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剛亮,穆雲杳就已經醒過來。
出了自己房間的時候,發現許臻也已經坐在了外面。
“感覺怎麼樣了?”穆雲杳走過去,許臻看着她的架勢,老老實實的把自己的手腕兒送過去。
穆雲杳搭上手腕兒,開始認真的把脈。
“休息一下果然還是有好處的,昨日大娘的烏雞湯也沒白燉,”片刻,穆雲杳收回了手,面上比昨日輕鬆了許多,“銀針暫且穩定下來,但還是要注意不要用力過激。”
許臻點點頭,示意穆雲杳一同坐下來用早飯,才道,“你原本今日是如何安排的,我身體已經好了許多了,連之前的疲累感也好了很多,已經不用再休息了,剛纔在你之前還跑了兩圈兒。”
穆雲杳拿起桌上的地瓜掰開咬了一口,熱騰騰的香氣從鬆軟惹人的紅薯心兒裡冒出來。
舒服的嘆了口氣,穆雲杳又看了眼許臻,“你的情況我比你不清楚?”
確實,許臻體內的銀針控制住之後,又經過一晚上體力的補充和休息,比之前好了不少,也足夠出發了。
許臻以爲穆雲杳因爲自己的身體願意,要繼續耽擱下去,剛要開口解釋,就聽穆雲杳道,“那咱們收拾收拾,過後就出發吧。”
“啊?”許臻一下沒反應過來。
“怎麼?還有什麼不舒服嗎?”
許臻趕緊搖搖頭,又點點頭,“沒事兒沒事兒,可以出發了。”
穆雲杳笑笑,兩人用完飯,就簡單的收拾了東西出發。
農家的大娘雖然不知道兩人是做什麼的,可看着兩人的樣子,也知道不是普通人和普通事兒,又惦記着許臻昨日被穆雲杳攙扶回來後一臉虛汗的樣子,還有穆雲杳給出的夠他們一家用上好幾年的銀子,特意用包袱帶上了地瓜幹給兩人。
穆雲杳接過了農婦的好意,道了謝,還將馬匹寄存在他們家中,便與許臻一同出發。
雖然已經決定了不走那些入口,但去往蒼雲山的大路還是一樣的。
昨日已經走了一遍,穆雲杳和許臻心中更爲熟悉,行程也十分迅速。
不一會兒,兩人就到了靠近蒼雲山山腳下的地方。
這次,有了昨日的教訓,許臻和穆雲杳並不敢輕易進山,看着眼前的蒼雲山,商量起來。
穆雲杳昨日已經在桌面上演算了一遍蒼雲山可以進入的地方,這時候心中已經略微有了些打算,“既然已經確定了幾個入口憑藉着咱們二人之力不可能進入了,那就只能自己開闢新路了。”
“確實如此,縱然新路有些風險,但總比從入口進入必然失敗要好。”許臻也十分贊同。
他們兩個不是邢墨珩,縱然有些三腳貓功夫,也不可能在十分密集的箭雨中突擊成功。
“你現在可有什麼打算?”許臻對蒼雲山的瞭解並沒有穆雲杳熟悉。
然而,蒼雲山充滿了未知,穆雲杳也沒有十分肯定的確切的打算,她思索了一下,道,“想要更大的程度上保證不被發現,肯定就要避開幾個入口,所以,幾個入口附近的位置,也不能走了,再有……”
穆雲杳皺了皺眉頭,“蒼雲山之上,常年覆蓋着十分濃密的植被,又沒有詳盡的地圖,咱們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山上具體的樣子,也不知道幾個能夠上去的方向到底是什麼情況。”
因爲行醫的關係,每件事情都可能是人命關天,她很少做沒有準備的事情,這次雖然知道蒼雲山外圍大致的樣子,但對於內部構造和情況,可以說是全然無知了。
這種無知,難免讓人遲疑。
許臻沉吟道,“也就是說,現在這個情況,甭管從哪兒走上去,都面臨着未知的風險,根本就沒有能夠看出來的更好的選擇。”
穆雲杳點點頭,事實,確實可以如此概括。
片刻,許臻見穆雲杳如此,突然一笑,“如此倒好,也沒有什麼好選擇的了,反正裡面都是一樣的未知,不如直接找個方便的入口進去算了,總不能一直在這兒坐着。”
許臻的話倒是提醒了穆雲杳。
反正幹在這裡坐着也想不出什麼,倒還不如出進去闖一闖,或許還能有意外的收穫。
“你說的對,那咱們現在就走。”
許臻點點頭,兩人將輕巧的包袱帶好,直接動身。
避開了昨天進入的入口,穆雲杳和許臻,特意沿着蒼雲山山腳的外圍,走到了距離幾個入口都不近的地方。
兩人沒有任何的耽擱,找了個草木沒有那麼茂盛的,對視一眼,就走了進去。
許臻不放心穆雲杳走在前面,終究還是故意走在了靠前的位置。
雖然這個方向的草木已經減少了很多,但仍舊是算得上茂盛。
穆雲杳停了停,彎腰從地上撿了兩個比較結實的枝杈,起身遞給許臻一個,“你走的時候用這個樹枝敲打敲打草叢,或是探探地面,看有沒有什麼問題,如今正是春末夏初,草木繁盛的時候,蛇和其他野獸也開始活動起來。”
“謝謝。”許臻結果穆雲杳遞過去的枝杈,拿在手裡,按照穆雲杳所說的,先用樹枝在前看敲敲打打的探一探,再往前走。
一路上似乎並沒有遇到什麼預料之中的問題,只是路實在難走了些,只要步走到腳下,甚至就看不出下一刻所要立足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狀況。
許臻十分小心,不時的還提醒穆雲杳注意腳下。
兩人預計着已經走到了半山腰的高度,前面的許臻卻突然停了下來。
穆雲杳沒有防備,腦門兒直接撞在了許臻的後背上。
“怎麼了?”說着,穆雲杳從許臻的身側探出頭,向前看過去。
一看之下,穆雲杳十分吃驚,“是懸崖?”
