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再不心甘情願,今日,也是無法將方清荷這個毒瘤連根拔起了,穆雲杳嘆了口氣。
一簾之隔的外間,沉默許久,也確實如此。
秦瑜終究還是咬緊了牙關鬆了口,“沒有證據,我和將軍也不會污衊好人,只你小心行事,莫要讓我再發現任何傷害杳杳的事,不然,粉身碎骨,我秦瑜也饒不了你!”
方清荷一聽,低着的臉上就露出笑容。
呵呵,你秦瑜縱然是正室又如何,女兒還不是個傻的,還不是被我方清荷踩在腳下。
秦瑜溫柔了這麼多年,方清荷壓根兒半點沒把她放在眼裡。
她看着秦瑜冷硬的臉,暗自嗤了聲,不過是仗着運氣好罷了,日後,這將軍府都是她和她的浩兒的!
穆雲杳再次打簾,好巧不巧看見方清荷惡毒的眼神,當下心中一顫,不知道這個壞胚又在憋什麼壞主意,回去一定找機會派人緊緊盯着她才成。
外間方清荷已經笑起來,“姐姐說的什麼話,可還是疑我不是?姐姐且放心,妹妹從未做過的事自然不會在做的,還希望姐姐早日尋得兇手,也好給妹妹個清白,妹妹就此謝過姐姐了。”
秦瑜看着她巧笑的臉,心中慪得不行,面上又不想顯露出來落了下風。
但秦瑜被寵慣了,又如何咽的下這口氣,咽不下乾脆就不咽,甩着衣袖站起來,看也不看穆峰和方清荷一眼,“杳杳快回啦了,我去陪她。”說完轉身走了。
路過方清荷的時候,看也沒看她一眼。
方清荷倒並不在意,看着秦瑜氣憤的背影,勝利的揚了揚脣角,隨後又一轉頭,含情脈脈的看着穆峰。
一雙含水的眼睛,欲言又止,水靈靈的泛着柔光,直讓方清荷看起來本就年輕的兩旁,又小了幾歲。
穆峰卻並不領情,目光深沉的看她一眼,“縱然沒有傷害杳杳,但你頂撞夫人,現就罰你禁足兩月,在院中抄靜心咒,其餘的再說。”
說着也毫不留戀,急急忙忙追着秦瑜去了。
方清荷晦暗不明的看着兩人離開,直到沒有一點兒聲音,才揉着膝蓋站起來,眯着眼睛看着秦瑜坐過的地方。
“都是我的!日後都是我的!”方清荷低吼一聲,瘋了一樣將衆多桌椅打的四處散落。
“哐嘰乒乓!”一連串的砸起一地的灰塵,穆雲杳忍不住捂着嘴往後縮了縮。
終於,方清荷輕輕撫平了裙襬,抿了抿掉落的碎髮,嫋嫋娜娜的出了小院。
“咳咳!”穆雲杳見她出去了,趕緊放開手咳出來,靠在牆壁上喘氣。
真沒想到,方清荷還有這樣的心思,想要取而代之秦瑜的位置。
果然人都是趨利而往的,不論男人還是女人。
可如此一來,秦瑜就危險了。
穆雲杳心中一顫,看了眼陰暗的屋子不敢再耽擱,也趕緊跑了出去。
“小姐!”靈樞一見人就湊了上來,眼睛都急紅了,“小姐你又去哪兒了,奴婢找了半天!”
“你什麼時候來的,可是看見了我爹孃?”穆雲杳顧不上別的。
“奴婢沒見着,剛纔去那邊找了一圈,剛回來您就出來了,”靈樞指着一個方向,“素問還在找,沒敢稟報老爺夫人。”
“小姐您怎麼了?又傷着了?”靈樞看者穆雲杳一身灰塵,大爲吃驚。
“沒事兒,跑的急摔到了。”穆雲杳隨手拍了拍,瞟了眼往方清荷院裡去的方向,“走,找我娘去。”
穆雲杳帶着一身灰塵,才走到福壽院門口,就被衝出來的人撞得“哎呦”一聲。
“誰啊?怎麼走路的,把小姐撞傷了可怎麼辦?”靈樞趕緊往前一站,惡狠狠的看着來人。
“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那小丫頭趕緊道歉,臉憋得通紅。
“咦?你可是木樨?”穆雲杳看她眼熟。
“小姐記得我?”木樨瞬間笑起來,“沒錯,是奴婢,小姐真是好記性!”
木樨人小嘴甜,穆雲杳聽得也不由笑起來。
靈樞被晾在一旁卻是心中不服氣,哼!愣頭愣腦的丫頭,倒是會拍馬屁的!全然不知把她家小姐放入了馬的行列。
穆雲杳也沒在意靈樞想什麼,問木樨,“做什麼呢,這麼着急呢?”
木樨這纔想起來自己的急事,說話也匆匆忙忙的,“是芳萃嗝那邊,有片花兒都壞了,急着叫奴婢過去。”
木樨行了個禮,又一溜煙兒的跑了。
穆雲杳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芳萃閣,不是方清荷住的院子嗎?
