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雙方對峙的關鍵時候,國王突然突兀的開口道,“鎮南王何苦如此較勁?麟炎國向來沒有與天羽國對戰的意思,方纔鎮南王所言,句句是誅心之語,難道是鎮南王看不起我們麟炎國小家小國的?”
果真是慣會倒打一耙的!
不過,方纔看到了國王和展律嫿這對父女之間的貓膩,邢墨珩也不介意與他們轉圜。
畢竟,只要這二人有所求,就不會輕易做出什麼不可挽回,不可商量的事情來。
現在這樣對峙的場景,和這些突然出現的侍衛,不過是爲了增加他們談判的籌碼罷了。
邢墨珩看的清楚,卻不想讓國王看出他已經看清楚了。
他繼續冷臉道,“哼,天羽國向來與周遭各國維持友好互助的關係,麟炎國卻是在衆國之間,頻頻挑起戰爭,可謂是臭名昭著,到底是哪一方的問題,到底是誰在挑釁,世人自有判斷!”
“你!”
國王又被邢墨珩噎了一下,吹鬍子瞪眼的看着邢墨珩,甚至胳膊指着他,一隻手哆嗦哆嗦,卻什麼用也沒有。
穆雲杳側頭看了眼邢墨珩,雖然時機不合宜,卻還是忍不住笑了下。
沒想到邢墨珩的嘴巴,損起人來也這麼厲害。
“鎮南王!”國王提高了聲音,“本王不欲與你多做口舌之爭,只今日之事,若是鎮南王一直以這樣的太對相待,就別怨本王不顧前情。”
說着,看了眼自己這方十分充足的侍衛,冷笑一聲道,“本王知道鎮南王本事高強,若是鎮南王能以一敵百,大可以試試。”
到了關鍵時候,他也不懼以武力與邢墨珩對決。
畢竟求和是雙方的事,若是天羽國沒有什麼誠意,因爲一個女人,就要撕毀已經立好的條約,那他們麟炎國也不是吃素的!
更何況,國王看了穆雲杳一眼,心中冷笑一聲,雖然這穆雲杳確實長得十分出衆,在麟炎國內沒有比她更美的,就是他女兒也比不上,甚至在天羽國也可以算是數一數二了,可他不相信,鎮南王這樣年少有成,又十分有城府的人,真的會因爲一個貌美的女人,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若是這樣,這鎮南王也當真不足爲懼!
在國王心中,兄弟雖然不比手足,可女人確實就像衣服。
衣服嘛,再華貴,再貌美,再漂亮,沒了一件還有一件,壞了一件,還可以再買上千百件。
只要你有這個能力,這個地位,這個財富,就不愁沒有匹配上自己身份地位的衣服。
然而,國王只顧着以己度人,卻從來不知道,在另一些人心中,在邢墨珩心中,自己心愛的人就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是唯一不可替代的。
他們不是衣服,是心臟,是肝,是脾,是胃,是肺,是呼吸。
邢墨珩看着國王的表情,鄙夷的挑了挑嘴角,“國王到底是什麼意思,大可以直說,你來我往的兜圈子,沒有什麼意義,本王想,國王也不應當是這麼閒的人。”
國王怎麼可能這麼閒,戰後的許多事宜還沒有敲定,他的時間,纔是爭分奪秒
。
展律嫿在一旁看着,十分擔心雙方一個不留神就真的打起來,若是如此,她與恩公是真的沒有什麼希望了。
然而,她更擔心的是,她父王被恩公言語刺激着,若是一下子衝動起來,直接忘了之前商量好的對策,那她今日這一齣戲還有什麼用?
“父王!您消消氣!”