許臻愣愣的點點頭。
如果不是走到了這一步,根本發現不了前面就是懸崖。
且不說這山林間一直瀰漫着淡淡的霧氣,就是這一路上都十分茂盛的植被,和被交錯的樹枝植物擋住的路,就叫人看不出什麼。
“如果不是按照你說的,走之前先探一探,我或許已經掉下去了。”許臻用樹枝扒開眼前仍舊伸出來的一些枝杈,露出了懸崖的全貌。
高高的看下去,仍舊是心有餘悸。
穆雲杳看着也覺得十分後怕,只是一步之遙,他們或許就已經從這山崖上摔下去變成了肉醬。
“趕緊走吧,在這裡我心中發虛。”穆雲杳說着趕緊轉身,往前走了兩步。
許臻也跟着轉身,一直凝視着懸崖,總有一種自己要掉下去的感覺。
“怎麼回事?怎麼出不去了!”
許臻原本還有一些居高臨下的眩暈,突然就被穆雲杳的聲音喊得回過神來。
只見穆雲杳不相信的停在了原地,用腳踢了踢眼前的草木。
“哐哐!”鞋子踢在草木上,卻發出了撞擊金屬的聲音。
許臻當下就是一愣,難以置信的伸手去錘眼前的草木,用力的打過去,只覺得接觸的地方一痛。
許臻愣了愣,伸手將眼前的草木扒開,才發現,眼前的哪兒是什麼茂盛的草木,分明就是被草木隱藏起來的鐵門。
“是鐵門?這裡一定有什麼機關!”許臻突然壓低了聲音,十分緊張的看着穆雲杳,“難道咱們已經被發現了?所以那些人直接動用了機關?”
穆雲杳也不敢確定,只能搖搖頭,同樣用手拍了拍眼前的鐵門。
“這鐵門很厚實,你看它上面已經有些輕微的生鏽,可見是年代久遠,或許,是蒼雲山原本居住的人留下的?”穆雲杳猜測着。
“若是當真如此,是目前來說最好的一種可能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是他們已經被侍衛發現了,侍衛們想要逮住他們簡直易如反掌,活脫脫的一齣兒甕中捉鱉。
身後就是無盡的深淵,身前是寬厚的沒有縫隙的鐵門。
許臻往身側小心的試探着走了兩步,穆雲杳看見,瞬間伸手將他來了回來。
“我想試探試探這個鐵門到底有多寬,或許能夠找到它的邊界?”許臻解釋道。
穆雲杳深吸一口氣,搖搖頭,似乎還沒有從驚愕中回過神來。
片刻,她才道,“別過去,那邊也是懸崖。”
“你怎麼知道的?”許臻口中問着,心中也有些害怕,伸長了手中的樹枝,直接將身側的植物也擋開。
繁茂的植物背後,是一片空蕩蕩的虛無,遠方的雲彩清晰可見。
許臻嚇得手中一鬆,手裡的樹杈直接掉了下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和穆雲杳對視一眼,兩人的面色都有些發白。
“你……你怎麼知道的?”許臻又問了一遍。
穆雲杳聲音有些緊張的沙啞,“我感覺到了風,還有空氣的流動和細微的聲音,你安靜聽——”
許臻停下來,豎耳朵立在原地。
果然,安靜下來之後,在植物的那頭有清涼的感覺,和微風流動的聲音。
“我……”只要想起之前不到一刻的時間內,他有兩次觸摸到了死亡的邊界,伶牙俐齒的許臻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穆雲杳十分懂得他的感受,她頓了頓道,“怪不得蒼雲山會成爲一個禁地,實在是十分古怪,咱們來的時候怎麼就湊巧進了這個地方?你聽,我身側的地方,也一定是懸崖。”
許臻靜了靜,和穆雲杳傾聽,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