“小姐?”靈樞看穆雲杳又愣神趕緊喚了句。
“哦,沒事兒,”穆雲杳狀似無意的提了句,“木樨這丫頭好玩兒,等晚上叫她過去陪我玩兒會兒。”
“這,小姐……”靈樞不太願意。
穆雲杳看她一眼,“走吧,我孃親都要等急了,我也想她了。”說着就率先進了院子。
靈樞無法,也只得跺跺腳跟上去。
“娘——”穆雲杳還沒進門就大叫起來。
“誒,我的杳杳!”果然秦瑜見她這樣,縱然先前心中不快,也難免露出了笑容,“杳杳回來了?”
“恩!”穆雲杳才應了聲,夏青就已經掀開了簾子,對着她和善的笑起來。
投桃報李,穆雲杳也對她笑笑,緊跟着進了內室,“娘,我要餓死了!”
“什麼死不死的!”秦瑜拉長了臉嚇唬她,看着穆雲杳一身打扮卻是嚇了一跳,“怎麼回事兒?不是去玩兒了?傷沒傷到?”
穆雲杳直挺挺站着,任由秦瑜上下打量檢查一遍,才笑嘻嘻的坐在凳上,“是去玩兒,沒傷到,娘放心吧!”
秦瑜見她果然沒有受傷,就也不再多話,倒是靈樞,奇怪的看了穆雲杳兩眼,小姐這是怕下次被說,不能出去玩兒吧?當下也就不再多想。
穆雲杳打量着秦瑜的臉色,見她相比前兩天,面色反而散彈了不少,就知道這兩天秦瑜也沒少爲她憂心。
然而她卻半點兒幫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儘快除去方清荷。
當下就想起一事,傻愣愣的問,“娘,那個木樨是不是很會種樹?”
“種樹?”秦瑜撲哧一笑,也不嫌髒,將穆雲杳一把攬進懷裡,“我的女女呦,什麼種樹,那是養花護花的。”
秦瑜展顏一笑,穆雲杳心中頓覺鬆快,也跟着笑起來,“我也想在院子裡種花兒,邢驚蟄院子外面就有好多花兒,讓木樨幫我好不好?”
聽到穆雲杳正式提起木樨,靈樞又是神色一變。
方纔她還想着小姐只是一時興起罷了,原打算回去後拖拖時間,敷衍敷衍就過去了。
沒想到到這是後還惦記着要木樨去玩兒,還直接問了夫人要木樨過去護理花草,可見是對木樨這個死丫頭極喜愛的,不知道那個乾癟瘦小的丫頭有什麼好的,怎麼一下子就讓小姐看上了!
對於穆雲杳的提議,秦瑜卻並不在意。
“怎麼不成?”秦瑜愛憐的梳着她的頭髮,“木樨呢?”
“方纔出去了,別的院子叫去看花。”夏青輕聲道。
“等她回來,讓晚上去小姐哪裡,”說着又摟住穆雲杳,“想要什麼樣的就跟木樨說,她園藝還不錯。”
穆雲杳點點頭,側頭看着秦瑜又不自覺皺起來的眉頭,“娘?我爹爹呢?”
“你爹?”秦瑜恥笑一聲,“甭理他,他有好兒子呢!娘陪你好不夠?”
這是因爲這事兒厭上穆峰了,豈不是正中方清荷下懷?
穆雲杳抱着秦瑜的手臂,“娘陪我就夠了嘛,但是爹爹要陪娘啊!”
話音一落,夏青幾個都忍不住笑起來,秦瑜也是哭笑不得,卻硬是板起臉,“誰跟你說的這話!我倒要看看誰要教壞小姐。”
之前一事,秦瑜簡直要草木皆兵了,生怕穆雲杳這個性子,就被誰騙了去。
穆雲杳也隱約知道她的心思,當下從秦瑜懷中鑽出來,認真的看着她,“難道不是這樣嗎?長壽告訴我,阿雲要和阿良和踏雪住在一起,所以不讓我把阿雲帶走呢!”
“你……,”秦瑜忍不住,率先笑起來,一把摟住穆雲杳,揉着她的腦袋,“我的活寶呦!哈哈!”
夏青靈樞也跟着笑,阿雲是母馬,阿良是公馬,踏雪是生的小馬,小姐這是被長壽哄了不讓帶阿雲玩兒,誰知惹出這笑話來。
“哈哈哈哈!”簾子外傳來一串爽朗的笑聲,穆雲杳眼睛一亮,瞧,正主來了。
秦瑜卻是瞬間收斂了笑,對於白日裡沒能將方清荷一舉懲戒的事,還耿耿於懷。
果然,穆峰掀簾子進來,看着秦瑜和穆雲杳,給了一個眼色,幾個丫頭就連忙推下去。
這下穆峰才完全放下當將軍的威嚴,伸手搭在秦瑜身上,“杳杳說的怎麼不對?我就是要陪着你的!”
“哼!”秦瑜不買賬,“那邊不是還有的陪?”
“唉,”穆峰嘆口氣,“夫人不是不知道事情輕重,若不然也不會鬆口,我難道還不在意杳杳的安全不成,但蛇打七寸,確實也沒有證據,又要如何?”
“你這是疑我害她?”秦瑜瞬間瞪大了眼睛。
“咍,怎麼會?你跟我賭氣也莫要這樣想我。”穆峰無法,求救的看着穆雲杳,“杳杳幫我跟你娘說說,沒有比杳杳更會講道理的了。”
哼,沒有人比你還老奸巨猾纔對!知道找着我在的時候來找娘道歉求好,如今又要藉着我的嘴讓娘開心。
穆雲杳暗自撇撇嘴,心中卻早有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