同志,他也有他的難處。也有他的個人原因。他是否盡職盡責的問題。你先別管,我們暫時不去討論這個。單純,只從這封信來看,你認爲,可信程度會有多大?我想聽你的真實想法和意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