見雙方仍舊是僵持不下,展律嫿大膽的直接站了起來。
國王鼻孔出了一口氣,卻也沒有多說什麼,也藉此下了臺階。
展律嫿這纔對着邢墨珩柔柔一笑,一身髒兮兮的衣服,凌亂的髮飾,帶着一層柔柔的面紗,更顯得她嬌柔美麗,在一羣男人當中,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打扮,更叫人心中一蕩。
可縱然是展律嫿此刻的樣子再怎麼柔媚,對着邢墨珩這一笑,無異於是在對牛彈琴。
邢墨珩的注意力,壓根兒就沒給過她哪怕零星一點,甚至從她站起來開口說話到現在,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過她。
展律嫿顯然也發現了這件事,強壓着心中的怒氣,她卻也笑不出來了,轉身對着國王道,“父王,穆小姐雖然做了這麼些叫神明憤怒的事,但她到底是天羽國的一品內司,直接處死確實對兩國的外交沒有什麼好處。”
展律嫿挺直了脊背,露出自己纖長的脖子,不知情的人看着,當真是一副十分知書達理的樣子。
可惜,在場的都是知情的人。
就是下面的那些侍衛,聽了展律嫿這話,心中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念頭,就是公主一定又在憋着什麼壞點子了。
可見展律嫿平日裡的行事,是多麼的刁蠻驕縱。
展律嫿卻不知道衆人怎麼想,仍舊是一副柔婉的樣子,她看了眼面上裝作生氣不搭理她的國王,知道這是她父王懂了她的意思在陪喝她,不由繼續道,“況且,處死穆小姐也確實不是唯一的辦法。”
“那還能如何?”國王十分生氣的樣子,對展律嫿瞪了瞪眼睛。
展律嫿討好的笑了笑,又道,“女兒記得教義所言,雖然一般人不可以看到公主的容貌,若是看到了,麟炎國就會有大災難,但是——”
展律嫿若有所指的看了邢墨珩一眼,“公主的夫君,及其夫家的親戚卻是可以看到公主容貌的。這也是神明爲了讓大家都可以享受天倫之樂,所降下來的慈悲。”
“感謝神明。”展律嫿雙手合十,對着上天拜了拜。
見她行了教中的禮儀,國王和其他侍衛也紛紛雙手合十,放在腦門上,對着上天一拜,“感謝神明。”
邢墨珩和穆雲杳見是如此,不由對視一眼,心中紛紛道,不論其他的事情是真是假,麟炎國倒是確實是個宗教信仰十分滲透的國家。
國王這時候才藉機開口道,“這還差不多,確實是神明慈悲,纔有另外的恩典,不過,穆小姐不過是一個女子,又怎麼能與你成親?怎麼做你夫君?”
說着國王十分迅速的變了臉,冷臉道,“本王也粗略知道幾個國家的情況,雖然有些國家,存在着分桃短袖閨中密友之好,可與麟炎國而言,這是神明十分
痛恨的事情,若是因行此事,停了繁衍,不止是麟炎國,整個大陸都會受到神明的出發,洪水不斷,天崩地陷。”
國王原本是故意這麼說,以方便引出後面的話。
當然,這確實也是麟炎國盛傳宗教的教義,若是有同性之好,舉報者可以得百十金,而被發現的人,要雙雙的綁在架子上,在衆目睽睽之下,燒成灰燼,以此來進獻給神明。
穆雲杳也知道這個殘忍的法子,心中不由覺得麟炎國的所作所爲十分愚昧。
可如今,她也不打算叫醒這些沉睡的人。
“父王!女兒怎麼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展律嫿這番姿態卻是十分真實,只要一想到國王將他與穆雲杳兩人放在一起,她就覺得十分噁心,恨不得當下就吐出來,實在是噁心至極!她恨不得殺了穆雲杳,連做不相干的普通人都不願意!
國王十分配合的道,“那嫿兒可有什麼辦法?”
展律嫿等了半天,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她雙目含情,側身緊緊的看了邢墨珩一眼,那一雙含情目就要黏在邢墨珩的身上。
邢墨珩和穆雲杳見此,想着之前展律嫿的話,齊齊皺起了眉頭。
果然,下一秒,展律嫿就帶着幾分羞怯道,“若是按照神明所指之路,女兒只需與穆小姐家中的人成親便可,然而此事卻不可拖延,而穆小姐此時在邊境卻沒有更多的親戚在,是以,女兒想着……”
展律嫿見自己的夢想就要成真,心心念唸的人就要成爲自己專屬的,心中十分歡喜,面上也越發的羞怯。
她實在是難以控制自己的一心愛慕,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情誼,又是深深的看了邢墨珩一眼,才道,“女兒想着,恩公與穆小姐十分交好,情同兄妹,若是鎮南王與穆小姐直接結拜成親兄妹,再與女兒成親,是在合宜不過的了。”
展律嫿說完的時候,一張粉嫩的臉,已經紅透了。
她甚至可以想到,日後與邢墨珩成親時候的場景。
她穿着一身正紅色嫁衣,麟炎國最好的繡娘,會在上面繡上珍貴的寶石,在她嫁給他那日,一定是最耀眼,最美麗的女人。
她知道鎮南王其實是攝政王,是天羽國幕後的實際掌權者,如此一來,她還是世界上最尊貴的女人。
這幾日,她做夢都是這樣的場景,就要實現了!
穆雲杳這女人又算什麼,既然恩公不捨得讓她死,那乾脆就結拜了兄妹,讓他們二人處在最親密又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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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等恩公與她成了親,知道了她的好,自然早就忘了穆雲杳。
到時候,是殺是剮,不還是看她的意思?
展律嫿打的一手好算盤,穆雲杳和邢墨珩聽着,卻覺得這對父女是十分的不要臉面,氣的人都要笑出來。
穆雲杳不由冷哼一聲,展律嫿瞬間就瞪了過去。
“女兒所做這一切,都是爲了救穆小姐,恩公與女兒一般慈悲,想來也是如此想的。”展律嫿杜絕了穆雲杳說話的可能,直接看向邢墨珩,等着他表態。
(本章完)